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域漢宮

樓閣並非模型,囊括樓閣的石室應該是將一座小山的山腹掏空,否則怎麽可能裝得下這麽大的一棟大樓。建築用材都是漢白玉,這種材料在這地下荒原中根本不可能找到,也就是說這些重達幾噸甚至幾十噸的石塊,是從外麵數百裏甚至上千裏的地方運過來的。

袁森跌進水裏,立刻就陷進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越陷越急。他奮力往外遊,卻離漩渦中心越來越近。就在袁森奮力掙紮的時候,他看到一個龐大的影子向他蓋了過來。袁森暗道一聲不好,身體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掃中,眼前不由得一黑。

他聞到一股強烈的腥臭味向他襲來,袁森急忙鳧水往後退。這地下暗河存在了幾千年,什麽怪東西都有可能存在。他暗罵一聲倒黴,這次算是撞上了。

那黑影的壓力越來越大,腥臭味催得他簡直就要在水裏狂吐起來,漩渦的引力將袁森漩入中心。周身的水壓壓得他呼吸不暢,眼看是要窒息在地下深水裏了。

突然他的腳好像被什麽東西鉤住,那玩意兒就像是一個鐵鉗子,把他死命地鉤住,穩穩地向後拖。幾番掙紮,袁森終於掙脫漩渦。他身旁的水突然翻起陣陣血浪,漩渦眼裏血泡翻滾,四周的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袁森正要查看究竟,他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走——”

接著,他就被一隻手抓住胳膊,向前遊過去。遊了一會兒,碰到水下河岸,那人拉著他爬上了岸。

這邊是地下河的對岸,袁森一看那人,居然是穆拉帝力達。穆拉帝力達的腰間依舊掛著他的那把石刀,刀上的石縫裏,還掛著凝結起來的血絲。

袁森奇道:“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穆拉帝力達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我從山洞裏折回來,發現你們被挾持,這個時候我也不好出手救你們,就一直跟著,看他們想幹什麽。”

這一路上穆拉帝力達能夠跟這麽長時間不被蒙麵人發覺,而且過水洞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防禦裝備,就可以輕鬆躲過那些食人甲殼蟲。穆拉帝力達的手段,真的是讓人費解。

袁森道:“我們過來了,巴哈爾古麗還在他們手上,怎麽辦?”

穆拉帝力達道:“這個沒關係,他們肯定會看到那水下怪物的屍體翻上去,既然怪物死了,他們也不會多浪費一個人來喂它。後麵的路還很艱險,他們應該會留著小姐。”

袁森點點頭,道:“那我們隻有伺機把巴哈爾古麗給救出來了,她是我師妹,我可不想她死。”

穆拉帝力達幫袁森上了他獨特配置的傷藥,傷口火辣辣的疼痛立刻消除不少,袁森笑道:“你這是什麽藥,把秘方告訴我,我拿出去推廣一定可以賺不少錢。”

穆拉帝力達冷漠的臉上突然有了一些悲傷,他緩緩說道:“這種藥,是從來不外傳的,也隻有我還留著。”

袁森對穆拉帝力達充滿了懷疑,他到底是誰?他要幹什麽?這些謎團一直都在困擾著他,不過幾次被他所救,讓他可以肯定,至少在這地下古墓裏,穆拉帝力達是不會傷害他的。既然他不說,他現在問也是白問,索性等出去之後再說。

兩人正說著話,黑暗深處突然傳來幾聲槍響,袁森聽得很清楚,遠遠的兩聲脆響,來自黑暗深處。

他疑惑地問道:“還有人在這之前就過了河嗎?”

穆拉帝力達點點頭,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冒犯主人鬥膽進入墓內。這條守護神河的大蛟已經在河裏待了幾千年,是當年修建大墓的時候,為了防範盜墓賊而專門從異國大澤裏弄過來的。剛才那個蒙麵人逼你和小姐走鐵索,就是想把大蛟引出來。這個鐵索當時設計的本意是想嚇退盜墓賊,如果走完了鐵索,你的血還沒有流幹的話,你就可以繼續朝前走。可是歲月已經過去幾千年,大蛟也日漸衰老,如果你甘願犧牲同伴,就有可能渡過這大河。”

“大蛟剛才就是因為吃了幾個活人,所以撲食你的時候,就沒有那麽急,我才找到機會把你從他的口中救出來!”

袁森的腦中一亮:“主人?”

“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守陵人?”

穆拉帝力達點點頭,道:“這個以後再說,我們先過去看看。”

說罷他領著袁森,朝黑暗深處走去。穆拉帝力達在黑暗中不用光亮,就可以辨物。袁森隻能跟在他的身後,避免走丟。

那槍響了幾聲,就再沒聲息。袁森走路的時候踢到一隻手電,上麵打著英文的製造商名稱,也是軍用手電,質量非常好。

袁森有了手電的幫助,就能把周圍的環境看清楚,心裏也有了一些底。他所處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山脈掩體,山體就好像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塊,自地麵向上形成了一個凹坑。穆拉帝力達就領著他在掩體下麵走。

那掩體無比的長,不知道山脈要通向哪裏,穆拉帝力達好像已經確定了位置,認準那個方向,沒有任何遲疑地往那個方向奔去。

突然,穆拉帝力達停了下來,袁森知道他肯定發現什麽了,也跟著他朝掩體裏麵走過去。

掩體的石縫裏,架著兩具屍體,穆拉帝力達把屍體從石縫裏拉出來。屍體臉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咬沒了,就剩一片撕爛的皮肉,頭發是棕黃色,看身高體格,可以肯定是外國人。

袁森試探著問道:“穆拉帝力達,這裏到底是誰的墓啊?怎麽吸引這麽多人來盜?”

穆拉帝力達沉默了一下,道:“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這個,我現在奇怪的是,這裏的很多密道和機關,連我的波瓦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袁森對維語略有了解,波瓦就是爺爺的意思,也就是說穆拉帝力達對這座古墓的了解實際上就是代代相傳的。

袁森點頭道:“我跟他們在一起,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對古墓的了解程度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任何一處機關、一個走向,他們都是一清二楚。難道這座古墓的構造圖流傳出去了?”

穆拉帝力達不置可否地搖搖頭,道:“我的波瓦沒有告訴我墓穴裏還有地圖,我不知道這個。”

兩個外國人手裏拿著的都是先進的微型衝鋒槍,一把是原產自德國的HK MP7,後來被美軍要求改進成最新型的HK MP7A1,並大量購置,專門配給軍官和特工人員。德國產的武器,一向以性能卓越著稱,威力和穩定性是最好的。還有一個人手裏拿的槍是位列世界十大著名微衝之一的捷克VZ61,這些裝備很多國家的特種部隊都未必能弄到。這些槍械袁森以前也隻是在軍事雜誌上看過,今天第一次看到實物,確實吃了一驚。

看來,能吸引裝備這麽豪華的人來盜墓,這個墓到底藏著什麽東西,就確實引人遐思了。

穆拉帝力達摸了摸兩具屍體的傷口、臉上、胳膊上,到處都是撕裂的痕跡,穆拉帝力達喃喃自語道:“那個東西也鑽進來了,一定是它。它終於克製不住獸性了。”

“什麽東西?”袁森奇怪道。

穆拉帝力達苦笑:“如果不出意外,等一下我們應該就會撞到它。我波瓦說過,它咬了活人第一口之後,凡是它見到的人,就沒有活口。”

袁森看著兩個外國人那團隻剩下血肉的臉,突然腦中一動,他對穆拉帝力達說道:“你發現沒有,這兩個人的腿上沒有傷,傷口都集中在腦袋和身上。他們在洞口的姿勢好像是在向外逃跑。這麽說,那個咬死他們的東西是在這山洞裏頭的,他現在的姿勢應該就是死亡時候的樣子。”

穆拉帝力達點點頭,鑽到石縫下麵,果然看到裏麵有個能容一個壯漢進出的洞口。

兩人順著洞口鑽進去,山洞甬道裏粘滿了兩個外國人的鮮血和碎肉腦漿之類的東西,手電照上去,一團團的,特別惡心。袁森不禁有些替那些外國人感到惋惜,好端端的來中國不去長城、故宮,偏偏要來這種地方,而且還死得那麽慘,真是何苦。

從甬道爬進去之後,兩人進入一間巨大的石室。石室鑿刻得非常仔細,石壁與地麵看起來都非常平整。這也是袁森從進入地下荒原到現在,看到的最精細的墓室。

墓室中央放著一棟樓閣,那樓閣裝飾相當豪華,其中分為三層和兩層建築,中間交互錯雜。樓閣上的裝飾都是雕龍畫鳳,飛簷如鷹,相當的有氣魄。

這棟樓閣並非模型,而是一棟真實的樓。囊括樓閣的石室應該是將一座小山的山腹掏空,否則怎麽可能裝得下這麽大的一棟大樓。

袁森和穆拉帝力達圍著閣樓轉了一圈,都花了十幾分鍾的工夫。袁森越來越吃驚,這真的就跟把一棟完整的大樓搬進來一樣。而且建築用材都是統一的漢白玉,這種材料在這地下荒原中根本不可能找到,也就是說這些重達幾噸甚至幾十噸的石塊,是從外麵數百裏甚至上千裏的地方運過來的。

穆拉帝力達也顯得很吃驚,問袁森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袁森此刻怎能壓抑心中的好奇,連聲道:“要,肯定要。”

袁森踏上漢白玉的台階,那台階起步奇長,有上百級之多,走過台階,就是一正殿,正殿上有一個大拱門,拱門兩排有兩米多高的立柱支撐著大殿穹頂。整棟大殿建築大氣,用材鋪張。大殿兩旁還有石窗,窗戶的上麵和兩側,都起了兩層線,富有層次感。窗戶扇上雕著方形窗格,窗格中間還夾著幾個鏤空的石雕燈籠,工藝非常精湛。

袁森正看得癡迷,突然想起來這裏不對勁啊,按說這是千年前的建築。數千年前,這裏是古代的西域,西域的王侯貴族,怎麽會用中原的建築風格呢?

而且看那階基、石柱和門窗的建築特征,應該是秦漢時期的建築風格。能在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的地下修建這麽龐大的墓穴,漢族的貴族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漢族的貴族,那又會是誰呢?

袁森陷入沉思,秦朝之前,中原與西域交往很少,最有可能的就是漢朝的墓。漢武帝的時候,張騫從河西走廊到敦煌,再出玉門關,開辟了震驚世界的絲綢之路,從此也開始了中原與西域各國的交往。

如果說這棟建築是因為西域某個國家的統治者模仿漢宮殿所建,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擁有這麽大財力的國家,在曆史上一定會留下記載。

袁森推開大殿的門,殿內有石桌、石椅,還有各種禮器樂器,抹掉上麵的灰塵,大多都製作精美。兩人正看得入神,後殿裏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鍾聲,那鍾聲渾厚,一下子把兩人驚醒過來。

這空曠的石殿裏,難道還有別的人?

兩人飛快地奔到後殿,隻見後殿中央擺著兩排巨大的青銅編鍾。編鍾的鍾錘還架在石雕的宮人肩上,但是鍾聲還在悠悠揚揚地傳出來。

袁森打著手電,仔細地找遍了後殿的每個角落。後殿落滿了厚厚的灰塵,一切都證明,這裏沒有人來過。

袁森有點傻眼了,嘀咕道:“還真是活見鬼了。”

他頭也不回地問對麵正在查看的穆拉帝力達道:“你瞧出什麽來了沒有?”

穆拉帝力達沒有答話,袁森扭過頭去看,一看之下,發現對麵根本就沒有人。袁森嚇了一大跳,再仔細照了照,依舊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不可能啊,這麽大個活人,怎麽就無聲無息地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袁森急忙走過去,推開側殿的門,側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沒想到居然是木質的門。

袁森一照之下,隱約可以看到側殿珠簾後麵有一個人影。那人背對著他,不發一言。袁森心裏亂得慌,他可以肯定,那個背影絕對不是穆拉帝力達,穆拉帝力達要比他壯得多。那個背影看起來非常瘦弱修長,與穆拉帝力達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有點像女人的樣子。

袁森有點想退出去的衝動,但是再一想,是福不是禍,既然撞上了,就得看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可是,潛意識裏,他又想起一個盜墓賊跟他講的話:“在地下,什麽東西都會出現,如果你看到的是個人,那他一定就不是人。”

潛意識裏,袁森更相信那個背影可能是鬼。他一狠心,一咬牙,暗自給自己打氣,既然來了,該是怎麽樣就怎麽樣。

那個人站在側殿的角落裏,袁森小心翼翼地朝裏麵走,他現在有點後悔了,當時在山洞外看到兩個外國人的裝備,嫌太髒,沒有撿起來,否則也不至於現在連個防身武器也沒有。

他一步一步地朝裏麵走,手電照得也越來越清楚,那個人站在窗戶旁邊。兩扇窗戶已經打開,那人不知道在看著什麽東西,對袁森的靠近好像沒有一點兒感覺。

袁森貼著牆壁,用手撥開珠簾,一隻腳跨了進去。就在這時,殿外已經逐漸安靜下去的編鍾又響了起來,那編鍾的聲音比上次更加有規律,就像是在演奏一曲古樸淳厚的樂曲,大有大風悲歌的味道。

編鍾本來就是楚地樂器,楚樂大多開篇大氣恢弘,結局淒涼悲情,就像忠臣落難,士子埋骨他鄉,讓人不知不覺地想落淚。

袁森聽這編鍾演奏得有股怪怪的感覺,不知不覺的,鼻子有點酸酸的。從音樂中回過神來,雖然非常奇怪殿外到底是誰在演奏編鍾,可是既然已經走進珠簾後麵,肯定是要先看清楚珠簾後麵的人到底是誰了。

沒有珠簾的阻擋,袁森看得非常清楚,那人果然是個女子,隻不過她的穿著還是古代人的裝飾。頭上梳著發髻,穿著月白長衫,麵對著漆黑的窗外,留下一片背影給袁森。

袁森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姿勢相當怪異,而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就是活人,可是,她到底是誰呢?

袁森壓抑著心中的恐懼,不管是誰,在這深入地下一百多米的千年古墓裏,突然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古裝女人,說不怕那是假的。

開著窗戶的那麵牆上還掛著一麵桃木製的琵琶,宮殿在山腹中待了幾千年,殿內到處都是厚達幾寸的灰塵。側殿內的石桌石椅、燈台蠟燭、琵琶紗帳,到處都落滿塵土,動一下就激起濃濃的煙霧。

可是,這個給袁森僅僅隻留下一個背影的古裝女人,卻一塵不染地站在煙霧之中,她一動不動,可是袁森卻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那呼吸,仿佛來自兩千多年前的西域,帶著遠古綠洲上的純潔自然、甘甜芬芳。袁森每靠近她一步,那種感覺就越發地強烈,那感覺就像是衍生在孔雀河畔的遠古文明的召喚。

女子雙手自然地垂在長衫兩側,袁森走到她身邊,才注意到她的臉上還戴著一層薄薄的絲巾。袁森按捺著內心的激動,從她發髻上解下絲巾的活扣,絲巾掉落在厚厚的塵埃裏。女子緩緩地轉過頭來,袁森一下子看清楚了她的臉,袁森的臉一下子變了,變得慘白。

並不是像許多粗爛小說中所描述的,女子轉過頭之後,她的臉非常恐怖。相反的,她非常美,那幾乎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美麗,典型的東方人麵孔,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她的眉毛略微上挑,靜靜地看著袁森,袁森的心髒幾乎要狂跳出胸腔,他翻遍曾經看過的所有電影,但是沒有哪一部中的女主角能夠有她的那種氣質。

袁森的心頭再次浮起那個疑問,她到底是誰?這個古墓中的神仙女子,難道真的是兩千年前的人?

女子輕輕地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在石凳子上,然後提起白如凝脂的茶壺,給袁森倒了滿滿一杯熱茶。袁森看著冰冷的茶壺裏,突然流出了冒著白霧的熱茶,差點就要暈過去,他的腦子一下子就明白不少。

這個女子絕對不是人。可是,不是人,那她就是鬼了。

女子衝袁森淺淺一笑,袁森立刻傻掉,她笑容的美麗,肯定可以超過任何一個素描大師的想象。古代女子從牆壁上取下琵琶,拂了拂灰塵,向袁森說道:“讓奴家來給你唱一首小曲。”

女子端坐在袁森身邊,輕輕地撥動琵琶,唱起淒婉的塞外曲。她的曲調裏,有大漠飛沙、長河落日、塞外雪景和身處異國的悲涼。女子唱得淒婉悲傷,聽得袁森也為之動容。

一曲唱罷,女子眼淚婆娑地看著袁森,道:“宮殿雖美,卻不是我漢家王宮,水土雖美,卻非我漢家江南,你若能出去,一定不要忘了帶我回去。”

袁森聽得雲裏霧裏,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女子放下琵琶,雙手輕輕地按在袁森肩頭,道:“喝下這杯我親手為你斟的茶,你自然會知道。”

女子美麗的雙眸盯著袁森,迫使他不知不覺地拿起茶杯,送到口中,一口灌了下去。而就在此時,隻聽嘩啦一聲響,袁森看到一片血光衝他眼前飛過去,接著就是一聲怨毒的悲鳴。

穆拉帝力達像托塔天王似的站在珠簾旁邊,他腰間的石刀帶著一塊灰黃的血肉插在木質窗格上,兀自不停地顫動。

側殿角落裏,那頭在沙漠中消失了的詭異黃羊,又一次出現在袁森麵前。它冷冷地瞅著袁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那種冷漠卻像一個習慣了死亡的劊子手。

它的腳上被穆拉帝力達的石刀切去了一大塊肉,但是它卻好像沒有知覺一樣,任由血液流下來,依舊保持著冷漠的姿勢。

袁森一摸脖子,濕漉漉的滿是鮮血,他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中了黃羊的招,這黃羊真不是一般的難對付。

黃羊怨恨地瞪了一眼穆拉帝力達和袁森,從側殿後麵走了出去,雖然走路一瘸一瘸的,但是那種隻有人才會有的冷漠還是震驚了穆拉帝力達和袁森,讓他們不敢再妄動。

袁森問道:“大山掩體下的兩個外國人,就是它殺的嗎?”

穆拉帝力達點點頭,道:“聽我波瓦講,這種羊叫青羊,許多皇家貴陵的守墓獸,首選的就是青羊。但是這種羊特別難得,更奇特的是,它很容易通人性,而且壽命特別長,能夠數百上千年守護著陵墓。但是正因為這樣奇特,才很難找到,很多守陵人隻是聽說過。”

袁森的腦子裏一下子想到楊健教授的那個筆記本,上麵記載的恐怖的獨目青羊。在無邊無際的地下,獨目青羊無處不在,輕而易舉地奪走探險隊員的生命。

袁森道:“那麽,你有沒有聽過獨目青羊呢?就是隻有一隻眼睛的青羊?”

穆拉帝力達茫然地搖了搖頭,突然奇道:“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袁森這才注意到他手裏沉甸甸的還拿著東西,一看之下,嚇了一跳。那是一塊玉牌,不大不小,合上巴掌剛好能夠把它握起來。那玉牌觸手冰涼,通體潔白,上麵雕刻了許多細小的文字,就像蝌蚪一樣,是袁森所知的任何一門外語之外的另一門語言。

袁森把玉牌舉起來,放在眼前,用手電對準文字,希望能夠看出一點兒端倪。他把那玉牌湊近鼻子,立刻就散發出一股惡心的腥臭味,就像變質的老醋,讓人作嘔。穆拉帝力達也聞到那味道,他奇怪地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袁森,道:“這是屍臭味,你知道這玉牌是幹什麽的嗎?”

袁森搖搖頭,他看這玉牌很特別,一時倒也沒想到它是做什麽用的。

穆拉帝力達轉動著眼珠,道:“這玉牌,就是部落貴族下葬時候塞在嘴裏的口含,這玉至陰至寒,能夠防止屍體變凶煞。樓蘭人和尼瑪人都喜歡用玉牌做口含下葬。”

袁森愣了半晌,太詭異了,既然剛才那些幻覺是青羊在**它,那這塊玉牌很有可能是青羊留下來的,它為什麽會留下這塊玉牌給他?這中間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袁森有點越搞越糊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