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狂中有序預謀久矣
此時距離霍府百裏之外,一處官道相鄰的庭院之中。
這裏已經是皇城內城的邊緣地帶,此地的多數宅邸都隻是名義上給官員居住,而一般上了品階的官員,也都不會在這種地方居住。
隻需要乘坐馬車不到半個時辰,就可以出內城,比起這裏冷冷清清的景象,官員們更喜歡在熱鬧的外城,買一棟宅邸居住。
而此刻,那輛從霍府破門而出的馬車,就停在一處敞開的院落之中。
院落內雜草橫生,顯然已經許久無人居住,馬車車轎之外,大片的血泊匯聚成潭,本就顯得荒蕪的雜草叢,更添幾分蕭條與詭譎。
而此刻站在馬車之前的人影,麵無表情,那張普通到讓人都有些記憶模糊的臉上,一道刺眼的血口,從男人眼角蔓延到下顎。
鮮血夾雜著一股漆黑色,讓傷口顯得格外猙獰,而男人目光卻如死寂一般,雙手各握著一柄長刀,刀身之上鮮血徐徐滴落。
而在他對麵,十餘位身著夜衣的暗衛,氣息全無,身上遍布裂口,血腥的味道彌漫在整個院落之中。
男人雙目注視著一個方向,那裏一個被斬斷右臂的暗衛成員,猙獰的注視著他。
“看來這次,就連我也要殞命在此了……”
那個之前發號施令的暗衛領隊,此刻氣喘徐徐的說著,右臂整齊的斷口處鮮血汩汩流出,胸前位置,一道足有小臂長短的傷痕隻差一點,就刺破了他的心髒。
“你很不錯,就是還不夠強。”
手持雙刀的男人,一張普通的臉上難得的帶起一抹厲色,隨即長刀驟然後擺,腳下猛然踏出數步。
殘存的最後一位暗衛領隊,目光之中帶著瘋狂,左掌之中的短刃緊握抬起,下意識的就要擋住對方的刀勢。
但是噌的一聲,短刃在一陣嗡鳴聲中斷成兩部分,刃柄還握在他染血的手中,而伴隨著斷刃高高被揚起,一顆蒙著黑布的頭顱在鮮血噴灑之下,滾落在眾多屍體之中。
最後一個追擊而來的暗衛也被殺死,男人目光稍顯幾分遺憾,輕歎一聲,將手中的雙刀緩緩收歸刀鞘,手掌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麵龐。
“嘶……”
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男人平凡的臉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隨即身後車轎之中傳來聲音。
“結束了嗎?”
“老爺!”
男人聽到蒼老的聲音,頓時表情變得嚴肅,躬身說道:
“已經都解決了,還請您先離開,這裏由我來替您殿後。”
長相平凡的男人,眼中閃過一抹血色,車轎內,身著一襲官服的霍邱被人攙扶著緩緩走出來,看向院落內的屍體,搖頭眼底卻沒有任何憐憫之意。
“死了這麽多暗衛,即便是葉蒲林,也會痛心吧……隨我一起離開吧,皇城已經不適合我們待下去了。”
霍邱有些暗淡的眼眸注視著臉上露出猙獰傷痕的平凡男子,男人笑了笑,用染血的手摸了摸腦袋說道:
“不用了,老爺走就好了,這些年,我跟著您已經享受夠了,本來就是個將死之人,有您在我才活到了現在,如今既然朝廷容不下您了,我已經活夠了……”
腰間兩柄掛血刀鞘在男人說話時,輕微顫動,霍邱目光最後看了一眼,隨即歎息一聲,在一人攙扶之下緩緩向著緊閉的院落之中走去。
霍邱平靜的邁過沾染鮮血的石磚,等到來到後院的方向,看到一輛已經等候許久的馬車。
馬車前方,兩道人影靜靜佇立。
“見過大人!”
二人對著霍邱一側的人影躬身,人影擺手,聲音冷漠。
“京城所有的人都已經通知到了嗎?”
馬車前,一人無比恭敬說道:
“是大人,在您下達命令之後,就已經開始了,這場暴,亂會持續到您帶著大人離開為止。
而且……”
說話聲欲言又止,隨即響起黑影冷漠的聲音。
“說下去。”
“而且在南疆勢力藏匿的那間院落附近,我們的人看到了暗衛的一個統領帶著人,屬下在想是否要通知南疆那邊?”
黑影目光帶著幾分遲疑,看向一側攙扶著的霍邱,霍邱臉上依舊平靜,此時看上去,對方就像是一位年邁的老人,半點上位者的感覺都不曾有。
“不必了,讓他們去吧,既然京城不值得留念,那霍家與他們的交易,也就此告一段落吧……”
霍邱眼中帶著幾分暗淡,隨即被黑影攙扶著,登上了身後的馬車。
與此同時,在京城外城西邊的一座破舊小院前的街道上,一個麵容清秀帶著幾分書生氣質的青年緩步走著。
身側跟隨著兩個下人打扮的壯漢,看上去就像是一主兩仆在遊街一般。
“根據消息,前麵就是那些南疆蠻夷藏匿的地方,我們裝作是尋路之人,先去試探一番,若是對方早有堤防,就直接動手。
務必要在他們反映之前,將人擒獲。”
說話聲音有些陰柔,麵目俊秀的青年搖著折扇,身後兩個仆從,恭敬小聲應答。
“是!”
“記住注意點分寸,不要弄出太大動靜,這裏是鬧市區,真想不到這些南疆蠻夷還真敢在這種地方藏匿,千萬不要弄出人命,最好可以生擒。”
“是!”
兩位仆從打扮的暗衛成員,回答簡短有力,而且控製在隻能讓冷羽聽到的程度。
不一會兒的功夫,冷羽帶著二人已經晃晃悠悠的來到了一間破舊的大門前,門上鏽跡斑斑,朱紅色的粉漆已經因為年久褪色,牆角處青苔遍布,石階上依舊能看到有雜草叢中冒出。
冷羽易容的俊秀書生,雙目微微眯起,隨即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叩響眼前的房門。
“請問有人嗎,小生是來尋一位京城的親人,對此地頗為陌生,小生想要問個去路,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冷羽的聲音十分清麗,聽起來莫名有些舒心,但是此時回**在街巷之中,卻顯得莫名有些突兀。
而在他都並未注意到的牆角處,一隻觸須徐徐從地麵上冒出,然後又緩緩鑽入地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