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焚書坑儒 焚書坑術

始皇的沉默讓扶蘇心中惴惴不安。扶蘇自己腦海中也猛然的閃過關於扶蘇在這片曆史中的表現。按照原先的曆史軌跡,事情發生後,始皇長子扶蘇進諫道:“天下初定,遠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也就是說,扶蘇本是個馬後炮,事情完了上台的角色。現在卻被始皇帝召集議事,加以考校。這實在讓扶蘇費解,思索到底是史書正確還是曆史本身如此。

亦或者,扶蘇這個小翅膀輕輕扇動下,曆史已經微微偏離了原先的軌跡。這讓扶蘇心中微微竊喜,他可是知道扶蘇最終的下場的,被胡亥逼死在軍中。而被貶到上郡監軍就是因為在坑儒事件上觸怒了始皇。

雖說自己耍了點小心思,始皇帝肯定能看得出。但至少算旗幟鮮明的表明了嚴查的態度。想來,曆史在這裏將要出現分岔口了吧。

果然,始皇看了眼扶蘇,略帶讚許的味道,心想自己的長子心腸總算硬了起來。

“好。來人,著令禦史大夫馮劫徹查此事。凡涉案,嚴懲不貸。另,公子扶蘇,從旁協助。”始皇語畢玩味的看了眼扶蘇,轉身歸去。李斯蒙毅扶蘇起身,一番禮節下。留下滿頭霧水的扶蘇。

李斯站定細細看了眼扶蘇,扶蘇見李斯望來也友好笑笑回禮。李斯用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對扶蘇道:“望公子依律嚴查歹人。李斯告退。”

“丞相慢走。”扶蘇回禮。

蒙毅則是依舊從容不迫的氣度:“毅歸去。公子若有不解之處,可來蒙府。願與公子挑燈夜談。”

“定去叨擾。將軍慢走。”扶蘇回禮。

等回了居所。扶蘇頭腦還是暈乎乎的。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超出扶蘇的想象了。盡管心中已經猜到什麽,但當事情猛烈的衝擊過來時,扶蘇還是有些發懵。也許是前任的性格發作,但這樣牽扯數百千人性命之事,讓扶蘇心中憂懼之時,血脈中一種狂野的,對權力掌控的欲望在燃燒。

稍許,扶蘇心中已經寧靜。迅速鎮靜下來。開始思索眼前的局麵。

毫無疑問,嬴政看穿了扶蘇的小心思。並讓扶蘇進入此事,輔助徹查。這是狠狠的將扶蘇往諸生中的反麵推過去。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次機遇。儒生不可取,這是諸國血的教訓,儒家的治國主張在這個時期並不適用。扶蘇需要的是他們的支持,在繼承法統上的合理性。而非真的想讓他們參與帝國政策的更改施行。但不可否認,諸生中有傑出的人才。

這天下英才集聚鹹陽,給了扶蘇豐滿羽翼的機會,可以在這次事件中擴張實力。舉薦賢能,讓他們參與朝廷。影響局勢。

這更是扶蘇開始在軍國大事中露麵的契機。扶蘇必須去做,更要做的完美。

翌日一早。扶蘇即來了蒙府,麵見蒙毅。

蒙毅聽到扶蘇到訪,領著家人在門口相迎:“公子到訪蒙府,寒舍蓬蓽生輝啊。”

“將軍多禮。”扶蘇回禮,不驕不傲。態度謙和有禮截然不同與始皇帝的強硬剛烈。“今日前來,多有叨擾。還望將軍莫怪。”

“好說,毅不敢藏私。請”說著蒙毅稍稍讓了一步,讓扶蘇前出半步。

“請。”扶蘇心中微動,步子放緩。隨即莞爾,大步前去。

蒙毅書房內。兩人對麵而坐,蒙毅揮退了奴仆。正視扶蘇。

扶蘇亦對視蒙毅道:“昨日父皇名我協查這等大案。扶蘇心中惶恐,全無頭緒。還望將軍教我。”

蒙毅也不矯情,直接問道:“公子,所問何事?”

扶蘇旋即回答:“自然是如何協查。”

蒙毅:“此事因盧生侯生二人起,此二奸人妖言惑眾,使百姓諸生非議。諸生不變真相,亂加咆哮。結症所在,公子可知?”

扶蘇心中一凜。忽而想到,曆史上在焚書坑儒事件過後。兩位罪大惡極的人都沒有被逮捕歸案,盧生侯生二人表麵上欺君犯上罪不可赦。但一直以來自逃離以後都未歸案。難道其中莫非還有隱情?

想到這裏,扶蘇微微搖頭:“不知。還請將軍教我。”

蒙毅伸手,拿出酒盅。食指蘸水,在桌上寫了兩字,隨即沉默。

扶蘇看見兩次,恍然大悟。麵上表情豐富,心中後怕之餘。起身向蒙毅行禮:“謝,將軍教我。”

“不敢當公子大禮。此案朝中多有議論。自當迅速平息,禦史大夫馮劫,處事公正,不偏不倚。公子無需憂慮。”

離開蒙府,扶蘇在車上沉思。多虧今日來了蒙府。不然到時候踩雷入彀,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轉而,扶蘇想到。這天下懂得始皇心思的人不過一手指數。蒙毅絕對當得前三,而李斯……想到這裏,扶蘇心中憤恨,曆史上扶蘇被貶出鹹陽未必沒有他的一份“功勞”未發一言,就差點讓自己陷入深淵。其中手段,著實令人心中犯冷。

蒙毅桌上寫的隻有兩字:“長生。”

秦始皇欲求長生,這幾乎世人皆知。扶蘇自然清楚,但在此時,看到侯生盧生欺騙始皇帝竟忽視了始皇帝始終沒有放下過對長生的渴求。當時天下還有一大神棍徐福,一直到秦始皇到山東琅琊巡遊時候仍寵幸有加,甚至鼓動是皇帝在東海捕魚射殺鯨!

扶蘇拍拍額頭,心中連道好險。

心念至此,扶蘇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此時馬車已經到了馮府。

禦史大夫馮劫也是曆史名人,曾任大將軍。後來出任帝國丞相之位。和李斯後來聯名勸諫秦二世放棄驪山宮的修建。

“速去通穿,公子扶蘇來訪。”理先一步下車,對著門子喊了聲。隨即門子一驚,連忙進去通傳。公子這個稱呼可不是誰都能用的,後世隨便一個地主家的兒子都可以稱公子。在這個時代,公子隻有王族才能使用。更何況還是繼承權上最具有法統的扶蘇?門子豈能不驚。

很快,便出來一個年輕男子。約在十八九歲。沉穩有度,與馮劫有七成像上前行禮:“家父命成迎接公子,請公子入內。”這人便是馮劫長子馮成,扶蘇進入府中。果然看見馮劫和馮去疾兩人。馮劫官居禦史大夫,位高權重。而馮去疾,馮劫的父親,更是身居右丞相,百官中地位僅次李斯。

一門兩太宰,有足夠的能量讓扶蘇在府中保持低調。進府之後,扶蘇眼角餘光打量著馮府。

蒙府扶蘇剛剛去過,精致雅觀,占地卻不多。而馮府卻截然不同,大氣方正。

扶蘇上前行禮:“扶蘇,見過,馮丞相,馮禦史。”

“公子多禮了。我秦國重法,繁文縟節不取。”馮去疾約五十多歲的樣子。發鬢多白絲,卻不顯老,精力旺盛。

在一邊的是文弱書生般的馮劫。雖然馮劫看起來文弱不堪,頜下還留了長須,看起來多了幾分雅致的風采。但了解他手段的人都知道,這副文弱身形下藏著一顆鐵血心腸,加上處事不偏不倚頗得朝中好評。始皇帝對其倚為臂膀。

所以,即使扶蘇以準太子之身登門拜訪。也不得不持晚輩理解,放下身段。

兩邊坐定,扶蘇身為晚輩先行問道:“蒙父皇厚愛,昨日令我協助禦史協查。今日扶蘇前來。希望禦史能為扶蘇解惑。”

馮劫和馮去疾兩人對視一言,馮劫道:“今日陛下已經令內侍將詔書傳給了微臣。”

“既然是公務,就不當在私宅商議。況且是陛下欽命,還是先到鹹陽宮再說吧。”馮去疾打斷馮劫的話。

扶蘇也有點無奈,心說這父子倆還真是這點還真是實在。不過公務在私宅處理的確不應該,若是傳到他人耳中,說不定又是個把柄。

一個時辰後,三人來到了鹹陽宮中。

巍峨的宮殿上,數百台階一級級直至中央北陵宮。一階一階如同聯通上天的天梯一般。巍峨大方,浩然大氣。

那是秦始皇聽政執事的所在,好在今日不是早朝時間。不然扶蘇還得參加早朝,淩晨幾點就要起床,和後世的朝九晚五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遠。

繞過中央一大堆台階,馮去疾走在最前,扶蘇和馮劫平行稍稍落後馮去疾半步。一路上可見宮中禁衛,身形彪悍,扶蘇都能微微聞到空氣中的血煞之氣。令扶蘇心中感歎。

不過這時候可不是什麽開小差的時候。戲肉馬上就開始了。

果然,與馮去疾道別後。馮劫方一坐下,扶蘇的屁股還沒坐熱。已經有小吏將卷宗抬到了扶蘇所在的小桌案上。之所以說抬,實在是這會紙張還沒普及,蔡倫他祖爺還不知道在哪兒種田咧。所以文字記載自然是在竹簡上,短短百字就有一卷之長。更何況這等大案要案,各方人證,口供,刑名訴訟記錄。直看得扶蘇頭疼不已。

而扶蘇轉頭望向馮劫,卻見馮劫頭也不抬,一邊處理公務,一邊道:“公子既然協查,就想將這些卷宗看了吧。午時一刻,公審博士諸生。”

說罷就讓人引扶蘇去了扶蘇所在的臨時辦公場所。一個不大,卻還算寬敞的小屋中。

呼,扶蘇小心呼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竹簡放在案上。說到這裏,扶蘇也有點著惱,心想:這都是什麽事啊,自己準太子之尊。比自己還不如的胡亥每天胡天海地,美酒歌謠快活無邊的。自己辦個案子還得親手搬沉沉的竹簡。

心中撇去那些雜念,開始沉下心閱讀秦小篆。好在是融合了扶蘇的那些記憶,不然這秦小篆就算前世的自己再厲害也不可能攻讀這個。更別說書寫了,加上扶蘇的記憶,自然小菜一碟。

方看了些許,扶蘇麵色開始凝重起來。到最後,扶蘇麵色反而平靜下來。盡管扶蘇有著穿越人士的大優勢,知道了結果,也算知道過程。但兩千年下來的消磨,其中隱秘駭人之處。扶蘇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看了這些,扶蘇隱隱明白了許多。

屋外的日晷指針悄然轉到正中,午時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