第268章 深夜來“客”
淩晨兩點。
烏雲遮住了月亮,村莊陷入昏暗。
一個踉蹌的身影從遠處的農田中走了出來,東張西望著向不遠處一棟院子跑去。
身影走到停在外麵的吉普車邊,又髒又油的頭發擰成了繩狀耷拉在臉上,遮住了他的麵龐和模樣。他把臉貼在車的擋風玻璃上,瞪大眼睛往車裏看。
他繞著車走慌慌忙忙的跑了一圈兒,又蹦又跳的,嘴裏發出“嚎哧嚎哧”的聲音,像是在出粗氣,又像是興奮地不會說話的原始人發出的本能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站在車前,兩隻皮膚如黑魆魆的樹皮般皸裂的手輕輕扒拉開頭發,露出一隻像是青蛙一樣鼓起來的眼睛,看了看四處,就“呼哧呼哧”叫著攀到了車前蓋上。
他在車前蓋上坐了一會兒,又變成趴在上麵。
手腳並用,像是一隻蟾蜍。
他的舌頭從髒兮兮的頭發間伸出來,不斷的舔著車的擋風玻璃。
就好像擋風玻璃上麵塗了蜜糖般,令他陶醉。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猛地扭過頭看向樓裏麵。像是餓瘋了狼突然嗅到了血腥味兒。
他跳下吉普車,輕車熟路的越過院子的籬笆,進到了花園裏麵。
他似乎對這裏很熟悉,找了扇窗戶,打開,跳了進去。
進到屋內之後。
他直接去了廚房。
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出來的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拿在手裏,像是一個突然得到了心愛的玩具的小孩子,把菜刀是又抱又親,還用他那惡心的舌頭舔著菜刀上麵的鐵鏽。
他拿著菜刀憑空揮了幾下,從髒兮兮的頭發縫中露出來的那隻眼睛泛紅,露出一抹凶光。
此時,二樓。
睡夢中的熊飛猛然驚醒。
糟了!
他心裏一晃,下意識的看向四周。
張新京還在打鼾,可能是打鼾打的有些累了,現在他的聲音小了很多,不像最開始的時候跟擂鼓似的。
而在鼾聲之外,一樓傳來的“噠噠噠”的響聲才是熊飛驚醒的關鍵。
一樓有人?
這是熊飛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
斷斷續續響起來的“噠噠”聲熊飛很耳熟。應該說隻要聽見這聲音的人都能聽得出來,那是切菜的聲音,是菜刀不斷的剁在菜刀上麵的聲音。
熊飛輕手輕腳的走到張新京旁邊,搡了他兩下。
張新京猛然驚醒,下意識的拿出匕首就要動手。
不過熊飛早就料到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在搡他的時候就刻意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熊飛衝張新京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再指了指耳朵。
張新京皺起眉頭,他也聽見了切菜的聲音。
張新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樓道。示意他下去看看。
熊飛搖搖頭。在張新京詫異的眼神下,熊飛再次回到**,躺下,閉上了眼睛。隻是在躺下的時候,熊飛也拿出匕首,握在手裏,藏在了衣服中。
張新京輕步走到熊飛旁邊,搖了搖他的胳膊,“那我呢?”
剛問完這個問題,樓道的方向就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和熊飛他們的輕聲細語小心翼翼比起來,樓道那邊的腳步聲可是一點都不客氣,聲音大的整棟樓都可以聽見。
熊飛之前上樓的時候都是加倍的小心翼翼,倒不是怕驚擾到人,隻是這年久失修的實木樓梯實在是顯得有些脆弱。
聽見樓道傳來的聲音,張新京連忙左右看了看,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了衣櫃上。給熊飛使了個眼色之後,他一頭鑽進了衣櫃裏,把衣櫃門打開了一條縫。
說巧不巧,房間裏麵的衣櫃正對著床。而藏在衣櫃裏麵的張新京透過打開的縫隙正好也能夠看見**的情況。
張新京覺得怪怪的,不是因為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是鑽衣櫃這件事本身。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東躲西躲的第三者。
腳步聲越來越近。
躺在**的熊飛眯著眼睛,側著臉看向房門的方向。
能夠聽出來,從樓下上來的那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到臥室來。
二樓設置有一個書房、一個客房、一個主臥、一間空房、還有一個會客廳。
樓下上來的人首先去的應該是書房,就在主臥的旁邊。
因為整棟樓的木質結構,熊飛能夠清清楚楚的聽見那人走進書房後很快又走了出去。
書房裏麵現在並沒有多少東西,就放著幾個空****的書架。至於書架上麵的書嘛,指不定就被之前買這房子的人給當廢紙買了。
畢竟愛書的人每一本書都會視若珍寶,不愛書的人就算是拿到裝幀再怎麽精美的書籍也會看做廢紙。既然是沒用的廢紙,賣了換錢並不奇怪。
腳步聲就在房門外麵晃晃****。
熊飛討厭這種感覺。
好奇,又充滿危險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的人似乎把別的房間都找了一個遍。
腳步聲在熊飛他們所在的臥室門口徘徊了一陣之後,突然停下,消失了幾秒。
熊飛和張新京都屏住呼吸。
眯著眼睛的熊飛看向門口,就等著人推門而入。
張新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但在衣櫃裏麵的他是看不到房門口的情況。所以他的視線大都落在了熊飛的身上。
“吱呀——”
破舊的房門發出長長的吱呀聲,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縫。
熊飛首先看到的是一蓬亂糟糟的頭發。來者或許是佝著腰,油膩而長的頭發都拖到了地上。
門打開,他的頭先探進屋內。從頭發縫裏麵露出來的那隻猩紅的眼睛掃視屋內。他像是一隻老鼠,賊兮兮的。
確認屋內就**躺著一個男人之後,他這才把門完全打開,直起身,走進屋內。
熊飛的眼睛幾乎是眯成一條縫的。
屋內的光線並不明亮,熊飛相信來者看不到他的眼睛。
來者穿著破爛,把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破布胡亂的披在身上,露出大塊大塊的黑魆魆的皮肉。也許是幾個月,也或許是幾年沒有洗澡,他露出來的皮膚上有著明顯的一道一道的汙垢。
一進門,臥室裏麵就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酸臭味兒充斥。就算是窗戶大開著,也沒能把這臭味兒給吹散些許。
熊飛強忍住胃裏的翻騰和惡心,保持著鎮定,仍舊躺在**。
熊飛倒是想看看這個像是乞丐的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熊飛看見他的手上的確是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不難猜出,之前樓下傳來的切菜的聲音應該就是來自這把菜刀。
隻不過來的時候熊飛就在廚房裏看過,他卻並沒有見到菜刀。
這時候,烏雲散開,清冷的月光再次出現,從窗台擠了進來。
白亮的月光正好落在那把鏽跡斑斑的菜刀上。這時,菜刀的刀刃上一抹紅色的格外的刺眼。像血,但又像是沾了水的鐵鏽。
而緊接著,熊飛就發現那人身後的地板上也有著一點一點的血跡,拖的很長,從門外麵一直到臥室裏麵。再細看,滴血的好像是來者的手臂。
因為他穿的奇怪,布完全遮住了他的手,難以看到傷口是在哪裏。
借著月光,熊飛在竭力的觀察著此人。但是他的打扮實在是太礙眼了,除了能看出他或許是個乞丐外,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隻能通過身高和體型判斷,應該是個男人。
這個瘋瘋癲癲的男人似乎很害怕月光,在月光透進屋內的那一刹,他就“呼哧呼哧”的跑到窗邊,惡狠狠的拉過窗戶,“嘭”的一聲關上。
屋內瞬間恢複了昏暗。
月光被關在窗外的刹那,躲在櫃子裏麵的張新京衝熊飛使了個眼色。卻看見熊飛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再等等。
至於到底等什麽。
熊飛看了看敞開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