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打量著這幢小巧而精致的別墅,屋內有著蘭花淡淡的清香,她抬眼望去,在窗台上,在小桌上,在樓梯口的門廳處,擺放著好多不同品種的蘭。

印雪滿臉疑惑的看著站在身邊的季風。

“這是蘭軒。”季風微笑著說。

“嚓”印雪拎著的背包瞬間跌落。“蘭軒!?”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拒看著一臉驚訝的印雪,季風恍若了一下。“這裏有蘭花,而且靠近海邊,是我自己叫它蘭軒的。怎麽,你不喜歡?”

“蘭軒。”印雪輕輕地念著,她的嫣然淡淡一笑,脫下鞋,輕輕地走進去。幹淨潔白,整個小屋都是暖色的,米色和橘紅,還有淺咖和豆綠。她真的沒想到,季風的住處,竟然是這樣的明媚和溫暖。

季風放下印雪的行李箱,徑直走到廚房,從裏麵倒了杯水,遞給站在窗邊的印雪,那裏可以眺望整個海麵。

瓞“休息一下吧。”說完,轉身離開。

印雪就勢坐在了窗邊的一張鋪著絨毯的搖椅上,是紅木做的。她靠著,聽著海風從遙遠的地方吹來。似乎還帶著鹹鹹的海水味。

一下子的寂靜讓她措手不及,一直耐於寂寞的她,此刻心底卻是煩躁和平靜,她知道這兩種滋味是如何讓她失去了心智。

天色漸漸暗淡,遠處的瓦藍慢慢變得暗沉,逐漸成為深藍,墨藍,最後將成為黑色。自然界的萬物都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印雪看著,想著。她輕晃著搖椅,想到自己這些年的日子。為何當初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她依舊記得當年的報紙媒體,大肆報道“蘭允冤假錯案”。而她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律師或檢察官,可以啟動再審,還父親一個清白。現在看來,她突然覺著好幼稚。因為這是一條漫長的路,存在著太多的不可能性和偶然性。

時間的擱置,雖然沒有磨滅她心底最初的原動力。但已令她變得……是不是有些迷茫了?

麵對真相,麵對卓遠,她不知所措。

為什麽不去找卓遠,直接了結此事呢?當年的她,可以拿起一簪刺傷他,其實不僅僅就是想傷他。她想殺了他!可現在,她為何沒有了勇氣呢?

印雪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森然,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而悸動。

轉過神,窗外已經一片漆黑,屋內點亮了溫馨的燈。

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印雪起身走進廚房。

隻見季風正係著圍裙,在盛湯。

“蓴菜湯。”她驚訝道。

“恩。不止你會做蓴菜湯,我也會。”

“你……”

“在記憶輪回,這個湯賣的很好。”看著一臉憂鬱的她,季風一邊將湯端到餐桌上,一邊說著。“如果可以,我希望每天幫你做蓴菜湯,你隻需要付我一個微笑即可。”

“我在那裏打工的事,你都知道?”印雪想到她後來的小時費突然提高了。“是不是你讓老板給我加的打工費?”

“如果我不給你加,難道你希望奶奶知道這個事情嗎?”

“季風,你不需要對我這麽好。”一聽到季老太太,印雪心裏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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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忘記,老太太對她的好,曾經想過要報答她老人家。可是,今天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其實,一開始,她就什麽都沒有。她進入季家,就是索取。但老太太卻如此信任她,她藉著這些信任和憐惜,想要成全的卻是自己的一己私利。

而今,她什麽都做不了。她還有什麽臉麵回到季家,去見那裏關心她的人呢?所以,她不想回去。

“來,吃點東西吧。一整天沒吃沒喝的。”季風將湯碗放到她麵前。

一滴淚,落進湯碗裏,瞬間淹沒,接著又一滴。印雪喝著溫熱,清淡的蓴菜湯,心裏不停泛著酸。

季風看著她,拿過紙巾。“是不是我的做的太淡,你想讓湯變得鹹一點?”

恩?印雪抬起紅紅的眼睛看著他,待遇見他深情的眼眸時,才知道他的意思。

冷漠的季風,對她卻如此熱情。不說話的季風,對她會有小言小語。聖德的“冷麵王子”,會給她微笑,會給她做湯,還會給她說冷笑話。

“季風,你不用對我這麽好。”印雪一時激動地站了起來。“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你知道嗎?我——不——配。”眼淚滾落了下來,印雪看著有些茫然的,係著圍裙的季風,掩麵轉身跑進了一個小房間。

她從地板上拿起一個靠墊,抱著坐在地板上。

“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真的,不用。因為我是一個壞女孩,從來就是……”淚如雨下,印雪緊緊地抱著靠墊,自顧自說著。

“你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在你麵前,為什麽會來季家。我隻想,隻想利用你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真的!不。值。得。”

季風看著桌上被灑出的湯,他默默地坐了下來,端起一碗冒著熱氣的米飯。

“你還沒吃飯呢?印雪,難道你不知道嗎?能給愛的人做一餐溫熱的飯菜,然後看著她開心的吃,飽飽的吃,是件幸福的事。在愛的世界裏,沒有值得不值得,愛了,就是一種責任。我不是碰不到更好的,而是因為我心裏已經有了你,即使碰到了,我也裝不下了。我不是不會對別人動心,而是我的心早已因你而動了,已經跟上了你的節拍。即使你不是最好的,甚至不是最適合我的,但卻是我最珍惜的人。你知道嗎?”季風捧著他盛給印雪的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

他知道,此刻的她,需要的是安靜。他不會打擾她,更不會讓她有壓力。為她而建的蘭軒,不就是為了給她更多的自由和空間嗎。

一盞小燈下,季風一個人默默地吃完了飯,收拾好餐桌。他將電飯煲和煲湯盅,都調到保溫檔。

這一幕,印雪是不會看到的。正如一個愛人的寂寞是永遠不會被對方所看到的,因為隻有當對方離去,才是最寂寞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