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老怪物
詭靈市郊區。
古宅之中。
這裏是秦舞月，以及所有參加晉升儀式試煉的三大世家“神子”、“神女”們一開始入畫的所在。
此刻，夜色彌漫，如霧如靄。
天空上無星無月。
隻有一片濃厚的黑暗潑墨般融入空間的每一寸罅隙之中，任何但凡能產生“光”的事物，任何除黑以外的其餘色調，仿佛都被吞噬了。
黑暗之中。
影子蠕動。
仿佛有什麽詭異的怪物正在孕育。
突然。
一根蠟燭被點燃。
也不知這是什麽奇異的蠟燭，燃起的火焰細看而去，竟像是兩根交纏一起的蒼白手指，散出的幽光慘白瘮人，不過好在並不受周圍黑暗的影響。
幽光映照出了一張枯木般蒼老褶皺的老人麵龐。
以及他那雙蒼白渾濁，沒有任何眼球鑲嵌其中的眼睛。
他手中提著一幅畫。
一幅人皮畫。
此刻。
這人皮畫正在劇烈顫抖，畫的表麵綻裂而開，就像是真實的皮肉般，滲透出一絲絲淒紅的、粘稠的鮮血。
“這‘牆中之鼠’秘境，馬上就要崩塌了……”
“看來計劃正在順利執行。”
“數百年了，守護了這秘境數百年，我都蒼老腐朽成這個模樣了，也是時候該挪個窩了。”
老人枯木般僵硬的麵容之上，難得舒展出一抹笑容。
蠟燭之上。
幽火微微搖曳。
光芒隨之彌散。
而隨著這幽冷的慘白之光將更多黑暗暈染，古宅中的更多空間、更多身影被映照了出來。
這些身影就像是木頭雕繪而成的一般，靜靜地端坐於黑暗之中，身上沒有絲毫氣息，哪怕是生命的氣息。
但在他們的麵前。
有一座似乎是臨時搭建起來的祭壇。
祭壇之上，一團如流體物質、又如無數細小氣泡聚合體般的血肉正在不停翻湧，幻化出各種形狀。
時而從裏麵長出肢體。
時而從裏麵生出毛發。
時而從裏麵冒出一顆顆眼球。
又時而從裏麵蔓延出一根根詭異的濕滑觸手。
濃烈的生命氣息從其上湧動。
卻並不四散。
上麵綻放著色彩斑斕的詭異之光。
但無法被肉眼給捕捉到。
因此乍一看去。
這團奇異的血肉就像是一個完全被黑暗包裹的死物一樣，好似夭折於腹中的死胎，透著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嗯？”
突然地，老人神色一動。
就見那團血肉竟極為突兀地猛烈翻湧起來，化作一張張驚恐的、尖叫的扭曲麵龐，相互交疊於一起，並發出了一道刺耳無比的尖銳之聲：
“不——！！！”
“嘭”的一聲中。
正團血肉竟是猛地爆炸而開。
一股腥臭的、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息彌漫周遭，血肉混雜著迸濺的漿液，在落於地麵之際，化作一條條扭曲蠕動的蛆蟲，掙紮了一會兒石化、皸裂、化作粉塵被風拂散而去。
與此同時。
那一道道圍坐於祭壇周遭的，宛如木雕般的身影。
驀然間“活”了過來。
彌散出生命的氣息。
但……
卻很紊亂。
很衰敗。
不少身影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噗地一聲便吐出了一口濃稠的、混雜著內髒碎塊的血液，不僅僅氣息萎靡到了極點，身上皮肉更是在一陣陣蠕動中有了畸變失控的趨勢。
好在。
這一道道身影儼然盡皆都是序列4半神級別的存在。
立即使出各種手段。
恢複著自我理智以及元氣。
讓畸變失控的趨勢立即得到了控製。
“這是……”
目睹這一幕的老人神情微有一變。
他蒼白的眼眸虛起。
看向這些半神身影中的為首一人——
銀發老者。
也即秦家大長老。
此刻，這位秦家大長老受到的傷勢無疑是最重的，他半邊頭顱不受控地爆裂而開，裏麵的腦組織不停蠕動地發生異變，變得綿長，變得滑膩，生長出了細密的鱗片，儼然竟是要長成一條條密密麻麻的細小白蛇。
而他身下蠕行的蛇尾，則是開始不規則地膨脹開來，一顆顆惡瘤從其上生長而出，並衍化成了各種畸形的肢體。
仿佛這一條蛇尾之中。
蘊藏著無數種不同生物的四肢。
一個個地都要爭先恐後地鑽出來。
看著格外瘮人。
“該死！”
“祂究竟是何種的存在？”
“究竟是哪一位神明？”
“不僅僅不受‘瘋狂’影響，更是能喚出那可怕的‘輪回女族’之人！”
“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一切都功虧一簣啊！”
秦家大長老一陣無能狂怒之後，眼見著自己的失控跡象越發嚴重，他不得不趕緊收束自己的心神。
他從自己的權柄之星中拿出各種蘊含神秘之物的瓶瓶罐罐。
囫圇吞棗地將其盡皆灌入口中。
如此。
他身上的時空畸變跡象才有了平複的趨勢。
“究竟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居然讓你吃了如此大一個癟？”
提著人皮畫的老人見到這一幕，就算是再淡然如風，也是不由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他問：
“聽你的話，似乎那位從‘舊神陵園’出來的神明，並不好對付？”
“那可不是好不好對付能夠形容，而是根本無從下手，根本無法找到對方的弱點，所有的攻擊都像是夢幻泡影一般對其產生不了任何用處。”
“那就是一個怪物，一個比【我們】還瘋的怪物！”
秦家大長老惡狠狠地吐了一口氣。
隨著畸變跡象逐漸恢複。
他也多了幾分理智。
神情終於有些平靜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
他又說：
“當然，也是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倉促了，我們準備不夠，如果有安家的那位老怪物在，讓他主導【我們】，一切就會是另外一副情況了。”
“隻可惜……”
“安家的那位老怪物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這時候不知道鬼混到哪個犄角旮旯之處了，他這位聯合大長老當得也實在是……太特麽失職了！但偏偏那老怪物又是【我們】中最厲害的，也是最為契合【我們】的存在！”
說到最後。
秦家大長老頗有一種想要大罵一番的衝動，但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知道。
那位安家老怪物是出了名的喜歡惡作劇。
指不定就設定了某種惡作劇規則，一旦別人在背後罵他，就會觸發規則，從而降下各種匪夷所思的、甚至是極為不可名狀的瘋狂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