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使命與請求
濃烈的死亡氣息從這破爛的玩偶上彌散而出，卻縈繞不斷，隱約間似乎交織成了一張無情無感的冷白死寂麵孔，麵容看起來與安秋眠有些相似，但轉瞬間如氣泡般破裂消失，並泛出一股腥爛的惡臭氣味。
周言眸光流轉在這男孩子模樣的破爛玩偶上。
想到司徒謀所言的“安家雙子”。
不由若有所思。
“主，趁著還有些時間，我們盡快再搜尋一番吧，不然等這‘牆中之鼠’名徹底崩壞傾塌，損失了那‘舊日財寶’事小，若是把禰給弄傷了可就不好了。”
眼見周遭秘境時空扭曲錯亂得更加厲害。
一股恐怖的時空爆炸氣息正在蔓延。
司徒謀眉毛一跳。
便立馬對周言如此說道。
相比於那“舊日財寶”，他還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若是整個秘境爆炸，主作為神明自然能夠確保無虞，最多也就損失一具化身，但他可就得真的遭殃了啊！
“嗯。”
周言點點頭。
眼下時間緊急。
的確不能再肆意地閑逛了。
他將目光從安秋眠的身上收回。
腳步一邁。
打算嚐試去追蹤先前出現的那道神秘黑影。
不過在追蹤敵人一方麵，周言又不是經驗豐富的獵人，更沒有“追獵”方麵的相關權柄力量，故而也隻能說是嚐試。
至於是否能夠順利追蹤到。
則隻能看運氣了。
這時，本麵色帶著警惕，雙手緊緊抱著懷中破爛玩偶的安秋眠忽然抬起裹著一雙白色小皮鞋的精致小腳，嬌軀一動，擋在了周言麵前。
她雖然從周言身上感知不到任何強大的氣息。
但本能覺得麵前之人很恐怖。
再根據對方的話語，以及先前使用“魔偶血肉”將三大世家諸位半神長老召喚下來時，那位秦家大長老所言的關於“神明”以及“劫難”的話。
安秋眠心中頓時有了一個猜測。
她冷白的麵容上依舊無情無感。
但漆黑的雙眸中。
浮現出了一抹緊張之色。
以及……
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她對周言說道：
“請問，您……不，禰就是，那位，從‘舊神陵園’中，蘇醒，並帶走了，整座‘舊神陵園’的，神明嗎？”
似乎是很少說語句很長的話。
安秋眠說起一連串長句子來來頗顯得有些磕磕絆絆。
再加上由於緊張與不安。
話語就像是打了結般。
不過這種結巴，配上其空靈甜美的嗓音，倒也有著一番別樣的可愛韻味，就像是一位扭捏害羞的鄰家小妹。
雖然時間緊急，不過周言是個有耐心的人。
他微微一笑：
“你有一件事說錯了，我並不是什麽神明，不過……我倒也的確是從‘舊神陵園’中蘇醒的，也的確是將‘舊神陵園’帶走了。”
一旁的司徒謀聞言不由心中一動。
舊神陵園？
他好像聽說過。
那不是詭靈市中一座國家免費開放的A級“舊日詭境”麽？他來詭靈市的初始還進入其中遊曆過一番來著。
沒想到我主竟是自那裏蘇醒的啊……
也是。
像“舊神陵園”這種一聽就十分高大上的名字，怎麽可能會普普通通？舊神，舊神……嗯？等等，該不會埋葬在那座陵園之中的，皆是如我主一般的“舊日”吧？
司徒謀驟然睜大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雙微顫的眼瞳中浮現出了不可思議的、難以置信的、又激動無比的光！
“我主將整座‘舊神陵園’帶走了……”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舊神陵園’中是蘊藏著什麽秘密的，而這秘密，很有可能就是其中沉睡著如我主一般的，其他的，偉大的‘舊日’！”
“而我主的蘇醒，應該是承載著讓‘舊日’複蘇，重新降臨這片天地，重新執掌至高的權柄，成為支配者的使命！”
“是的！”
“肯定是這樣！”
“而我司徒謀作為追隨於我主的信徒，最為虔誠衷心的狂信徒！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加入了這場複蘇‘舊日’的偉大行動之中，臨照到了這份使命的榮耀之光！”
想到這裏。
司徒謀頓時激動興奮的難以自已了起來。
看著周言的眼神。
也更多了幾抹狂熱之色。
但他很快抑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並將自己的想法埋藏於內心最深處。
因為他知道。
像複蘇“舊日”這種偉大至極的使命，定然涉及到了神明間的至高隱秘，不能輕言，不能輕語，亦不能輕易猜測。
周言哪裏能想到司徒謀的腦補能力竟如此豐富，對於“舊神陵園”的猜測雖說是偏差了億點點，卻居然還能邏輯自洽。
感受到司徒謀突然略顯灼熱的目光。
他不禁有些奇怪的瞅了這貨一眼。
而安秋眠聽到周言的話。
尤其是聽到“我的確是將舊神陵園”帶走的言語，一時間，雙眸中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光，頓時更為明亮了起來。
周言認了出來。
這似乎是……
希望的光。
而有關於周言前麵一句“我不是神明”的話。
則自然而然地被安秋眠忽略掉了。
畢竟能將整座“舊神陵園”帶走，這種搬運時空的能力，也隻有神明位格的存在才能擁有了。
安秋眠突然低下了頭顱。
用虔誠的、略帶激動的語氣說道：
“偉大的，神明，我請求禰施展無上的偉力，來，拯救我的，哥哥，安月夜。”
“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包括，我的靈魂，我的生命。”
話語之際。
安秋眠雙手捧著那破破爛爛的，連棉絮都露出來的男孩子玩偶，將其恭敬地展示向周言。
“哦？拯救你的哥哥麽？”
周言聞言。
卻是並不意外。
當絕望之人，遇到神明，卑微乞求，匍匐叩地，這是常態。
畢竟神明……
是希望的、全能的象征。
哪怕是邪神。
周言不禁歎了口氣，隻可惜，他真的不是什麽神明，況且……
周言說道：
“你應該十分清楚，你的哥哥已經徹底死亡了，連靈魂都已經消弭，隻剩下被汙染後畸變失控的皮囊殘穢。”
“就算是掌控生死權柄的神明，對於這種情況，也應該是無力回天的。”
“輪回權柄”或許能做到逆轉生死……
但嚴格意義上來說，隻能算是轉生，就算再度複活，也不會再是曾經的那個人……
一瞬之間。
周言腦海中想到了舊時代中他聽聞過、或親眼見過的一個又一個想要複活愛人、親人、或朋友的故事。
而毫無例外的。
神秘學意義上的複活，最終帶來的隻有更為悲慘的噩運，甚至是一場災難。
安秋眠聞言。
軀體微顫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用沉痛的語氣，艱澀地說道：
“不……我哥哥的靈魂還未完全消弭。”
“因為我……”
“吃掉了我哥的靈魂。”
“他在我的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