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請叫我族長大人
不知道是直播的尤渾，依然滔滔不絕的介紹著小藝家生產的各種工藝品。
從手環到掛飾，再到苗寨服飾，還有背嬰兒的背傘，充滿著民族特色的鞋子等等，不一而足。
尤渾也沒有想到，前世作為金融學高材生練就的口才，會用在這裏。
就連攝影師和劉天明，都感覺太沒臉見人了，完全就像是街上喊大喇叭的，關鍵還不敢打斷。
而小藝則是臉紅撲撲的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很是羞澀。
亂說一通後的尤渾終於停了下來，笑著對小藝道。
“等節目播出後，相信會有很多人來買你家的東西，你爸媽回來後，記得告訴他們抽時間多做點。”
小藝輕嗯一聲，臉色更紅，連忙跑出去端了三杯水過來，一杯遞給尤渾，低聲問道。
“青娃哥，你什麽時候那麽能說會道了？聽起來很專業的樣子，你們學校也教這些嗎？”
尤渾接過水嘿嘿笑道：“賣菜的說瓜好嘛！在學校的時候沒生活費，隻能去擺地攤，時間久了練出來的。對了，你今年不是也高考了嗎？成績怎麽樣？”
小藝聞言，腦袋垂了下來，聲音細弱蚊蟲。
“我不讀了。”
“沒考上？”
“考上了二本，可是學費每半年四千多，太貴了。我家條件不好，三個弟弟兩個在讀，阿爸和阿媽就種地，一年才幾千塊錢，我不能再給他們添負擔。”
小藝說到這裏，眼圈微紅地抬起頭來，強行露出一個笑容繼續說道。
“反正隻是個二本，也學不到什麽東西。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減輕阿爸的負擔，還能掙點錢呢。阿爸倒是勸我繼續讀，可阿婆的腿腳也不好，還生了病，前幾天去縣城檢查治療花了一千多。我是家裏最大的姐姐，不能那麽自私。”
小藝越說聲音越低，頭也漸漸垂下去，淚水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
網上眾人聽著小藝的話，不少人都眼眶泛紅。
“小姐姐你別哭啊！哭得我心都化了，哪個朋友能聯係助學的，我給她捐點錢。”
“小姐姐你考上哪個學校，你說出來我馬上聯係學校，學費這些我替你給了。”
“唉！以前我一直以為窮得不能上學已經不存在了，沒想到……”
“小姐姐，你可以助學貸款的呀！”
“樓上的耳聾耳鳴嗎？人家的家庭情況不好，就算畢業了工作，那點工資還了貸款還怎麽生活，怎麽幫助家裏？”
……
劉天明和攝影師此時也紅了眼睛，特別是劉天明，他從小錦衣玉食，家裏給幾千零花錢還嫌少，而今才知道，有的人為了幾千而放棄人生的前途。
他哽咽著道：“姐姐，你要是想繼續讀的話，我可以讓我爸資助你，還可以讓我爸爸捐點錢給你家。”
小藝擦了擦眼淚笑道：“謝謝你，資助就不用了。我打算去外省打工，到時候有錢寄回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
劉天明還想說什麽，卻見尤渾正冷冷地盯著自己，嚇得不敢說話了。
隻聽尤渾的聲音傳出。
“我這個少族長都沒說話，什麽時候需要你來插手我族人之事了，你很有錢嗎？那是你的錢嗎？不要拿著你父母賺來的錢這裏丟那裏玩，你知不知道你爸為了賺那點錢付出多少幸苦？”
“你爸是做生意的，那你知道你爸為了談一個訂單，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甚至胃出血倒在家門口的樣子嗎？你知道他熬更守夜的做資料做到天亮，還得準時去上班嗎？你知道為了得到一個項目，自尊被別人丟在地上踩碎的感覺嗎？”
“你不知道，你連人生疾苦都沒有嚐試過，連養活自己都是問題，還自以為是的想幫助人，你夠資格嗎？”
“我……”
劉天明張口欲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旁邊的小藝連忙勸說道：“青娃哥，他也是一片好意，你不要罵他了。”
尤渾輕哼一聲，別過頭看著小藝直接道。
“小藝，上大學和不上大學是兩回事。就這麽給你說吧！你高中畢業和大學畢業後去工廠打螺絲，工資都要高得多。而且你還是正正經經考取的，雖然隻是二本，但隻要努力，你可以考研考博，未來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我……”
“聽我說完，我知道你擔心家裏負擔；這點我檢討我自己，身為你們的少族長，竟然沒有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不過你放心，以後都會好的。至於你的學費，由族裏給你出了。”
“族裏？”
小藝愕然，哪個族裏？
咱們族內，除了你一個頂著少族長稱呼的，基本沒其他人啊！
不等小藝多問，尤渾已經肉疼地把沒捂熱的七千拍攝費拿出來拍在桌子上，隨後又悄悄抽兩張回來。
唉！不能連吃飯的錢也送了啊！
“小藝，在咱們寨子裏，你隻是見到世界的一麵；知道玉米怎麽栽，桃子幾時熟，什麽時候插秧，怎麽樣去放牛。但所謂的世麵還有經濟的杠杆如何支撐，股票的做空是怎麽回事，城市的高樓的鋼筋多少種型號……這些是我們寨子沒見過的世麵，而寨子需要見到，我希望你把這些帶回來，明白嗎？”
“可是我家……”
尤渾眼睛一瞪：“我是問你能不能做到？”
小藝嚇了一跳，迎著尤渾的目光有些畏懼。
“可……可以做到。”
“那就行了。”
尤渾站起身來滿意道：“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這些錢是你的學費和雜費，等你去讀書的時候，族裏會給你生活費。至於你家裏，我這族長還在呢，垮不了，走了。”
小藝緊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是知道尤渾情況的，無依無靠，孤苦一人；卻拿出這麽多錢給自己，那恐怕是他的全部。
“青娃哥，謝謝你。”
走到門口的尤渾聞言，忽然扭過頭來，看著淚流滿麵的小藝，故意昂著頭傲嬌道。
“以後請叫我……族長大人。”
小藝見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族長大人。”
尤渾嘿嘿一笑，邁著八字步瀟灑地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