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靈階
果不其然，在我爬樓的時候，耳邊明顯聽到周夢兒那馬不停蹄的追趕聲。
我生怕被她從後背偷襲，一邊爬樓，雙手一邊結印，率先默念辟邪咒，祭出固守乾坤的靈氣屏障。這樣的話，即使被偷襲，應該也不至於受什麽重傷。
身後，是鶯哥與蕊兒焦急的腳步聲。
公寓樓房很高，一共二十多層。費了好大一會功夫，我終於來到天台門口。
平日裏，因為各家的住戶們都喜歡在樓頂曬衣服，所以這門都敞開著。但今晚好死不死，這門居然關上了。
我急火攻心，一腳踢在門上，但這大門卻紋絲不動。
不管我如何推拉，如何用力，這門怎麽也打不開。
更讓我著急的是，周夢兒的妖氣已經相當近了，耳邊甚至能聽到她那作嘔的低吼聲。
我滿頭大汗，徹底失去了主見。
空氣中傳來一道破風的尖銳聲，我下意識偏頭躲開。果然，那渾濁**形成的水箭與我擦肩而過！
來了！好快！
“師叔，沒事吧！”蕊兒在樓下喊道。
“速來！”我也顧不上麵子，焦急求援。
大概是聽出我語氣中的焦躁，鶯哥竟一個騰躍，雙腳踩在樓梯扶手上，如反向滑冰一般，蹭蹭蹭幾下，跳到了我身邊。
“鶯哥，等等我！”蕊兒急了。
鶯哥不說話，隻打眼看了下緊鎖的大門，便明白了我的困境。
有鶯哥在我身邊，周夢兒不敢近身，隻能在遠處用水箭招呼。
鶯哥左手持傘，右手不斷結印，像是手拿盾牌般，精準預判了水箭的來路，一下接一下，盡數將水箭擋住！那水箭碰到鶯哥右手法印，像是產生了化學反應般，被一一消解，發出吱吱聲。
“我……我來了……”蕊兒喘氣連連。饒是這樣一個靈力充沛的少女，畢竟隻有十五歲，讓她一下子迅速爬這麽高的樓房，也累得不行。
鶯哥沒有給她休息的時間，沉聲說道：“蕊兒，過來。”
我不明白鶯哥下一步的計劃，但蕊兒似乎輕車熟路。她猛踏幾步，緊緊拉住我和鶯哥的手腕，接著對哥哥說道：“好了！”
鶯哥迅速將左手那把油紙傘撐開。在傘被打開的一瞬間，我的眼前被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覆蓋。整個樓梯間被籠罩在這詭異的紫光之下。
耳聽得鶯哥一字一句念誦：“諸靈齊心，開。”
說罷，那紫色光線瞬間大亮，幾乎要閃瞎我的眼睛。我不自覺閉眼，隻感覺鶯哥拉著我與蕊兒，一步步後退。
原本身後便是那道打不開的鐵門，卻不知為何消失了！我們三人毫無阻礙一步步退出了樓梯間。
接著，又聽到鶯哥念誦道：“諸靈退散，閉。”
紫色的光亮頃刻消失，我終於得以睜開雙眼。這才發現，我們三人已經來到了天台樓頂，而那道鐵門依舊緊鎖，彷佛什麽都沒發生。
好神奇！我之前隻偶爾聽師哥提起這“靈門術”，知道施術者能靠著它穿梭於人間各式阻礙之間，但自己親身體驗一回，仍不得不感慨它的奇妙之處。
蕊兒卻一點兒也不驚訝，大概是早已見識過無數次了。
她鬆開手，問道：“咱們是進來了，可那妖物不就被關在裏麵了？”
鶯哥麵沉似水，搖頭道：“不一定。它還有後手。”
我點頭道：“這家夥敢伏擊我，恐怕早已把這棟大樓裏裏外外的構造都摸透了，它一定能找到辦法爬上來。”
話雖這樣說，但我心裏卻有些後怕。如果真如我說料，周夢兒早就打探了這棟樓房，那麽，很可能就在最近這幾天，當我自以為高枕無憂在公寓休息的同時，它便已經身處大樓內部了……
可她為什麽不在前幾天對我發起攻擊呢？
如今沒時間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我們三人站在一起，詳細謀劃起接下來的對敵策略。
鶯哥腦袋相當清醒，首先分析道：“師叔，恕鄙人無能，剛才雖與這妖物接觸過，但一時間竟沒有想起它到底是何妖物。杜師叔說得對，這個周夢兒絕非化妖，而是比化妖更要高等一些的妖物。”
蕊兒哼道：“這臭妖怪，敢戲弄本姑娘！”
“師叔可有頭緒？”鶯哥問我。
我想了想，也隻有搖頭，“我師父去世前，確實留下了一本《百靈全錄》，但這本書在師哥手上，我偶爾翻閱過幾次，但也沒看全。而且師父當年說過，這本書隻記載了他老人家這些年來遭遇過的靈體，若有新的未知靈體出現，也屬正常。”
這話一點不錯。恰如人類生物學，時至今日，我們雖然已將生物學的知識擴充到了一個極大的體量，但每年幾乎都能發現一些新的物種，不斷修正我們已有的認識。一時間，我又想起了師姐的那句話——大千世界，總是充滿了無數的可能性啊。
蕊兒突然發問：“你們看，這隻妖物屬於什麽等級？”
我奇道：“等級？”
見我詫異，鶯哥解釋道：“這是清世一係的常用區分法，與辟邪一係大概有些差異。我們按照驅靈的難易度，將靈體分為四個等階。天靈最難，地靈次之，之後是魂靈，最後是幽靈。魂靈與幽靈最為常見，能力也最差，即使沒有我，單靠蕊兒一人，對付這兩種靈體，也不在話下。但若對方是地靈，其實力則不可同日而語，必須我兄妹二人聯手方能打個平手。至於天靈……那便極少見了。”
我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們辟邪一係，將靈體分為妖、鬼、祟、怪、精五類，倒從來沒有在等階上做區分。這五類因為靈氣特質不同，所以涇渭分明。周夢兒當然是妖，但到底是何妖物，我卻實在想不起來。”
鶯哥說道：“既如此，倒不必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合我們三人之力，先將它製服再說。”
“當然。你的想法呢？”
“待會等它上來，麻煩師叔在後方坐鎮，為我和蕊兒施展困守咒，增加一層屏障。若我與蕊兒不敵，不妨再用天地辟邪術。”
“明白，”此刻我也顧不上天地辟邪術對自己身體的侵害，周夢兒不除，我們三個都會死在這裏。“那你們呢？”
“我打頭陣，蕊兒居中，用禦靈術配合我。”
蕊兒噘嘴，“憑什麽？我要在前麵！”
“別耍脾氣！”鶯哥厲聲喝道，“你所習練的禦靈術本就不適合近身搏鬥。好好在我身後呆著，用三熊和繩靈為我殿後。”
被哥哥訓斥一番，蕊兒隻好服軟。
就在這時，我們聽到樓下傳來一聲玻璃破碎的響聲！
任誰都明白，周夢兒撞碎了樓梯間窗戶的玻璃，馬上就要爬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