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走華容道

曹操領著數百騎逃出烏林，正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忽然看見許褚、徐晃二人引眾趕來。許褚報道： “追兵已經被我二人殺退了。”曹操心中稍安。一路西行，更有曹仁、於禁、樂進、張遼等人紛紛引著敗兵聚來。曹操問眾將：“如今哪裏可以安身?”曹仁說： “江陵錢糧充裕，足可據守。”曹操依言，就拜曹仁代行征南將軍，率領徐晃先行，扼守江陵，接應敗軍到達。這時候夕陽已經西下，將士饑渴難忍。曹操便命埋鍋做飯，休息一夜，再奔江陵。飯未做得，忽然鼓聲大震。山上瞭望的探馬馳來報道： “敵兵無數，分四路殺來了!”曹操大驚，棄了鍋灶，率眾奔逃。荀攸策馬趕上曹操，諫道： “敵兵乘勝追擊，銳不可當。我軍疲憊，恐怕未到江陵就會被追上。江陵不能去了啊!”曹操醒悟，立即心生一計：命於禁押運輜重西行。囑咐說： “遇到吳兵，多棄輜重誘敵!”自己引著大眾轉向北行。

甘寧、蔣欽、董襲、潘璋四將，領了周瑜的將令，分四路奮起直追。追過山岡，董襲先遇於禁。二人便在坡下大戰起來。少時甘寧、蔣欽、潘璋皆到。於禁撇了董襲，拍馬而逃。命令軍士沿途拋撒輜重。吳軍見了，紛紛下馬爭奪。正在這時候，周瑜親自率領騎兵趕到。看見吳軍正在爭搶衣甲、馬鞍，亂不成軍，散不成陣，勃然大怒。急忙傳令：“所有輜重一件也不許撿；死命向前追趕。違令者斬!"大家隻好扔下，重整陣形，奮力追趕。一直追到江邊，未曾遇見一兵一卒，好不奇怪。不久水路諸將也到。會合在一起，回報周瑜。周瑜無奈，隻得傳令：眾將就在江岸紮寨，休息一夜，明天再追。

曹操向北逃走，行至一個穀口，夜已降臨，又不認識路。問老鄉： “去襄陽，走哪條路近?"答道： “走華容道最近。”於是，曹操引著大眾向華容道而去。走出十裏，天降大雨。將士冒雨急行，衣甲濕透。大風吹來，冰冷刺骨。將士饑寒，又遇傷病交加，沿途不斷有倒地的。曹操便下了坐騎；又命將校全都下馬，用馬匹載著傷病員前進。行至夜深，前軍忽然止步。曹操查問為什麽停住不走。回報說：“前麵山穀已經被雨水淹沒了，馬蹄深陷，根本過不去了。”曹操大怒道：“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哪有過不去的道理!”就命健壯者在前開路，擔土填石，鋪草墊柴。大軍緩緩通過。再行，傷病者時有不支倒地。曹操便命健壯的扶著他並走。一路行來，倒地的不斷。以至於能獨立行走的還沒有傷病的多。不得已，隻好沿途扔下。天明，總算走出了華容道，三停人隻剩下一停。傳令就在路邊歇息，殺馬充饑。將士都因為數十萬大軍敗得這樣淒慘，悲傷不已。曹操坐在大石頭上，忽然仰麵大笑。眾將士都不理解，聚來問道： “敗得這樣悲慘，丞相還能笑得出來?”曹操說： “我不笑旁人。隻笑孫權、劉備，不是我的對手啊!見事遲，得計晚。假使我用兵，便先在這裏埋伏下一軍。豈不就可以徒手擒敵囉!”大家方才收淚而稱慶幸。這時候，小卒來報： “後麵一彪人馬疾馳而來。”眾人大驚，都說： “實在是打不動了!”張遼道： “即使人能死戰，沒有馬可怎麽辦?”許褚從石頭上跳起來，大叫： “不怕死的，跟我來!大丈夫寧死不屈!”綽起寶刀跨步而去。隨去的有幾十個人。走出上百步，忽然又急奔回來。大叫： “不是賊兵啊!是虎威將軍返回來嘍!"於禁趕到，稟報曹操： “按丞相將令，盡棄輜重，把敵人引到江邊，方才繞道趕來。”於是，大家歡愉。這時候馬肉烹出香氣，誘得使人饞涎欲滴。大家聚在一起啃嚼馬肉。飽餐了一頓，然後日夜趕路，直奔襄陽。

曹操回到襄陽，稍事休息，留折衝將軍樂進守襄陽，便班師回許都。行近許都，曹操忽然想起了郭嘉，就命繞道去陽翟。來到郭嘉的墓前，觸景生情，曹操再也按捺不住戰敗的奇恥大辱，放聲大哭： “哀哉奉孝!痛哉奉孝!”大家努力解勸。曹操泣道： “假使郭奉孝還在，一定不會使我敗得這樣悲慘啊!"眾謀士都感到羞愧。隻有程昱站在一旁說： “若是聽了賈文和的話，也不至於如此啊!”大家聽了都很不安，隻怕曹操會遷怒程昱。卻見曹操反而收淚，回身上馬。上了路，主簿楊修對曹操說： “程仲德剛才說的話，對公實在是大不敬啊!”曹操答道： “程公生性直言快語，說出來的話常常逆耳。然而他並沒有惡意，談論得很實在。就由著他吧!”於是，再沒有人敢提起這件事情。曹操回到許都，獨賞賈詡、程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