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濟南府柳家
“六年前，柳家在這片地，也算是大家了……
原本柳家在這裏也是有百年根基的家族，祖上世代做衣料生意，治家一向良好，人丁也還算得上興旺，一直熱熱鬧鬧的。
直到十多年前老爺生下了柳雀大小姐。
大小姐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從小就嬌嫩可愛，大家都十分疼愛她，難免也會慣著些，也不太拘束她，大小姐就養成了活潑嬌縱的性子。
老爺終身隻有一個妻室，但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風流人物，在娶夫人之前有一個認識了幾年的歌妓。大小姐十歲的時候，聽說那個歌妓重病，老爺就將她接進了府照顧，進了府才知道，原來竟然有了老爺的孩子，比大小姐還大上一年。
那個孩子長的同大小姐真是像啊，一樣的嬌嫩可愛，性子嬌嬌怯怯的，倒真是讓人心疼。夫人心善，並沒有反對老爺，還幫著照顧那對母女。
可是大小姐還小，她哪裏知道這些，又因著從小嬌慣了些，隻覺得是老爺背叛了她和夫人，竟當堂與老爺大吵大鬧起來。
老爺沒麵子，就訓斥了小姐一回，下令將她關在屋子裏反省，不許放出來。
小姐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那天晚上也不知是使了什麽法子，竟然一個人偷偷跑了出去。
老爺又怒有急，立馬派人去找，卻是沒有消息。
小姐那麽小一個姑娘家，這要是有個好歹可怎生是好呢！夫人一下子竟急得病了，老爺心裏也是愧疚，就將那母女兩個送去了別庒。
就在老爺急得要報案的時候，卻有下人賴報，說有人找到了大小姐，正送過來呢！
這下子大家都很歡喜，都急急地跟著老爺去了前廳。
小姐被一個嬤嬤抱著，正在休息，前麵站著一名好生俊俏的錦衣公子。那公子，就是現在的方家家主老爺，方麵的方池少爺。
原是方池少爺出門遊玩，正遇到了正在路邊哭的小姐，才知道她是偷偷跑出家，卻迷路了一個人不知道怎麽辦。
方池少爺也可憐小姐那麽一個小小的姑娘，當即就帶著小姐找到了這兒。老爺很感激方少爺，一定要方少爺留下做客幾日，好生款待了一番。
這件事過後，小姐好像也與方少爺結識了，關係漸漸近起來，兩家經常相互邀請做客。
這也算是弄巧成拙了，雖然小姐同老爺鬧了一回，缺同方家少爺結下了姻緣。順理成章的，我們兩家訂下了親，要結成親家。
小姐與方少爺也算是從小認識了，這樣的青梅竹馬日後若是成婚了，也會是幸福美滿的生活。
本來這一切都很好的，小姐與方少爺的婚期也不遠了。可是七年前，方家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開始改變了這一切。
小姐聽說方少爺被燒傷，立刻趕往方家前去探望。就是這一次探望回來後，小姐就變得特別奇怪。原來的小姐活潑快樂，可是回來後她就將自己關進屋子裏一聲不吭。
一年後，方少爺歸來，小姐一聽說就立刻跑去了方家，可是這次回來之後，小姐更加不開心了，甚至還到老爺跟前，吵著要退婚，說方家少爺不是良人。
這是兩家幾年前就做好了的約定，老爺於情於理都不能就這麽把婚約解除了，當時就狠狠教訓了一次小姐，讓她不要再小孩子脾氣。柳家一直都是講信譽之人，怎麽能在這種時候時候做這種小人之舉！
可是……不久，卻傳來方家要另娶她人的消息，這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
小姐當時隻哭著回到了屋子又把自己鎖起來，並沒有說什麽。可是那天晚上，家裏突然也起了大火！當時的場景，就同那時的方家一模一樣！大家都急著去救火，忙忙亂亂都沒有注意到小姐。老奴因為住的偏，反而有幸逃過了一劫，老奴趕到院子裏的時候火勢已經越來越大，下人們都已經自顧不暇，老奴擔心小姐，想要去找小姐，可是小姐的院子根本進不去！老奴猜測小姐可能並不在屋子裏，又往偏院跑！
火勢實在太大，柳家幾乎已經全部被燒毀，老奴膽小怕死，在爆炸前逃離了柳家，逃過一劫。
老奴最後也沒有見到小姐的身影，可是老奴分明聽見了小姐的尖叫聲！那一定是小姐的聲音，我聽見她在求救
‘你這個惡魔！你走開！不要靠近我！’”
婦人掩麵痛哭起來，那日的大火還曆曆在目，往日美麗活潑的小姐也仿佛還在眼前。隻是瞬間，便紅顏枯骨。
“都是老奴貪生怕死，沒有去救出小姐！都是老奴的錯！”
“這，阿婆你也不要過分自責了，如果沒有你活下來，這些事情可能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溫瞳沒想到六年前竟然發生過這麽多事，結合環兒與她說的六年前的事，這兩家居然一前一後都起了大火，甚至，柳家在那一場大火裏覆滅。
想了想，溫瞳抬頭看了看低眸不語的顧靳澂，不知道顧閻王是如何想的呢。
“大人？”
“恩。”顧靳澂微微頷首，眸中略有思索，又看了一眼婦人，邁開長腿轉身又走了。
溫瞳有點跟不上節奏，一邊回頭寬慰婦人道：“阿婆莫要傷心自責了，我們會盡快查明的。”一邊急忙跟上顧靳澂。
“大人，你怎麽又走了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柳兒應該就是那個歌妓的女兒吧，你為何不告訴老阿婆呢？”
顧靳澂停下腳步，目光不似平時的散漫，有些冷冽的看著溫瞳。
“你覺得，柳兒還會活著嗎？”
“什麽？”溫瞳沒想到顧靳澂突然會這麽說，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不僅是柳兒，包括環兒，這兩日你都不好奇為何見不到她嗎？”
這句話點醒了溫瞳，她倒真的沒想過，這兩日沒見到環兒的原因……她隻當環兒去了別處當值，卻也忘了，環兒也有可能受到迫害。
又或者說，她一開始就沒把這件事情想的這麽嚴重。
溫瞳沒想到，方家，包括方池美麗外表下的背後，都有可能隱藏著未知名的殺機。
“大人……你是說，方家，真的有凶殺案嗎？”
顧靳澂看著溫瞳呆愣中又有些嚴肅的眼神，目光又落到那支簪子上，不鹹不淡地開口：“是啊，還是一起隱藏了數年的凶殺案。”
說罷，狀似不經意地扶正了那支簪子，又回身走開。
溫瞳這廂還沉浸在方家與方池之謎的猜測裏，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臨時上司”的意外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