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整個大宅似乎都在等這個答案。

在薄毯下,一絲清醒的卓烈,呼吸突然放慢了。

“嫂子。這次——我希望自己決定。”卓遠的聲音不高,但很沉穩。

“你?”金素宜聽出了弦外之音。

據“我不想再錯一次了。我這生,雖說已經沒有愛的力量了,但是我希望,不要……”說著,卓遠痛苦的眼神在閃爍,夜深人靜,這樣的傷痛,是那樣心寒。

“你在怨我?”金素宜緩慢地說著。“當年,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沒有,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沒有權衡好,我想著,愛情的長久,不在朝暮。年輕,讓我那樣輕率!我卻忘記了,我的離開就意味著我對愛情的放棄,對她的放棄……”卓遠歎了一口氣,他坐下,雙手交錯著。

扒此刻,他痛恨自己的決斷。為了所謂的事業,他最後,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幸福。

“既然,已經錯過一次,那麽這次,就不要再錯過了。”金素宜眨眨大眼睛,想到那些往事,她心裏就堵著了。

麵對卓遠,她還是心存愧疚的。雖然,這些年,卓遠對她仍舊那樣敬重,但她心裏明白,那是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有著“為卓家,為你大哥”類似責任,義務的說辭彰蓋著。

這次,她真的希望他能幸福,和陳靖建立一個家。這樣,她也算對自己曾經那樣錯誤的彌補,對卓懷誌的一個交代。

卓遠,能夠幸福,也寬慰了她的心了。

“已經錯過了,就沒有可以彌補的。”久久地,坐著的卓遠,說了幾個字。

金素宜抬起頭,正想開口。不料,從薄毯下,傳來卓烈的聲音。

“那麽印雪呢?你不想錯過的,是不是印雪?”

卓遠猛地轉回頭,看著薄毯下的卓烈,露在外麵的半張臉孔。酒精的作用,兩頰還是有些微紅。

“烈兒。”金素宜驚訝他的插話,原來他一直清醒著。“怎麽說話的?”

“我隻想知道,你不和陳靖結婚是不是因為印雪?”卓烈索性拉下了毯子,他坐著了身體,借著酒精,他繼續問道。“遠叔,我是一個醫生,看著陳靖經曆過的痛苦,我希望你能明白:給她個名份。”

“烈兒,住嘴。”金素宜提高了聲音,阻止到。“還輪不到你說這話。”

聽了卓烈的話,卓遠閃爍了一下眼神。

“你喝多了。大嫂,我先回房了。陳靖的事,我會處理的。”說完,卓遠起身走出了客廳。

“你這個孩子啊!”金素宜挪到卓烈身邊,替他擦了擦額頭的一絲微汗。

“媽——”卓烈看著她,眼神裏的痛楚,讓她震驚。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孩?”

卓烈久久地看著她,然後他閉上了眼,眼角流下一滴淚。

“沒事。媽,你不用操心。”轉而,卓烈睜開眼睛,用手拉住了金素宜的手。

“你從來沒有喝酒過……”

“媽,真的沒事。”卓烈輕輕地將她擁住。“喝酒,隻是工作壓力太大了點。”他借口著,因為他不想再牽扯進印雪。

印雪,當他猶豫的時候,她就在那裏,微笑如白蓮的讓他不敢接近。

當他想要走近的時候,她還在那裏,但季風已先他一步。

為何,當初的他麵對卓的拷問,他曾經如此信誓旦旦的說,他會爭取自己的幸福。

可是,當他一接觸印雪那純淨的眼眸時,他似乎不敢提及自己心裏的感受。他願意,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微笑如初。

金素宜看著兒子越走越遠的背影,她回到房內。

打開抽屜,一個檔案袋,出現在她眼前。

或許,她還是得做個決定吧!

這個女孩的出現,正如當年的葉尋,擾亂了他們卓家的生活。

是宿命嗎?

不然的話,這會是什麽呢?卓家和她,真的得糾纏不止嗎?

當年,一個葉尋,差點毀了卓遠。現在,一個印雪……沒想到,更複雜,叔侄兩人都……

這叫什麽事啊?

悔不該當初的做事不決絕?金素宜想著,手指緊握的文檔被她抓出了皺褶。

但,現在做這一切可不是如當年那般順利了。

“烈兒。”她輕輕地念著兒子的名字。

為了他,她應該盡量避免極端了。不然,萬一……她“嗖”地抬了抬眉頭,不讓自己往壞處想。

卓遠回到夜園時候,陳靖已經睡著了。望著這熟悉的睡臉,卓遠站在書架邊。他隨手,熟練的從書櫃中抽出一本書。

最頂層,最靠邊的一本小書。

打開,裏麵赫然夾著一份多年以前的信。那是,他在國外寫給葉尋的信。當他知道葉尋結婚的消息後,他寫了這封信。他沒有回國阻止,沒有回來以證明自己堅定的愛。

因為,他已經不配了。

因為,他做了逃兵。

曾經,他以為,這一切都已經深刻在他心裏了。伴著葉尋的翛然離世,他的一顆心,從此塵埃落定。

可,當他遇到印雪的時候,他被喚醒了。

這麽多人,誤以為他愛上了自己的學生,愛上了印雪。

隻有他明白,他愛的不是印雪。對於她,他有的隻能是關心。

在印雪那裏,他找到了多年以前的感覺,她讓他更加明白了,自己最初的那份愛。

他真的愛葉尋,原來,他一直沒有停止過愛他。這些年的沉寂,他隻是在麻痹自己。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印雪的出現,隻不過更加證明了自己當年那無法挽回的錯。

他是自私的。

正如淩辰質問他的,他有人性嗎?

於公於私,當年的蘭允案,他的判決沒有錯。但,叩響心門,他當時真的很想蘭允消失。

這樣,他以為,他可以再挽回葉尋。

但,他忘記了。忘記了她,對愛,是那樣的忠烈M算,她不愛蘭允,但她不會忘記,蘭允愛她!

那樣深刻的愛,那樣熾烈的愛,或許,卓遠也給過她。

但那樣仁慈的愛,那樣包容的愛,是卓遠,從未給過她的。

這輩子,他就給了她一個承諾,空空的承諾。

他,守著這座沒有靈魂的“夜園”,還有什麽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