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 玉,蛇鷹與莫華

第二話 玉,蛇鷹與莫華

展昭帶著張龍趙虎跟著來報信的衙役一起往西城門外趕過去,白玉堂本來都走進酒樓了,不過轉念想了想,又回身跟了上去,“貓兒,我也去……”

來到城門外,就見那裏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展大人。”王朝馬漢已經先到了,命令幾個衙役將官道一側的小樹林子都圍了起來。

“怎麽樣?”展昭走上前問。

“像是江湖仇殺。”馬漢引著展昭走進小樹林子裏。剛進竹林,展昭就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微微皺眉。不遠處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好些屍體,都是一劍封喉,而且有趣的是,那些被殺的人並不像是好人,一個個都穿著夜行衣,手裏拿著刀。

“私鬥吧。”一個聲音傳來,展昭有些無奈地仰起臉,就見白玉堂站在上方一棵翠竹柔軟的竹莖上,低頭看著。

張龍趙虎等都張大了嘴看白玉堂,半天才叫了一聲,“五爺。”

白玉堂對幾人笑了笑,看展昭,“貓兒,殺人的劍法是莫華宮的。”

展昭有些吃驚地仰起臉看他,“你怎麽知道?再說了,莫華宮不都用的是鞭子麽?改用劍了?”

白玉堂對他眨眨眼,笑眯眯,“信不信隨你。”

展昭見白玉堂樣子神神秘秘的,就對張龍趙虎點點頭,示意他們先看著現場,自己騰身一躍,一把揪住白玉堂就往林子裏頭掠去。

到了沒人的地方,兩人落地,白玉堂把自己的衣服搶回來,“輕點兒,這衣服大嫂給新做的,弄壞了我回去就慘了。”

“少賣關子,說。”展昭瞪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這劍法是莫華宮的?”

白玉堂將衣服整理好了,無所謂地說,“這說來話長了,我大嫂不是有了麽?”

展昭皺眉,“大嫂半年前就有了,現在孩子都快生出來了,你非要從那麽長說起啊?”

“你急什麽啊?”白玉堂瞪展昭,“我就快說到重點了。”

“說。”展昭抱著巨闕挑了塊山石坐下,等白玉堂說。

“過兩天大侄子就生出來了,我不是想給他點見麵禮麽。”白玉堂道。

“侄子?”展昭笑,“確定是男孩啊?”

“嗯。”白玉堂點點頭,又瞪了展昭一眼,“別打岔。”

展昭挑挑眉,示意白玉堂接著往下說。

“前陣子我去了趟天山。”白玉堂繼續說,“想抓兩隻銀狐狸,給珍兒做件襖子放小床裏,正好過冬。”

“珍兒?”展昭又笑,“叫盧珍?”

“嗯。”白玉堂又點頭,接著瞪眼,“別打岔。”

“你還有多久說到重點?”展昭不滿。

“快了。”白玉堂擺擺手,“我抓銀狐的時候不小心誤闖了莫華宮的禁地,然後就跟幾個莫華宮的守衛打了起來,然後來了個管事兒的,功夫不錯,他用的劍法跟剛才那幾個被害的身上的劍傷能對上。”

展昭眨眨眼,就見白玉堂吸了一口氣,也對他眨眨眼。

“沒了?”展昭問。

“嗯,沒了。”白玉堂點點頭。

“就這樣?”

“就這樣。”

展昭有些無力地看白玉堂,“那個跟你過招的是什麽人啊?還有你怎麽這麽確定劍法一樣?”

“那人是誰我沒問。”白玉堂聳聳肩,“過了兩招莫華宮的宮主就來了,然後說是一場誤會人就走了。”

“莫華宮的宮主?”展昭感興趣,“不是說此人神秘麽?男的女的?”想了想又不忘強調,“這才是重點。”

“不知道。”白玉堂回答。

“不知道?”展昭吃驚地看著白玉堂,“男的女的都分不清楚?”

“人家穿著一身大鬥篷,臉上蒙著一塊白紗,說話的聲音很低,分不清男女。”白玉堂想了想,道,“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個男人。”

“怎麽說?”展昭好奇。

“他對我很不客氣啊。”白玉堂道,“這世上沒女人會那麽對我的。”

展昭朝天翻了個白眼,“不一定啊,也許人家姑娘嫉妒你長得比人家好看呢?”

“死貓!”白玉堂最恨別人說他長得漂亮,講的自己跟個娘們似地,想想不爽抬手就打。

展昭見白玉堂翻臉了,趕緊躲開兩招,“開個玩笑麽,劍法呢?說案情。”

“……我記得招式。”白玉堂斜眼瞪了展昭一眼,隨手摘了根竹枝給展昭比劃了兩下,“他們使劍的時候動作很怪,反著手打劍花,所以脖子的地方有個倒著打的勾。”

展昭聽完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這麽說來的確挺怪的。”

“我走了。”白玉堂轉身要走。

“唉……玉堂。”展昭上前拉住白玉堂,見他臉色不好,就道,“生氣啦?我跟你開玩笑的,女人哪兒有你好看啊,呃,不是,你可比女人好看多了……不管男人女人反正你最好看!”

白玉堂讓展昭氣笑了,不過見展昭一臉假開玩笑真賠罪的樣子,也就沒法再生氣了。這時,張龍跑過來,“展大人,我們發現些奇怪的東西。”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起往回走去,走到屍體邊,王朝和馬漢指了指一具趴在地上的屍體,兩人蹲下,將屍體背後被劍劃破的衣服拉開。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就是一皺眉,隻見在撕開的衣服下麵,也就是死者的背上,紋著一隻展開的雄鷹,隻是鷹頭的位置,是一個蛇頭。

“蛇鷹教?”白玉堂吃驚,展昭也深深地皺起了眉,回頭問他,“白兄,蛇鷹教你了解多少?”

白玉堂挑眉,“就知道是個專門為非作歹的魔教……不過不是一直在漠北一帶活動麽?怎麽上開封來了,還被人宰了。”

“大人,這事兒管不管啊?”趙虎回頭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心裏也明白,一般江湖仇殺很難官府介入,更何況蛇鷹教本來就是朝廷命明令要鏟除的害人邪教。

“嗯,都抬回去讓大人定奪吧。”展昭對眾人擺擺手,示意將屍體都抬回去,自己則和白玉堂在林子裏又轉了起來。

“馬好像都跑了。”白玉堂看著地上淩亂的馬蹄印子,道,“這幫人像是在趕路,然後被伏擊了。”

展昭低頭仔細地看著地麵,道,“感覺,跟他們過招的隻有一個人。”

“嗯。”白玉堂也表示同意,回頭,就覺有什麽東西在不遠處的草叢裏閃了一下,白玉堂走了過去,扒開草叢,“貓兒!”

展昭轉回頭,就見白玉堂蹲在草叢旁邊。

“看這是什麽。”白玉堂指了指草叢裏,展昭低頭湊過去,就見草叢裏有一枚極小的玉石。伸手撿起來,兩人仔細一看,就見是一隻手指那麽大的玉手。

“像是從什麽玉雕上麵掉下來的。”白玉堂接過那隻雕工精細的玉手看看,“上好的和田玉,別說是那雕塑本身了,就這一小截玉手大概都價值不菲的。”

“手的形狀好奇怪。”展昭摸著下巴,“感覺有些眼熟。”

白玉堂也盯著那隻手看的出神,“是啊……在哪兒見過呢?”就見那隻玉手潔白圓潤,感覺是女人的手,手和半截小臂都很豐腴,風格像是唐代的玉雕,最奇怪的是,手掌上有一隻眼睛……

“啊!”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喊了一聲,想起來了——“千手觀音!”

“哇,貓兒。”白玉堂拿著那隻玉手左看右看,“這一隻玉手起碼值一百兩黃金,那一千隻手不是一萬兩金子,還不算那個菩薩。”

展昭哭笑不得地掏出一塊帕子來將玉手抱起來,塞到懷裏“你就說吧,小心菩薩收你。”

兩人又轉了幾圈,沒什麽收獲,就離開樹林子往回走,此時已經到了正午。

“貓兒,吃飯去?”白玉堂問。

“我要先把這隻玉手帶回去給包大人。”展昭道。

“那我去一品樓要個雅間。”白玉堂道,“你辦完事就去那裏找我。”

“好。”展昭點頭,兩人一個奔開封,一個奔一品樓,進了城門後就分頭行事了。

展昭拿著那隻玉手回了開封府,就見門口停著頂大轎,想了想,便從偏門繞了進去。

“大人呢?”展昭問從書房裏走出來的張龍趙虎。

“樞密院的劉大人來了,兩人正聊呢。”張龍低聲對展昭道,“這些屍體說是要移交樞密院去了。”

展昭聽了微微皺眉,“樞密院不是管禁軍的麽?還管查案啊?”

“聽說最近新考上了一個武狀元,叫登傑,皇上挺欣賞他的,派他統領了禁軍的一隻暗衛人馬,隸屬樞密院,專門調查蛇鷹教的事情。”趙虎道,“蛇鷹教最近行事有些囂張,危害鄉裏還勾結地方官員……皇上似乎是想根除了他們。”

“哦……”展昭點點頭,“你倆怎麽這麽清楚?”

張龍和趙虎對視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們每天跟大人去上朝,總在宮門口等著,那裏人多嘴碎麽,聽到的也就多了。”

展昭點點頭,問“公孫先生在哪兒?”

“在仵作房裏。”趙虎道,“他說先看看屍體。”

“我去找他。”展昭轉身就奔仵作房去了。

開封府的仵作房在西麵,基本不在府衙裏頭,而是在開封府大牢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裏,外麵圍了好幾層院子。

展昭還惦記著白玉堂在一品樓定著位子等他呢,所以也懶得走平地了,幾個縱躍直接就上了仵作房的房頂,一躍就跳了下來。

此時正好有人從房間裏出來,見展昭猛的就從房頂上跳了下來,那人驚得倒退了一步,才看清楚是展昭,鬆了口氣。

眼前之人一身青衫,年紀看起來二十多歲,幹淨清秀的長相,隻是看起來有些病弱,清清冷冷的。

“先生。”展昭有些歉意地對公孫笑了笑,“嚇著你了?”

公孫見是展昭,也對他笑了笑,問,“這麽急?”

“嗯。” 展昭問“屍體有沒有什麽問題?”

公孫輕輕搖搖頭,“就是劍傷……殺人的是同一個人,武藝很高強。”

“哦。”展昭點點頭,伸手拿出懷裏的那隻玉手給公孫看,“先生,看看這是什麽。”

展昭知道公孫博覽群書學識淵博,就想問問他認不認得,公孫接過那隻玉手來看了看,微微一愣,問展昭,“哪兒得來的?”

“在那個死人的林子裏頭。”展昭道,“草叢裏,玉堂找到的。”

“白玉堂來了啊?”公孫含笑看了看展昭,“難怪那麽急了。”

展昭臉上微微有些尷尬,道,“就喝兩杯……”

公孫走到院子裏,抬手,拿著那隻玉手對著日光一照,瞬間,就見透過那隻玉手上的眼睛,七彩霞光萬閃爍……

展昭傻眼了,問公孫,“先生,這是什麽玉啊,這麽神?”

公孫輕輕地搖搖頭,道,“這玉的確是好玉,不過更厲害的是這雕刻的手藝。”

“看得出出處麽?”展昭好奇地問,“有些像千手觀音上麵下來的。”

“的確像。”公孫點點頭,正說著,王朝跑過來,“先生,大人找你去呢。”

公孫將玉手放回帕子裏,對展昭道,“你去吃飯吧,我替你給大人,反正這案子也是要給樞密院的,你也不用管。”

“那行。”展昭一個翻身上了房頂,回頭對公孫道,“先生,我走了,回來給你帶點心!”說完就出了院牆,急匆匆往一品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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