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官方拍賣會
酒樓最大的雅間，十多個豪強家主，太公原本想和寒暄，熱鬧非常。自從身披金甲，威風凜凜的孫新推門而入，嘈雜聲迅速消失，直至變得鴉雀無聲。人人目光齊刷刷地看來，上下打量這位提轄。
孫新能從這些目光中察覺出探究，敵意，不屑等情緒。麵不改色地走向最前方，斜眼打量這些家族。多數是滿腦肥腸，紅光滿麵之輩，也有少數臉色陰沉，目光深邃，是典型的狡詐多端的老狐狸。
“孫提轄，年輕有為！”人群中，不知是誰先開口。接著這些家主紛紛笑容滿麵，拱手說著拜年話。如“提轄果真好漢”“孫家一門雙虎”之類的吹捧。
孫新已經從幾個親隨那裏了解到誰是誰，也知道誰跟雲霧山強人有牽扯。卻沒有表露，笑著寒暄。連說“有幸見到這麽多家主乃榮幸”之類的廢話。
他優雅的談吐，自信的笑容，令眾家主心裏一沉。幾個原本滿臉不屑的老者收斂輕視，滿臉凝重。
這個新任提轄不簡單啊！這是在場大多人的心聲。
孫新察覺到眾人目光的變化卻選擇無視。在前方轉過身。被眾人注視著絲毫不怯場。與對方目光相觸，頻頻頷首示意。掃視一圈後，打起了官腔：“諸位家主，太公，歡迎你們捧場，在下受寵若驚，感激不盡。今天把你們請過來，主要是兩個事情。”
說到這，孫新頓了頓，神情嚴肅，鄭重地說道：“首先是要傳達太守的意思。本州毛家勾結梁山，強人當街襲殺朝廷命官，犯人當堂招供。前去捉拿聚眾反抗，殺傷官兵，下麵人急了下手沒分寸。劉太守痛心疾首，惋惜不已，卻隻能依法辦案。他再三囑咐下官，這是個意外，各位不必掛懷。”
好哇！這招以退為進的說辭高啊！
人群中並排而坐的陳，張兩個老者心中暗自叫好。
果然，孫新這番話剛說完，立馬有人表明立場：“官府辦案，既然證據確鑿，那是毛家咎由自取，怪不得誰。提轄，請轉告劉太守，我等已經知曉。”
有一個人表態，越來越多的人讚同附和。別說毛家被滅門了，就算還有人在，也沒人會幫忙說話。這個勾結梁山強人的罪責，在場誰有膽量頂著？
“諸位長者寬宏大量，大人也不用憂心忡忡地惦記此事。”孫新目光在不曾說話的幾個家主身上多看了幾眼，衝其他人點頭，說了一語雙關的話。
“第二件事，就是毛家遺留下的問題要解決掉。太守說了，登州繁榮穩定還需靠各位支持。數萬畝田地，三十處鋪麵等產業，還需各位費心打點。”
“孫提轄，有話您直說，我們就是衝這個來的。”人群中有個年逾六旬的胖老者急不可耐地說道。
此人是錢家家主，名喚錢富貴。名字雖然不咋滴，但不能小覷這胖老頭。錢家擁有的田產數量屬於倒數，經商卻數一數二，生意遍布幾個州府，涉及到各行各業，囊括牛羊馬匹等。乃是商賈巨富。如今有機會增加田產數量，那是求之不得。
“哈哈哈……，錢伯父快人快語，我就不賣關子了。”孫新認得這個胖老頭，錢家裏有造船廠，有兩支遠航商隊。笑著頷首，言談間頗有親近之意。
這頓時就讓錢老頭笑容更甚，也更加親切。有人歡喜有人憂愁，人群中不少人微微皺眉或是焦急。
孫新瞥見眾人的神情變化，笑容不變，也沒有浪費時間，打開包裹，裏麵是五個鼓鼓囊囊的白紙包，上麵有一到五的標號，各用掌寬的黃色封條卷好。
孫新掃視眾家主，展示這幾個鼓鼓囊囊的紙包：“以前官府遇到這種事是指定售賣，非常不公平。現在毛家五萬畝田地和鋪麵分為五份，每個包裹裏有萬畝地契，幾家鋪麵。官府設立底價，憑在坐出價購得，公平競爭，價高者得，莫要傷了……”
中間位置有人呼喊：“等等，孫提轄能否打開看看？”
“不可！”孫新直接拒絕，睜眼說瞎話：“這些在府衙已經分好，具體我也不知。但我敢保證絕對都是毛家田產，良田和鋪麵好壞隨機，全看運氣。”
這番話說完不少發出噓聲，本來濃烈的興趣降低不少。也有人眉頭皺得更緊，搞不懂眼前這位葫蘆裏賣什麽藥，應該是本州太守，究竟意欲何為？
“各位，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有些地方還挺擔待。”孫新連連賠笑，伸手拿起一個紙包，來回晃動：“這是第一份，官府給出的底價為四萬兩銀子。每次加價不得低於千兩，希望諸位量力而行。買下到官府簽契約，萬畝田地，有沒有需求的？”
盡管地契沒看到，盡管也不知田地的好壞。但孫新詢問沒多久，就有人舉手：“我出四萬五千兩。”
循聲看去，此人正是錢家家主。
孫新露出個笑臉，又看向其他人，如個拍賣師般呼喊：“錢伯父出價四萬五千兩，還有沒有更高的？”
“四萬六千兩。”
“我出四萬八千兩。”
半晌後，接連有聲音響起，隻是數字浮動較小，錢富貴見狀，冷哼一聲，繼續報價提到了五萬兩。隨著陸續有人加價，張，陳家中途加入其中。
很快，第一份包裹到了六萬五千兩。
正是陳家老爺子咬牙一口加了五千兩，震住了其他人。也有可能怕承擔風險全是孬地，不敢跟了。錢富貴表情糾結萬分，幾次想舉手又放了下來。
半晌都沒人加價，孫新又配合的加快語速，也沒有呼籲蠱惑其他人加價。一晃包裹，買賣完成。
接下來，是第二份，情況跟之前相差無幾。由於考慮田地是否肥沃，分散，水田旱地等各種因素。當陸續價格到了六萬兩銀子，幾乎就幾人喊價。
“六萬三千兩！”張家主咬牙揚起手。
這回，錢富貴想了想，跟上：“我出六萬五千兩。”
“七萬兩。”張家主沉默好半晌，孫新喊了兩次有沒有人加價，方才喊出來。頓時讓周圍一陣唏噓聲。這已經屬於非常高的價格，承擔的風險會更大。
錢富貴是個商人，考慮到這些沒有再加價。其他人也不想做這個冤大頭，所以這第二份包裹順利利落到張老頭手上。樂得這家夥想大笑又強忍住了。
孫新拿起第三份準備拍賣的時候，張家主猛地起身，說出眾人的心聲：“孫提轄，老夫既然買下，眾目睽睽肯定不會反悔，是否能讓我們看看地契？”
“是啊！這兩份買下，隻差沒送來銀子，瞅瞅不礙事。”陳老爺子直勾勾看著紙包，在旁邊幫腔。
“好吧！接著！”孫新想了想還是同意了，把第一第二份分別丟給陳老爺子，張家主。兩人雙手接過撕開封條包裹，當看到裏麵的地契時眉開眼笑。周圍幾個人探過頭看的時候，雙眼瞬間就紅了。
“該死，全是上等好田，失策，失策。”
“哎呀，對了，前兩年毛老貨，把下等田全給賣了。”
隨著議論聲，在場眾人看向陳，張兩人目光充滿羨慕。同時罵自己為何不參與，錢富貴更是痛心疾首，恨不得甩給自己大嘴巴子，瞻前顧後個鳥。
“各位，別急，還有！”孫新心裏偷笑，卻板著臉呼喊。晃動第三個包裹：“底價一樣，四萬兩銀子。每次報價不低於一千兩，希望各位量力而行……”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呼喊，一口往上提了五千兩。可其他人不甘示弱，紛紛呼喊。
“我楊家四萬五千兩。”
“呸，老子五萬兩銀子買下。”
“你們爭得過嗎？五萬三千兩。”
“哼，五萬四千兩。”“五萬六千兩……”
……
有了兩個托拆開包裹露出地契，這回拍賣像模像樣。往往一個人呼喊剛落下，就有人揚手表態加價。得到好處的陳家，張家兩個老頭也頻頻出手。
價格一路走高，很快就上到了六萬兩銀子之多。喊價的人數才銳減，不過依舊有幾個人爭搶著。分別是錢家，本州實力靠前的劉家，王家等豪強。
上了六萬五千兩勢頭才逐漸遏製。
一直不曾參與的李家家主，首次開口提到七萬兩，讓其他人臉色一變。又想到其中風險紛紛偃旗息鼓。
半晌沒人吭聲，孫新準備蠱惑幾句，挑撥一下氛圍。然而，錢富貴和本州第二豪強劉家先後出手。
最終第三份萬畝田產以七萬五千兩的價格被錢富貴拿下。最後隻剩下兩份，東西越少，眾人越心焦。
為了剩下的田產，上演了一番龍爭虎鬥。
分別以八萬兩，八萬五千兩的價格全被本州第二豪強劉家拿下。喊價期間，與李家老爺子針鋒相對。
劉家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身材魁梧，一點也不顯老。滿臉橫肉，看起來很凶，據說年輕的時候做過馬匪，脾氣火爆，一直跟李家有些不對付。
起因就是劉家實力強勁，卻一直被李家壓了一頭。這些年來，雙方不說水火不容，卻也是貌合神離。眼下有這種拿下田產的機會自然不會拱手相讓。喊價時，言辭犀利寸步不讓，雙方火藥味十足。
孫新之所以搞拍賣，就是想看看這些豪強中的齷齪，激化矛盾。眼見目的達到，臉上的笑容親切。陸續將三分田產包裹吩咐親隨奉上並說明情況。
拍賣結束，孫新跟眾人客套一番，最後拋出太守意願：“諸位，我登州境內擁有大片荒地，官府準備組織人手開荒。預計規劃出三十萬畝新田，翻土，沃肥等等步驟繁瑣。爭取在明年開春之時播撒第一季作物。還望在座的各位家主，太公多多支持。大人承諾，每畝土地會按照市場價的三成賣出。”
“哈哈哈，請轉告太守，我等會全力相助。”在場十多個家主眼前一亮，紛紛笑了，無不當場表態。至於有幾個如陳家，張家真心相助就隻有鬼知道。
「(宋朝之所以積貧積弱，就是因為大部分財產掌握在這些地主豪強手中。曆史上，隨便一個家族兩三代的富戶，都能輕鬆地拿出數萬兩白銀。就別說在盤踞在登州富庶之地數十上百年之久的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