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迷霧
隨著周言停止“低語”。
怪異的語調，詭譎的音節，荒誕的詞匯頓時消失而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那顆安秋眠異化而成的龐大“大腦”終於得到了喘息之機。
粘稠的腦漿汩汩流淌，將綻裂開的灰白色皮層修複彌合。
同時。
“大腦”上遍布的褶皺、凹坑與溝壑開始劇烈蠕動起來。
就聽“噗嗤”之聲不斷響動。
自這“大腦”之中。
竟鑽出來了一條又一條黏膩濕滑的肥碩蠕蟲，乍一看去儼然與周言手中的“深淵蠕蟲”頗有些相似，外形猶如蛞蝓，但隨著膨脹蠕行而起，肥碩的軀體堆疊出褶皺與溝壑，綻放出粉嫩的色澤，竟又像是一個個……
正在不斷蠕動的腦花！
是的！
腦花！
無數的“腦花”堆積於一起，這場麵極度的詭異！
但周言看著這一幕。
驀然想起了自己燙火鍋時最喜歡吃的一種食物：
豬腦花。
抬起手，擦了擦嘴角似乎要流出來的口水。
周言心中如是想到：
“秦舞月上次帶我去的餐廳周邊，似乎有一家自助旋轉小火鍋，裏麵傳**出來的香氣不錯，很符合我的口味，嗯，不如晚上回去就去吃那小火鍋好了。”
這時。
自那“大腦“中鑽出的，形似腦花般的粉嫩肥碩蠕蟲密密麻麻地匯聚交融了起來，染上了星辰般的色澤，眨眼間便化作了一道不可名狀的巨大之影，散發出群星閃耀的宏大氣息，向著周言籠罩而來。
一瞬間。
周言感覺自己看到了星空。
看到了宇宙。
看到了黑洞。
看到了黑洞中無數扭曲的黑影在蠕行舞動。
散發出癲狂、怨毒的惡意，衍生出密密麻麻似虛似實的觸手，纏繞上了自己的肢體、大腦、靈魂、乃至腦海中冒出的每一個念頭與思維，使得自己的思緒變得艱澀遲緩的起來，甚至忍不住地要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臣服“舊日”！
歌頌“舊日”！
為“舊日”而狂舞！
“不愧是純粹的、蘊含著神明位格力量的舊日氣息，在我的‘低語’影響下，居然這麽快就恢複了過來，並變得如此生龍活虎。”
“嗯，不錯不錯。”
“我很喜歡。”
眼見麵前的“大腦”居然這麽快就恢複如初了。
周言感到十分之滿意。
甚至雙眸都閃亮了起來。
就像是見到了什麽極為珍貴的寶貝似的。
而至於對方的精神汙染攻擊……
對於本身就腦子有病的周言而言，卻是根本沒有什麽效果。
哦不。
還是有一些效果的。
那就是讓周言變得心情愉悅了起來。
內心之中想要用“低語”來進行傾訴的欲望變得更加濃烈了。
沒有絲毫猶豫。
周言再次“低語”了起來。
他開始傾訴衷腸，開始更加大膽地將一些從發病“低語”中提煉出來的新語調、新音節、新詞匯述說出來，將它們盡皆灌注入那顆龐大“大腦”的聽覺中樞神經之中，並目光緊盯，細細地觀察著對方的變化。
“嘩啦！”
那不可名狀、瀲灩著星辰光輝的巨大之影猛烈顫動起來，開始糜爛，開始崩潰，開始瓦解成一條條肥碩的、正在癲狂扭曲的蠕蟲。
並在“砰”、“砰”之聲中猛然炸裂開來。
飆灑成無數碎肉。
而那“大腦”經曆過了先前周言的“低語”，卻似乎對於周言的梅開二度早有準備。
祂猛地膨脹而開。
更為濃鬱，更為純粹的舊日氣息從“大腦”之上的每一個褶皺與溝壑中彌散而開，隱約之間衍化成了一片似伏行於虛空之中的深沉迷霧，綻放著混沌的色澤，勾勒出了一道人影。
這人影散發著一種謎一般的味道。
從其形態來看。
那仿佛是一個渾身漆黑、戴著禮帽、氣質高貴的男子。
但須臾之間。
又似乎變幻成了一個酮體腫脹、手執舞扇、身下藏著無數觸手的女人。
這人影抬起了手。
對著周言微微一勾。
“嗯？”
周言目光微微一凝。
口中的“低語”暫時停止住。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在抽搐跳動，靈魂星空中驀然有陌生的迷霧入侵而進，帶著怨毒、帶著仇恨、帶著濃烈得化不開的惡意，讓自己本閃耀璀璨的靈魂星空竟整個為之一黯。
但就在這時。
蟄伏於周言靈魂星空中的“灰霧”湧動了起來。
竟……
顯露出了一種極為人性化的興奮之意！
“唰！”
這一縷周言能夠主動運用的“灰霧”第一次地表現出了一種不受控的趨勢，還未待周言有所反應，便驀然向著那入侵而進的陌生迷霧衝去。
那陌生迷霧伏行不定，猶然可以看到其中勾勒著那道謎一般的身影。
這身影正要做什麽。
突然一怔。
轉動視線。
看向某一個方向。
就見在那裏，一道纖薄如紗的“灰霧”猶如鬼魅幽影一般向其衝來，相比於這濃厚如墨、能讓周言的整個靈魂星空都為之一黯的陌生迷霧，“灰霧”可以說是顯得極為渺小與微不足道。
但陌生迷霧看到“灰霧”衝來。
一時間就像是嬌嫩柔弱的小白兔看到猛獸撲殺而來一般，竟開始猛烈顫抖起來，並毫不猶豫地收縮而起，大有一副要夾著尾巴逃跑的趨勢。
可就在這時。
“灰霧”豁然一閃。
再次出現之際。
已然來到了陌生迷霧麵前。
並猛地一下子紮入了其中！
“哦？這是……”
周言的“靈視”全程目睹了這一幕。
當看到那向來在他眼中顯得神秘萬分的“灰霧”，竟於此刻變得如此主動，如此生猛，儼然一副正在“捕食”的架勢。
他不由抬起手。
摸摸下巴。
露出了一副饒有興趣的神色。
“這伏行不定的、內裏勾勒著謎一般人影的迷霧究竟是什麽？竟能引得‘灰霧’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不知為何的。
周言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司徒謀先前告訴他的，作為“牆中之鼠”秘境來源的那座“舊民遺跡”的半個尊名——
【黑暗的主宰、幻夢的化身、不定的伏行之霧、永夜的混沌……】
其中。
那“不定的伏行之霧”，格外引起了周言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