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腦
周言的聲音平靜而又柔和，一抹淺淺的笑意懸掛嘴邊，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溫暖陽光的大哥哥。
哦不……
若是單純以秦舞月的外觀來看的話。
應該說是一個溫暖陽光的大姐姐才對。
然而。
在安秋眠的眼中。
周言的麵孔就像是扭曲起來了一般，嘴角的淺笑誇張浮起，勾勒出一個驚悚至極的笑容。
渾身皮肉更是膨脹蠕動了起來，“噗嗤”之聲連綿響起，從皮肉之下鑽出了一根又一根濕滑黏膩，卻燃燒著火焰，塗抹著褻瀆色彩的觸手。
這些觸手搖曳狂舞之間。
周言整個人竟已膨脹成了一個綻放著深紅光芒的巨大肉質球體。
那仿佛是……
一顆太陽！
安秋眠瞳孔劇烈收縮，幾乎是形成了一個針孔。
鑲嵌於眼眶中的一雙眼球更是逐漸彌漫上了燃燒的痕跡，綻出似被燒灼至幹枯的皸裂紋痕。
她開始不安地扭動軀體。
下意識想要扭過頭顱。
不敢直視向周言。
但周言勾著她下巴的手指，就像是鐵鉗般，死死地將她頭顱固定住。
周言的嗓音變得空靈煌然了起來。
仿佛來自於天際。
仿佛來自於遙遠的曆史。
他說：
“你願意，付出那些遠超你所想象的，難以描述的、難以言之的、難以名狀的未知代價嗎？”
“我……”
就像是磁石被吸引般，安秋眠難以抑製地將自己的目光直視向周言的雙眸，直視向周言身上，那屬於舊神“烈陽巨像”的位格與力量。
一瞬間。
她有種自己被徹底看穿的感覺。
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縷毛發、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乃至每一粒細胞……在對方的眼中，都一覽無餘，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她感覺自己的軀體之內被注入了某種不可名狀的黏膩之物。
纏繞著她的血肉。
深入她的骨髓。
吸吮她的魂靈。
那是對已知的絕望。
那是對未知的恐懼。
那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安秋眠驀然發癲起來。
她瓷娃娃般的甜美麵孔猙獰扭曲起來，暈染著煙熏之色的眼眶彌漫皸裂紋痕，往整張臉蔓延，散發出腥臭。
並從這朽爛綻裂開的皮肉裏，生長出了密集的血泡，蔓延出了扭曲的肉芽，相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某種極為詭異的紋理與圖案，將她一整張麵龐盡皆覆蓋住！
這就像是一張荒誕詭譎的麵具！
使得她變得恐怖！
變得驚悚！
變得……
不可名狀！
“啊啊啊！！！”
安秋眠軀體劇烈扭動。
就像是一條發狂的蠕蟲。
她的四肢開始退化。
肉軀逐漸收縮。
但一顆覆蓋密集血泡與肉芽的頭顱卻極為詭異地腫脹變大起來！
直至腫脹到好似一顆房屋般大小的人頭氣球，她的四肢與軀體已經收縮退化的幾近了一小塊皮贅，無力地垂掛在脖頸之下。
而這時。
那些覆蓋於安秋眠麵孔與頭顱之上的血泡與肉芽，竟不可思議地盡皆變硬了起來，乍一看去仿佛密集覆蓋於礁石之上的藤壺。
看著令人極為頭皮發麻。
周言看到這一幕。
卻似乎並不意外。
反而臉上的感興趣之色更濃。
那抹浮於眼角的欣喜之色，也是越發明顯了起來。
他手一抬。
“烈陽之觸”所化做的觸手一根根地、極為綿密地纏繞於安秋眠發癲異變後，所化做的這顆腫脹頭顱之上。
並猛地一勒！
哢嚓！
仿佛某種硬殼破裂的聲音響起。
那變硬發幹的血泡與肉芽上，如蛛網般開始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裂縫。
並最終。
“嘩啦”一聲！
變成無數碎屑，向著地麵墜落而去！
“這是……”
司徒謀全程看著這一幕。
隻覺得是頭皮發麻。
靈魂顫栗。
他也注意到了“深淵蠕蟲”的反應，猜測到了安秋眠身上的反差變化，應該與那一直沒有找尋到的“舊日財寶”有關。
但他也萬萬沒想到。
安秋眠身上竟會發生這種如此難以名狀的異變。
尤其是當那些變硬的血泡與肉芽，化作無數碎屑掉落，並最終露出安秋眠此時此刻的模樣時……
司徒謀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並用一個精簡扼要的詞。
迅速表達出了自己此刻複雜難言的心理狀態：
“臥槽！”
就隻見——
隨著碎屑流水般滑落，一大塊滿是坑窪與溝壑的灰白色血肉顯露了出來，不……這似乎並不是血肉。
而是……
類似於某種漿液與固狀脂肪的混合物！
這應該是……
大腦！
是大腦的皮層！
隨著更多灰白色物質於碎屑滑落中顯露，一個完整的、巨大的、腫脹的大腦最終展現在了周言以及司徒謀的麵前。
是的！
安秋眠整個活生生的人，竟是於此刻變成了一個大腦！
一個……活著的大腦！
司徒謀眼瞳微顫，隻覺得這一幕連他這個墮落者都非常掉理智。
但周言見此。
隻覺得眼前一亮。
他感受到了舊日的氣息，一股極為純正、純粹的舊日味道，惹得他體內“烈陽巨像”的舊神力量都止不住地暴躁浮動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衝出體外，與這股純正的舊日力量拚個你死我活。
“果然，如我所猜測的那樣，安秋眠此女不僅僅隻是受到了那‘舊日財寶’的影響，更是本身……因為某種意外與變故，而變成了‘舊日財寶’！”
周言感到一股極為巨大的力量正在與自己的“烈陽之觸”碰撞。
他還沒有所反應。
那浮於虛空的巨大灰白色大腦猛地一陣蠕動。
如一團雲霧般膨脹而開。
下一瞬。
就聽“嗤啦”之聲連綿響起，那一根根燃燒著火焰，捆縛其上的觸手盡皆崩裂開，化作無數不規則的碎肉如雨般傾灑而下。
同一時間。
一股似癲狂到極致的憤怒情緒，自大腦之上的無數凹坑與溝壑中傳遞了出來，伴隨著一陣蠕動，從其中霍然生長出一顆顆畸形詭異眼球，齊刷刷地向著周言盯了過去！
它們似乎是感應到了周言身上的“烈陽之觸”的舊神氣息。
霎時間。
恨意彌漫！
殺意爆發！
一股屬於“舊日”的神明力量，開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