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內府深處起波瀾
譚月華攏了攏額間飄起的一縷秀發，俏臉有些微微潮紅，聽得出小丫頭又在調侃自己，頓時嗔怒道：
“死丫頭，就知道調侃我。”
晴兒光潔的額頭，被譚月華輕彈，麵露幾分委屈之色。
“哪有，我說的明明就是實話，陛下，能得到娘娘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的愛慕，可是打心底高興地。”
晴兒小臉揚起，麵露笑意。
“傻丫頭，不和你說了，走吧天色不早了，進屋！”
譚月華輕輕抬起腳下的繡鞋，向著院落石階深處走去。
晴兒鼓著小臉，小手背後跟在後麵。
夜色已深，譚月華褪去那一襲樸素的宮女服飾，穿著一件雲羅綢緞編織的襴裙，側臥在床榻上。
白皙如雪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卻顯得那般素雅高潔。
“娘娘……我……”
床榻一邊，貼身丫鬟晴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靠在另一側，小臉發紅，有些不自然，或許是那日月華宮被襲擊，此後的譚月華每每夜裏都會被驚醒。
晴兒不忍，便鬥膽提出，想與譚月華同睡一張床，若是換做其他的主仆關係，如此越界的行為，身為主子的譚月華自然會發怒，甚至將人趕走也不為過。
但是譚月華卻是欣然接受，在她入宮之後，便是霍雲兒在後宮一手遮天，自己數日被冷落，即便是陛下偶爾想起，也隻會在之後拂袖而去，也曾想過輕生，卻也多虧了這個貼身宮女。
譚月華一雙水潤的眼眸流轉，注視著瞪著大眼睛，一臉誠惶誠恐的晴兒，帶著和煦的笑容輕聲說道：
“怎麽，晴兒有心事？”
晴兒俏臉有些泛紅，或許是因為心中激動或者其他情緒，聽到譚月華詢問，頓時身子輕顫，仿佛一隻受驚的小兔。
譚月華臉上依舊帶著柔和的笑意，看到晴兒如此，也不忍再刺激她，轉過身，一雙秋水眸子合上。
半晌後，晴兒的聲音悠悠響起。
“娘娘，這幾日宮裏不太平，您的身份敏感，還是不要出去了，晴兒怕你……怕你再被他們傷害……陛下也會心疼的……”
譚月華修長的睫毛輕顫，雙目睜開，轉過身子注視著鼓足勇氣，俏臉憋得通紅的晴兒。
譚月華十分自然的伸出手，手掌輕輕撫在晴兒的額頭處，淡淡說道：
“這些我都明白，隻是放心不下陛下，這些日子，他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我又怎會不知。
但是如此關鍵的時候，作為陛下的女人，卻不能第一時間在他身側為他分憂，再加上長孫姐姐此時也落入困境，陛下此時得有多麽的無助……
是我的不好，若是我能強勢一些，或許陛下就……”
譚月華這幾日心中憋悶積蓄的情緒，在此刻終於要爆發了，聲音帶著顫抖和哭腔，顯得沙啞而無助，譚月華隻是一個與天下任何一位妻子都別無二致的女子，看到楚雲如今身處的環境，她打心底的為楚雲感到擔心。
今日更是聽聞，長孫無雙帶兵京城之外，朝堂之上，無人敢多言，譚月華隻覺得心中的擔憂已經積蓄到讓她感到窒息的程度。
“娘娘，你不必如此，陛下會沒事的，他是晴兒見過最厲害的男人，他一定會解決一切麻煩，回來尋你的，娘娘別傷心了，不然晴兒也會難過的。”
看著晴兒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譚月華心中的鬱結減輕不少，輕輕的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破涕為笑。
“死丫頭，你見過幾個男人，就說什麽最厲害。”
晴兒此刻卻是有些不服氣，下意識的反駁一句。
“誰說的，楊將軍不厲害嗎，娘娘你的弟弟譚延譚將軍晴兒也覺得很強，還有……還有那天救我們的蕭何蕭大哥，他也很厲害的……”
小丫頭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了，聲音都變小了幾分，有些不敢抬頭看譚月華的臉色。
而譚月華此刻也有些錯愕，嘴角輕抿：
“蕭何？你說那天那個來救我們的江湖方士？”
晴兒頓時想要辯解。
“不是，晴兒就是隨便說說，娘娘別太當真。”
譚月華眯起美眸看著，俏臉再度有些緋紅之色的丫頭。
“我家晴兒這是有意中人了呀，等到陛下將一切事情了解，我就做個媒人，為我家晴兒也找個如意郎君如何？”
譚月華麵帶狡黠的笑意，看著晴兒小臉漲得通紅。
月色下，偏僻的內府別苑之中，兩道聲音在嬉笑聲中，沉沉睡去。
窗沿之外，樹梢處。
一道人影緩緩搖頭，抖了抖身上的漆黑色蟒袍，難得的蒼老麵龐上，帶著幾分疲憊之色。
葉蒲林直到聽到下方傳來細微的均勻呼吸聲，這才緩緩落地，小心翼翼將敞開的窗沿合上，轉身消失在月色之中。
內府偏殿，一輛馬車徐徐停下，車轎內，鑽出一臉疲憊之色的董貞。
吩咐下人將馬車停放好，董貞緩步來到偏殿大門處，緩緩推開木門，屋內燭火已經熄滅，窗外偶爾透過來幾點暗淡的光。
董貞熟練的摸向桌案位置的機關，正對桌案的掛畫後方，再度傳來隆隆聲響。
董貞挽起袖子，將掛畫掀開，露出後方已經打開的甬道，彎腰走入其中。
“大人，人看上去已經瘋癲了，這幾日連續的審訊，似乎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現在胡言亂語，我們是否要？”
這時，一個暗衛打扮的人來到董貞身側，做出抹脖子的動作，董貞拿過暗衛隨手遞來的紙張，嘴角處帶著幾分淡笑說道：
“別呀，現在殺掉那可就太可惜了，是不是真的瘋了，還需要本大人去親自看看，才能判斷。”
董貞笑意盈盈，看在那暗衛眼中去，卻隻覺得一陣的不自在脊背發寒。
董貞徑直向著甬道最深處前進，路過不少隔間，其中借助湧動兩側暗淡的光，可以看到一個個麵無血色，被綁在石椅上的人影。
董貞依舊笑容不變，緩緩推開最深處的大門，那是原先審訊元錦兒的地方，而那正中的石椅已經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碩大的酒壇。
酒壇的頂部，一個男人的頭顱露出，血肉模糊，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此人的長相。
“好了，讓我來看看你是真瘋了，還是裝瘋吧，前刑部尚書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