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鍾鳴入葬戲開場(二)
“陛下,在華妃入葬之前,臣有一事上奏!”
楚雲麵色頓時冷下來,眼底怒意一閃即逝。
這時幾個被打擾的神官,眼前一亮,趕忙插口跪在楚雲麵前說道:
“陛下,祭禮進行不可打斷,這是為了華妃娘娘在天之靈考慮,懇請您讓二位大人暫時離開,等到儀式結束,在商大事也不遲。”
楚雲聽著神官這迷信的發言,真想一耳光甩過去,要不是自己今日還秘密與打扮成宮中侍女的譚月華見了一麵,當真信了他的鬼話。
但是表麵還要維持形象,輕咳一聲皺眉看向起身的孫曉萍與劉哲二人。
“兩位愛卿也聽到了,儀式並未進行圓滿,若是隨意打斷,後果你們承擔?”
聽著楚雲已經明顯帶著幾分怒意的話語,劉哲即便是知道楚雲在演戲,也不免心中咯噔一聲,而一側的孫曉萍麵色則顯得無比嚴肅。
百官以為二人會見好就收,卻見吏部尚書孫曉萍緩緩從袖口處,抽出一個明晃晃的東西,等到眾人看清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是刀!”
“保護陛下!”
頓時一眾眼尖的護衛,紛紛攔在楚雲麵前,楚雲眼底閃過驚異之色,這孫曉萍是要做什麽,這與自己之前安排的劇情有些不符啊?
葉蒲林此時更是身形一躍而起,隔空就要向著孫曉萍抓來,而一側,看清楚孫曉萍手中拿著短刃的劉哲,隻覺得魂都被嚇走了大半。
看向孫曉萍的眼神變得有些陌生而絕望,這家夥瘋了,是想要公然挑釁陛下?這與之前與董大人定下的安排差的也太多了。
劉哲一張胖臉冷汗涔涔,身子都開始顫抖。
在孫曉萍抽出短刃之後,意想不到的一幕再次出現,隻見葉蒲林的身形突然頓在空中,然後借力落地眉頭皺起。
而孫曉萍則是將短刃緩緩懸在自己脖頸處,這般操作讓百官都是一懵,而楚雲眼眸卻是微微眯起。
“孫尚書,你這是何意,想要威脅朕?”
護衛依舊堵在楚雲前方,遮擋著楚雲視線,楚雲沒好氣的將人屏退,冷眼注視著孫曉萍。
“如此失禮實屬無奈之舉,望陛下見諒,臣並非是想要威脅陛下,而是懇請陛下聽臣一句勸告。”
“孫尚書如此,隻為讓朕聽勸?當真是可笑至極,來人將孫曉萍帶出去!”
楚雲冷笑,目光森寒,身側數位護衛紛紛向著下方走去,徑直走向孫曉萍。
而孫曉萍眼中狠厲之色閃爍,刀刃當真割入皮膚幾分,殷紅色的鮮血緩緩流淌而下,顯得格外刺目。
“孫大人是不是瘋了。”
“孫大人好像是認真的,老天保佑啊……”
百官紛紛小聲議論,而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太保餘逸卻是突然起身,攔在了那些正欲衝向孫曉萍身邊的護衛麵前。
護衛礙於餘逸身份,一時間也不好踏前,楚雲故作憤怒,冷眼注視著餘逸沉聲說道:
“怎麽,老師您也要忤逆朕?”
餘逸一身白袍,佝僂著身子麵容帶著淡然的笑,躬身向著楚雲行禮,然後聲音淡淡說道:
“陛下不要誤會,老臣隻是有些奇怪,這吏部尚書孫大人,今日不惜以命犯諫,也要打斷這祭禮是為何?”
餘逸此言一出,似乎也勾起了幾分楚雲的興趣,臉色有些恢複平靜,目光掃向孫曉萍。
孫曉萍表現出喜色,隨即躬身,將短刃丟在地上,隨著清脆的刀刃落地發出的響動,劉哲懸起的心這才放下來。
卻見孫曉萍,鄭重其事的向著楚雲躬身,突然雙膝跪地,動作之快著實讓人始料未及。
“在華妃棺槨下葬之前,臣鬥膽懇請陛下聽臣一言!”
楚雲看到孫曉萍突然下跪,心中感歎對方演技與魄力的同時,也是暗暗有些震驚。
“有話就說,朕倒是要看看,你今日能說些什麽!”
孫曉萍斜眼看了一下,表情有些呆滯的劉哲,劉哲隻覺得渾身像是電流掠過,身子一顫,雙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來。
二人跪地,孫曉萍聲音洪亮無比,沉聲喝道:
“臣懇請陛下,在此立下罪己詔!以澄我大楚百姓民心!”
此言一出,全場再度鴉雀無聲,百官一個個已經麵色呆滯,一時間甚至有人以為自己聽錯了,讓皇帝下罪己詔,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怎是他一個臣子能說出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楚雲麵色陰沉,聲音之中夾雜著難以壓製的憤怒。
“孫曉萍,你可知你在和誰說話?”
餘逸一張老臉此時也滿是震驚之色,望著孫曉萍一臉決然的注視著楚雲,分毫不退的樣子,心中暗暗捏了把汗。
“臣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陛下如今已經寒了百姓民心,在位幾餘載未有顯著功績,如今為了一個妃子,在國庫並非充盈之際,舉辦如此祭禮。
臣作為陛下的子名深感有愧與先帝,深感有愧於萬民!”
楚雲五官隱隱有些**,握著扶手的手臂顫抖著,目光已經徹底變得森然。
“孫曉萍,朕看你為大楚百姓著想,姑且不與你計較,現在起來滾出去!”
在百官已經完全呆滯的目光之中,孫曉萍依舊跪地,神色毅然,腳下沒有半點動靜。
楚雲眼睛眯起,環視一眾官員,聲音低沉而冷漠。
“諸位百官也是如此看朕的?”
文武官員,見到楚雲將矛頭挑向他們,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紛紛低頭,不敢與那雙鋒芒的眸子對視。
“好,很好,朕今日便將你拖出去武門斬首,我看何人敢攔!”
楚雲怒喝一聲,手中抄起桌案上的玉盞,重重砸在地上。
也就在這時,一直跪地的劉哲突然顫抖著聲音,強忍著畏懼開口說道:
“懇請……懇請陛下,下罪己詔……以澄萬民之心!”
楚雲明顯一怔,額間青筋隱隱突起,注視著突然開口的劉哲。
劉哲腦袋低得幾乎都要埋入土裏,但是口中的話語卻是清晰的落入眾人耳中。
“劉哲,你也要忤逆朕,你也要讓朕下這罪己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