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卓遠的公寓裏的燈一直亮著。周末,他和印雪一直在公寓裏加班,忙著。
他坐在桌前,一邊看著電腦,一邊查找資料。印雪為了不打攪他的思路,就在客廳裏幫他校對案卷,打印資料。
“教授,這幾個數據,我怎麽都對不上哦?”印雪走了進來,手裏是一份數據單。
“恩。我看看。”卓遠停下手裏的活,接過她手裏的單子。
可卓遠,用計算器一個個校對,計算著。這個空隙,印雪就抬起頭,細細地看了看他的書房。
卓遠的這個公寓,除了客廳,最大的就是這個書房了。很大,裝修地很簡單但不是單調。
書房裏有個大大的書櫃,立在房間裏,將房間分割成了兩個獨立的區域。
是“印雪,幫我到書櫃後麵去拿本最新修訂的法條……還有第五層上的一本黃色封麵的案例書……”卓遠頭也不抬地吩咐著。
“哦。”印雪哦了一聲,就轉身走到卓遠身後的大書櫃那頭。她轉到書櫃後麵,按照卓遠說地去找書。果然,一下就找到了。她開心地猛一轉回身,抬眼就看到牆上那幅字。
“流逝”!
她站在原地,就如雨水中的一支小船,有點搖擺不定。她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盯著看。
“流逝”!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心底的那個人!還有誰能寫出這樣的字!
“啪啪”手裏的幾本厚厚的法條案例書,紛紛掉落在地。
“怎麽了?”卓遠一聽到書櫃後傳來的巨響,馬上放下手裏的文稿,站了起來。
“是不是被砸到了啊?”他看著眼神呆滯的印雪蹲在地上,埋著頭。“真是的,都怪我不好。你都忙了一整天了……這書櫃又高,我還讓你拿這麽重的書……”
“印雪,印雪。你怎麽了?要緊嗎?”說著,卓遠蹲下身,拿起她的腳,就想幫她脫鞋子看看。
印雪沒有開口,搖了搖頭。她不能開口,此時,她還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所以,她隻能讓自己沉默,再沉默。
她感覺到全身一陣陣地寒冷逼來:久違的白裙在她眼前飛舞,那張絕美的臉,在眼前若隱若現。
他們是什麽關係?為何她的字會在他的書房裏?
印雪盯著地板愣愣地想著,原來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當初卓遠見著她時候的那刻措手不及;在課堂上的心痛地默讀;在樹林裏仿佛千年的駐望;緊抱著她那刻的決裂……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像尋,所以他才會失控,他才會不顧一切。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多年前校園裏的那句話,她早就知道不是說給她的,難道是說給尋的?
良久,她慢慢地抬起頭,兩眼是幹涸的淚水,她透澈地看著蹲在眼前的卓遠。
他深藍的眼眸裏,滿是擔心,他的手正捧著她隻穿了白襪子的腳,他那薄薄的唇,隻微微張開,想說卻沒有說。
卓遠眨動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輕掃在自己的眼瞼下。她怎麽了?為何會這樣看著自己?
“印雪,是不是腳……還是哪裏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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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雪搖了搖頭,但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如果他們認識,那為何父親被判死罪,母親不去求情,反而殉情?
如果他們認識,為何從小,她都沒有見過卓遠?
如果不認識,那——根本不可能的!
葉尋的個性決然,孤傲,她從來不喜張揚,結交的朋友也就那麽幾個。她的字,非一般人都會贈送的!
一定是相識的!僅從卓遠多年來每次看見她那種神情,她一直覺著疑惑。今日她總算是解開了這個謎底。
那他們是什麽關係呢?是怎樣的關係,能夠讓一個男人對已逝去的女人那樣刻骨銘心,隻需一點如她般的蛛絲馬跡,就將自己那顆心,袒露無疑?
在這炙熱的夏日裏,在這冰涼的空氣中,她感覺自己窒息了,怎麽都理不清這些事情?可惡的是,她一抬頭,見到的就是卓遠那張臉。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
“教授,我……身體有些不舒服……空調太冷了……我想回去了。”她緩慢地說著。
卓遠聽著她痛苦的聲音,心都焦了。“去醫院吧,我送你去。”說著,伸出雙手,就想抱起她。
印雪一閃,將自己挪到邊上。
“不用,我休息一會就可以了。你……你趕快去忙吧。那個案子,對你很重要。”
卓遠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仍舊緊張地看著她。
“我想安靜地休息一下,這樣靠著,挺好。教授,你出去吧。”她懇求地看著卓遠。
聽著她一再的請求,卓遠才起身離去。
“如果難受,馬上叫我。”印雪朝他點點頭。
幾分鍾後,卓遠又折了回來,手裏多了一杯水。他將水遞給印雪,是一杯溫熱的水。
“喝口吧。或許,會好過點。”
冰冷的手指,觸碰到溫熱的杯子,印雪的手指卻沒有什麽感覺。她就如進入了一個謎團,進入了一個山穀,無人響應。
突然,她想到了她頭部受傷時候,曾經做過的那個夢。她掙紮,她企圖,可是,就是沒人回應她。
想著,她站了起來。“教授,我先走了。”說完,沒等卓遠回答,拿起背包就跑出門去,連門都沒有關上。
隻留她一個人在深深的山穀,一個人。
坐在晚上空蕩蕩的公車上,也是她一個人。望著窗戶中倒映出自己的臉,她有種哭的衝動。
她轉過頭,看到車廂上那紅色的電子屏幕,閃爍的日期。有些呆滯。
恩?7月15日了。明天,明天,不就是季風的生日嗎?
她打開手機,找到那個熟悉的號碼,卻從未撥打過的號碼。
“祝你生日快樂。”猶豫再三,她輕輕按動鍵盤。
指尖一撥,伴著她的祝福,發送到遙遠的大洋彼岸。
印雪將手機緊緊地攥在手心,她望著公車頂部不停搖晃的拉手。一個個排列有序,卻沒有人拉著。
可,為何,她一直想找個拉手,卻總是沒有。總是找不到。
她的人生,為何這樣顛簸,這樣動蕩。仿佛是沒有目的地的一輛火車,啟程了,就不能回頭,隻能不斷前進。連給她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到哪裏了,就下站休息一下,也不管這個站點,是否是她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