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獨龍崗李家莊

為了不引起水泊梁山的耳目的警覺!

趕赴途中,孫新派出了多支尖兵斥候隊伍四處偵察。隻顧走人多的大道,下令將士卸下鐵甲背著。又以陽穀縣送的數十車糧草為掩護偽裝成普通商隊。

辰時剛過,隊伍已經抵達獨龍崗!

孫新也從諂笑討好的陽穀縣尉那了解此地的特殊。非但沒有花一文錢,反而被對方塞了幾錠銀子。

獨龍崗山腳下,中間的祝家莊最強,莊上共有一兩萬人家。東邊的李家,西邊的扈家兩莊實力稍差一些,卻也有八九千人。方圓三百裏赫赫有名。

宋朝軍州四百,縣城千二百。一個下縣也就一兩萬人。三個村坊快抵得上縣城,何故有這麽多人?

皆是源自宋朝初期的堡寨製度。

以一個或多個村莊為主,周邊村鎮人口遷徙聚集。這麽做是為了抵禦遼國騎兵南下時方便堅壁清野。時至如今堡寨不存在,繁衍數代,人多勢眾。

近年來,朝廷腐敗,多有流寇劫掠,三莊訓練莊兵自保,兵馬過萬。別說毛賊,流寇不敢自尋死路。連陽穀縣官府都不敢輕易招惹這三方地頭蛇。

是鄆州為數不多的地方豪強!

陽穀縣尉姓李,是個四十來歲,麵白無須的中年。刻意巴結孫新,人也比較健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三莊說了個底掉。如各莊有多少田地產業。祝家三傑,撲天雕李應,扈家莊女中豪傑等。

光是祝家,仗著祝朝奉曾經在京城做過官。人脈廣泛,產業遍布鄆州,至少三十萬畝以上的田地。令孫新一行人震驚,底蘊深厚,不愧為鄆州一霸。

怪不得糧倉裏會有五十萬石糧,孫新眼神不斷地閃爍。他要憑著先知先覺為自身謀劃最大的利益。

臨近午時,孫新率先鋒隊最先抵達李家莊。真個好大莊院。外麵周回一遭闊港,粉牆傍岸,生有數百株合抱粗的大柳樹,門外一座吊橋,接著莊門。

夯土牆上站莊兵,瞭望樓中立弓手。莊前吊橋起,大門開,扛著鋤頭者往來,裝著麻袋的車輛進出,人來人往,當真守衛似縣城,熱鬧如集市。

“好個李家莊。”孫新暗讚,率隊押送著糧車直奔莊子。

這支人數兩三百,多是陌生麵孔的隊伍引起莊上注意。箭樓上有人吹響號角,不一會,數十人各拽刀槍棍棒,衝出莊子,攔在了孫新隊伍的去路。

一個領頭的絡腮胡大漢挺身而出,目光警惕地問:“呔,你們是哪來的隊伍?停下停下,接受檢查!”

李縣尉有心拍孫新馬屁,忙打馬上前,大聲喝斥眾莊客:“大膽,爾等好不曉事,竟敢阻攔大人?”

“你這撮…,”那大漢被人喝斥暗惱,本想甩臉罵撮鳥,可看清來人是本縣縣尉後硬生生轉變稱呼。

“李…李縣尉?”

,“哼,是本官!”李縣尉不爽的冷哼,沒好氣地說:“州府來人公幹,本縣尉奉命相陪,你們這些個不開眼。快通知你們莊主李應,快來迎接車仗。”

三莊兵強馬壯,不怎麽鳥陽穀縣,自然不把一個縣尉放在眼裏。絡腮胡大漢和眾多莊客怒目而視。李縣尉察覺到那不屑的表情,勃然大怒:“你們看甚麽?這位孫大人乃是上差,本州陳大人也得禮讓。還不快去通報,誤了大人的事你有幾個腦袋……”

“李縣尉,慎言呐!”孫新皺眉,擺手喝止李縣尉仗勢欺人之舉。沒把這廝趕走,就是考慮對方地頭蛇省去麻煩,沒想到這家夥這般不堪,狐假虎威。見對方鼻孔朝天說個沒完不耐煩地瞪眼打斷。

李縣尉趕忙閉嘴不言,訕訕地笑著退後。

“這位兄弟!”孫新懶得搭理對方,拍馬上前衝絡腮胡大漢一抱拳:“我等從登州遠到公幹,又奉陳知州之命。有緊急要事求見李莊主,還請通報則個。”

“大人,您可有文書?”絡腮胡心中震驚對方來頭不小,又見對方相貌堂堂,氣勢不凡,相信八九分。可踮起腳尖掃視著隊伍,略帶歉意地看著孫新。

“你還有完沒完了?”李縣尉又跳出來。

“這是他的職責。”孫新冷冷瞥了眼李縣尉,又笑著看向大漢:“那是當然,不過你看了,不可聲張。”

見漢子點頭稱是,孫新吩咐親兵把官府的公文印信交給對方查閱。後者認得字,接過來隻看了一眼臉色大變。那是登州和鄆州官方簽署的兩份公文。而且還有本州陳大人批注,絕對不會認錯字跡。

當即絡腮胡知道可能有大事發生,也不敢怠慢。恭敬向孫新行禮:“大人先入莊,小人這便通報。”

“那多勞煩兄弟。”孫新隨和地一笑。

“不敢!”漢子笑著搖頭,遞還公文。又吩咐手下人迎接隊伍,瞪了一眼李縣尉,才急匆匆跑入莊子。

眾李家莊客引領眾人進莊,幫忙推車。

孫新率隊踏上吊橋之前,側身看向身邊的李縣尉:“縣尉大人,李家莊兵強馬壯,多有桀驁不馴者。入莊子後,切記約束好手下,盡量少說多做。”

“是,下官了然。”李縣尉臉紅一陣白一陣,知道這位孫提轄對自己不太滿意,說是約束手下,實際上管好自己,可官大一級壓死人,隻能訕笑應諾。

眾人穿過大門入了李家莊,放眼四顧,好一個大莊子!籬笆院落緊密排列,黃泥的牆,烏黑的瓦,夾雜著二層小樓。雞鴨遊**,犬吠不絕,一群兒童追逐嬉鬧,處處炊煙嫋嫋,食物的香味飄**……

古樹高低屋,暖陽遠近山。

林梢煙似帶,村外水如環!

孫新在馬上四顧感慨好地方,恰好見迎麵走來七八個人。為首是一個闊臉方腮,眼鮮耳大,貌醜形怪的漢子,戴一頂萬字頭巾,穿著褐色錦襖。身後是之前莊外的絡腮胡漢子,見孫新一行加快腳步。

那醜漢還在十米開外,便唱了個大喏,深深鞠躬:“小人是莊上管家杜興,有失遠迎,還請擔待。”

孫新還沒有發話,身後李縣尉又跳將出來,語氣生硬地說:“哼,李…莊主好大架子,難道不在莊上?”

“大人贖罪……,“杜興衝李縣尉拱手作揖,又看向氣勢不凡的孫新賠禮:“不是我家主人不想來迎接,奈何來不了,主人家受了傷,臥床不起啊!”

“受傷?臥床不起?”孫新一愣,隨即臉上的微笑消失變得嚴肅,這聽著有點熟悉,多半就是一隻報曉雞惹出的禍端。若是那樣,水泊梁山即將來襲!

那鬼臉兒杜興察言觀色之下,見孫新笑臉逐漸變成難看會錯了意,以為這位上官不悅,忙撲通拜倒:“請大人明鑒,我家主人身體不適,確實不便。”

這倒是一個忠心耿耿之輩!

孫新知道此人重情重義,沒做過惡事,有心結交。從馬上一躍而下,大笑著上前,攙扶起漢子:“鬼臉兒杜興!久聞大名,快起來,你的話我信。莫不是李莊上到祝家莊要人,被那祝彪暗箭傷人。”

“啊,分毫不差,大…大人如何得知?”杜興猛地抬頭,瞠目結舌的看著孫新,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果真是了!”孫新見對方這副表情,心中鬆了口氣。時間昨天晚上,大概明後天梁山大軍便會殺來。

時間緊迫,必須得爭分奪秒!

孫新無視對方的疑惑,拍拍他的肩膀,不容置疑的說:“兄弟,我等奉命而來,事關重大,速速帶我去見李莊主,否則李家莊大難臨頭,恐毀於一旦。”

“啊,快,那請大人快隨我來。”杜興察覺出孫新不像是開玩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忙側身帶路。

孫新翻身上馬,令王鋒立刻出莊通知解珍,帶領五百步兵繼續向西挺進,趕至扈家莊外尋地安營。

他則率領六七百人跟隨杜興迅速趕到李府。李應不僅是莊主,還是保正,幾代人經營更是莊上首富。坐擁府邸和周邊的莊園,安頓數百人輕而易舉。

尤其是牛皋老娘,孫新特意請杜興安排間僻靜住處,再使兩個婆子照顧,令牛皋,牛庚兄弟感激。

“大人,請隨我來。”杜興是個忠義之人,心中急切。吩咐副總管安頓眾軍漢,便邀請孫新前往內院。

孫新隻帶著婆娘顧大嫂和鄒淵,解寶寥寥幾人跟隨。想跟過來的李縣尉,被杜興不能打擾給婉拒。

李家是那種深宅大院,建築古色古香,紅牆青瓦。沿著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在內院穿梭來到內宅正廳。大廳正牆掛著山水畫,兩邊牆角各有幾株臘梅。寒冬時節,花開盛放,一股淡雅的清香彌漫。

杜興先請孫新幾人坐下稍等,又讓仆人端上茶點招待。自己再三告罪後,小跑著從側門匆匆離去。

不多時,孫新他們一杯好茶沒喝完。

杜興便再次返回,攙扶著一人入了正廳。

這是一個鶻眼鷹睛頭似虎,燕頷猿臂狼腰,約莫四旬的中年。身著錦衣,腰間無配飾,顯得幹練,雙臂修長,眼神犀利如鷹隼,不苟言笑,樣子很凶。此刻左邊肩膀纏著紗布,臉色蒼白無血色。

杜興見眾人看來,趕忙介紹:“這位便是我家主人撲天雕李應,一聽州府來人,非要起床來做陪。”

“見過李莊主!”孫新知道李應城府深,是隻老狐狸。知道對方受了箭傷不假,卻不至於臥床不起。此刻也不點破,笑嗬嗬地起身,帶人迎了上去。

那有箭傷的中年漢子虛弱地咳嗽幾聲,滿臉歉意:“幾位大人,在下身體抱恙,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顯然杜興已經說明情況,李應多少知道眾人的來意。隻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副沉得住氣的模樣。

孫新暗道老狐狸,於是也不急,介紹著己方四人。凸顯出登州提轄司的與眾不同,顧大嫂和鄒淵他們皆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好漢,更被說成是軍中驍將。

一番寒暄後,眾人分賓主落座,邊喝茶邊東拉西扯。

李應見孫新幾人神態輕鬆,絲毫不急,終究按捺不住。畢竟這夥人來的蹊蹺,說的話也怪玄乎的。

“不知提轄大人之前說我李家莊大難臨頭,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