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出師未捷全落網
祝家莊共有三千多戶，一兩萬人家。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各種行當應運而生。酒樓茶肆等地不少，棺材鋪等鋪麵樣樣不缺。
村莊東南方向，屬於祝家莊的前村，街上行人不少。不論男女老幼，人人穿著黃褐色背心，後背、前胸處繡著祝字。精壯漢子們拎著武器，守在各處。偶爾也會有馬隊奔來巡邏，防衛分外森嚴。
路邊的一處村店，門前搭著草棚，酒旗兒迎風飄揚。孫新領著洗完澡，處理好身上傷勢的時遷來到此處。吩咐店家準備了一桌雞鴨魚肉，兩壇好酒。與牛皋，陳大猛等幾個親兵邊吃邊聊，有說有笑。
這兩天來，時遷被祝家莊逮住後，除了挨打外，有一頓沒一頓。看到一桌子好酒好菜，連連說著謝謝，丟掉筷子，雙手並用，抓起便吃，狼吞虎咽。那模樣就像餓死鬼投胎似的，讓人唏噓不已。
可見他在地牢裏沒少遭罪喲！
“兄弟兄弟……，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孫新見時遷被噎得翻白眼，一邊給他倒酒，一邊笑著搖頭。又向店家呼喊：“鍾離老丈，混沌好了沒得？”
“大人，馬上就上來嘞！”一個衣著樸素，五十多歲的老者從灶房探出頭來，眉開眼笑地吆喝回應。這幾個軍爺出手闊綽，今天的收獲抵得上幾個月。
不一會兒，店家就端著一大盤熱氣的餛飩走來放在桌上。又按孫新的要求倒了點醬油和取來蒜末。隨後就拿著幾串大蒜坐在門口的位置搓禿嚕皮。
孫新一邊夾起餛飩沾了點醬汁，一邊衝老者笑道：“老丈，要是看到街上有挑柴賣的年輕人，那是我的兄弟，做生意消折了本錢，又倔強不肯來找我。他要來了，你把引進店來，我好勸說他。”
店家活了大半輩子，一聽這話，就知道其中用意。撥弄大蒜的同時，連連應諾：“明白了！老頭兒絕對不說大人您在店內，這個，您請放一百個心。”
“甚好，那就勞煩老丈。”孫新夾起餛飩放入嘴裏咀嚼。這老頭這般識趣，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原本軌跡之中，石秀挑著一擔柴火來到祝家莊打探消息。可還沒多久，全村戒嚴，陌生人一律抓起來。石秀就是虧了這個鍾離老頭收留，又得了進出之法。連夜返回告知宋江，才救下梁山軍來。
祝家莊被覆滅，這個鍾離老頭是關鍵人物。盡管祝家做事霸道，可卻不能改變這老者二五仔的事實。可話又說回來，祝家覆滅又終究歸於咎由自取。
孫新正因為知道，所以帶人在這裏吃喝提前等待。而且也派出了鄒淵，張大炮，牛庚等人伺機而動。
他先知先覺，可是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如奉命來探路的石秀和楊林又哪裏知道有天羅地網？
石秀重情重義，又是個謹慎的人，考慮到梁山許多人馬到這裏，祝家莊必有防備，與楊林商議過後。
楊林懷裏藏了短刀，手裏擎著法環，扮作解魔的法師。石秀本就是賣柴為生，又成了挑著柴的樵夫。
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一前一後摸入山林。且說石秀麻利地抄起扁擔，挑著柴擔先行。走了十多裏山路，隻見路徑崎嶇難行，曲折複雜，四下裏灣環相似；樹木叢密，難認路頭，已是迷了方向。
石秀暗道不妙，歇下柴擔不走，四處尋找返回的路。焦急無果時，卻聽得左側林子裏法環響得漸近。
隻見楊林頭戴著一頂破笠子，身穿一領舊法衣，手裏擎著法環，沿途搖將進來，嘴裏喊著“降妖除魔，逢凶化吉”，也不知道這身行頭哪弄來的。
石秀見四周沒人，擔憂地說道：“看見路徑灣雜難認？我已迷失方向，尋了一會，找不到來時路。”
“無礙！”楊林搖頭而笑，大言不慚地說道：“不要管他路徑曲直，我來時隻顧揀大路走，想離開此處不難。你隻聽我的法環響，莫要離了我前後。”
“隻能如此了！”石秀也沒有好辦法，挑著柴繼續前行。
“降妖除魔，逢凶化吉嘍！”楊林搖晃法環，發出叮當脆響，邊大聲吆喝，邊大搖大擺地跟上石秀。
“快看，法師，那有法師……”
石秀走遠後，恰好從一旁的小路轉出幾個衣著樸素的村民來。一人領路，兩人攙扶著漢子，本來準備錯身而過。可看到楊林法師打扮，忙追了上來。
楊林本來有些警惕地看著幾個人，可看到那個被攙扶的漢子渾身顫抖，口吐白沫，一副出了事的模樣。也沒發現幾人有異常，心中戒備少了幾分。
“法師，大炮哥突然這樣了，您能看看嗎？”一個身高八尺，黑黢黢的大漢指著同伴，略帶祈求地問。
這是一個好機會喲！
楊林見是這種事情心中歡喜，或許套得許多情報。於是，便搖晃著法環，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本法師降妖除怪，當然可以，快扶過來與我查看。”
幾個村民忙說著感謝的話，攙扶著那個叫大炮的漢子走到近前，把他盡量平躺著，輕輕放在枯草地上。之前那個相貌憨厚的漢子甕聲地說著緣由。
楊林裝作很認真地傾聽，一邊裝模作樣地查看地上漢子的情況，一邊跟幾個村民東拉西扯起來。主要就是打算先莊子有多大，有多少人家之類的。作為外鄉人問這些問題很正常，也不顯得突兀。
“法師啊，我到底是怎麽了呀？”突然有個問聲響起。
“事情有點難辦，他好像撞見不幹淨的……”楊林聽到有人詢問下意識地回答，可話沒說完陡然止住。幾個站著的人沒有問話，那剛才詢問的人是？
楊林沒有再想下去，猛地低頭，果然就看見那之前口吐白沫的漢子瞪著一雙大眼盯著自己，吐著白沫問道。接著又抖動幾下，臉上露出怪異地笑。
不好，中計了！
楊林愣了一下，就這一愣神，再想跑路，已經為時已晚。原本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漢子，一個鯉魚打挺起來，抱住了楊林並牢牢鎖住了他的肘關節。邊上三個村民一擁而上，摁住楊林，奪走短刀。
楊林突遭變故卻沒有慌亂，拚了命地使勁掙紮。可惜關節都被鎖住無法掙脫，隻能滿臉委屈的叫嚷：“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個外來法師，是個良民，你們憑什麽抓我？你們祝家莊人難道這般霸道？”
奈何按住他的四人誰也沒有答話，不是揪頭發扭頭，就是扭住手腳，或是勒脖子，七手八腳地擒住楊林。又拿來繩索套住一圈圈，來了個五花大綁。
直到人給捆綁束縛，那叫大炮的漢子才緩緩鬆開，邊擦白沫邊下令：“再綁緊一點，免得被這家夥跑了！”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提前埋伏在附近的張大炮小隊。恰好撞見兩個陌生麵孔鬼鬼祟祟地摸進來。一路跟蹤，找到合適的機會，稍微用計便逮住目標。
“你們這些天殺的強盜，快放開我。”楊林劇烈掙紮，左右搖晃。瞪著一雙眼睛，怒視著在場幾人。
“哎喲，梁山強人還敢說我們是強盜。”
張大炮推了推楊林，上下打量，裝出思考的模樣怪叫：“我乃天機神算，看你這腦袋圓圓，耳朵大大。為人又非常謹慎，莫不是那錦豹子楊林乎？”
楊林聽到自己的名字，就知道自己進來就被人發現認出。也停止了掙紮不再叫嚷，梗著脖子說：“哼，正是在下！要殺要剮盡管來。我梁山大軍已經殺至山腳下，待到大軍殺來，便讓爾等飛灰……”
“兄弟，不要說的這麽惡毒，走吧，有熟人要見你。”張大炮自來熟的拍著楊林的肩膀，吩咐手下押送著對方前行，又派人去召集其他組的人歸隊。
這邊錦豹子楊林剛摸到村莊外就被逮住。
再說另一邊石秀挑了柴，隻顧望大路先走。不多時，見前方有一村人家，人數不少，每人身上穿一領黃背心，寫個大“祝”字。往來的人，皆是如此。
石秀挑著柴靠路邊走，見到數處酒店肉店。便在一處酒店門前歇了。隻見店內把樸刀、槍插在門前。恰好見門外有個撥弄大蒜的老者，唱個喏，拜揖道：“丈人，請問，為甚都把刀槍插在當門？”
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鍾離老漢，上下打量石秀見他長得不錯，好心的提醒：“你是那裏來的客人？做的哪門子勾當？跑到祝家莊來，隻可快走。”
石秀半真半假地說道：“小人是山東販棗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錢，回鄉不得，因此擔柴來這裏賣。不知此間鄉俗地理，見街上往來怪異，甚是好奇。”
“咳咳咳。”鍾離老漢咳嗽幾聲，雙手撐著膝蓋邀請：“小夥子，你進來說，我給你倒碗茶解解渴。”
“那多謝老人家！”石秀不知有詐，隻以為老子心善。感激地連連道謝，忙上前攙扶著老者進入店內。
.而聽到咳嗽聲，已停下吃喝的孫新等人紛紛看向門口。陪著公裏，老漢進來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衣著樸素卻身材魁梧，五官端正，相貌清秀。麵龐剛毅，一雙劍眉上揚，端的一條大漢。
“後生仔，你兄弟在這裏等你，好好聊，年輕人不要任性。”鍾離老漢指了指孫新等人，笑嗬嗬地跟石秀說道。隨即掙脫開來，又到外麵摘大蒜。
石秀打量孫新等人，沒一個認識的，有些發愣老漢說什麽胡話。正準備轉過頭詢問臉色突然一變。同時向後退卻不得，扭頭見一條黑大漢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堵住了門，還伸手推著自己向前。
“好大的力氣！”石秀心中吃驚，打算拚命魚死網破。
“三郎，過來坐坐如何？”孫新見對方咬牙，趕忙邀請。
“哥哥，我是時遷，是大人救了我，沒有惡意。”時遷個子小被人擋住，趕忙起身，尖著嗓音叫道。
“偷兒？”石秀見到熟人，心裏鬆了口氣，敵意消退大半。衝孫新抱拳說了聲“多謝”，昂首便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