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終焉之鑰
血色的微光自地窟中那滿布的血肉物質中彌散而出，帶著浮遊不定的流熒，將那“原生種”墮落者的整個頭顱輪廓勾勒。
猶然可以看見。
在這顆巨大頭顱之下。
還有著一雙類似於人類的手掌。
但……
卻纖細異常。
與其巨大的頭顱根本不成比例。
除此以外這尊“原生種”墮落者便沒有了其餘的肢體或軀幹。
隻有無數的血肉組織物質，化作宛如觸手的形狀，連接著那顆巨大的、如肉瘤般的、上麵遍布溝壑與褶皺的頭顱，看起來就像是與整個地窟融合在了一起，或者說……整個地窟，就是這尊“原生種”墮落者的身軀。
“嘩！”
血肉蠕動間。
那“原生種”墮落者擺動起了頭顱。
其麵容之上沒有鼻子、嘴巴、耳朵，有的，僅僅隻是一雙狹長如狐，宛若兩條巨大裂縫般的眼睛。
對方顯然是聽到了周言用古神語所說的那句話——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將眼睛睜開。
露出那遍布眼眸的血色之光。
那“原生種”墮落者直勾勾地盯著被周言操控著的秦舞月的軀體。
一時間。
像是發現了什麽。
對方眼眸中的血色之光濃鬱翻滾了起來，就好像水在沸騰，就好像火在燃燒，仿佛有無盡濃鬱的情緒欲要從雙眸之中傾瀉而出。
接著。
自其巨大的頭顱之中，以某種特殊的方式，響起了一陣陣有如嗚咽般的奇特聲音。
這聲音。
亦是古神語。
周言聽懂了。
對方所說的，是兩個字，兩個能掀開他塵封的記憶中，某段往事的字：
“終焉！”
“是了，我記起來了……”
周言的眸光，閃爍著追憶。
在舊時代的歲月裏，他作為一名普普通通的、沒有什麽特殊能力的神秘學調查員，除了一堆神秘學知識外，最為拿得出手的本事，就是製作“汙穢詭物”。
現如今的“舊日遺物”，“舊日封印物”等等，皆是舊時代裏“汙穢詭物”的一種衍化與類似仿製一般的存在。
既然是一名製作“汙穢詭物”的能手。
周言，自然是有其代表作的。
“終焉”——即是他的首件代表名作。
當然。
周言更喜歡稱呼其較為正式的全名——“終焉之鑰”。
雖取名為“鑰”。
但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劍。
周言將某段比舊時代還要古老的歲月與曆史，以銘刻的方式，混入了自己的血，融入了這把“終焉之鑰”中，既代表著那段古老歲月的終焉，亦代表著開啟一段新曆史之門的鑰匙。
在鑄造完成的初始。
這把劍便引起了天地汙穢的動**。
甚至隱約之間。
當初的周言感受到了似有神明的目光因此而注視了過來。
後來這把“終焉之鑰”陪同著他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探險曆程，見證過了諸多的神秘。
直至最終。
在一場極其凶險的，幾乎無限接近某位“舊日”的可怖旅程中，他遺失了這把“終焉之鑰”。
卻沒想到。
居然會在今日。
再次看見“終焉”。
而且居然會是以這種“原生種”墮落者的形態。
“曆經歲月的磨損，曾在舊時代中被譽為‘最美詭物’的‘終焉之鑰’，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你究竟經曆了什麽？”
周言身影一動。
操控著秦舞月的身軀出現在“終焉”之上，看著下方那顆巨大肉瘤般的醜陋頭顱，一時間頗有些感慨。
怪不得之前在見到那“殘缺古鑰”的時候他會感到熟悉。
那把可以看做半件“舊日封印物”的古鑰，應該是提取自“終焉”身上的碎片製作而成的，那上麵蘊含著很久很久之前，他曾使用過的氣息。
“嗚嗚……”
“終焉”伸長了脖子，巨大的頭顱腦袋像是貓兒一般蹭了蹭周言。
發出嗚咽之聲。
似乎是很委屈。
“好了，我明白了，你所承受的一切，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周言微微一笑。
伸手安撫。
說：
“現在，先把你從這被禁錮、被束縛的狀態中解脫出來再說，我能夠感受到，你似乎已經與這片‘牆中之鼠’秘境產生了不可逆的融合，想要解脫，這可得需要多耗費一點心力了。”
雖然暫時還沒查探到有關那“舊日蹤影”的線索。
不過周言也不急。
他大手一揮。
就聽“嘩啦”一聲響。
大片深紅熾熱，瀲灩著璀璨金芒的火焰爆發了出來，強橫的“烈陽巨像”氣息加上極致的高溫，一瞬間幾乎是使得虛空都要被灼燒融化，暴烈的就像是欲要爆炸的太陽耀斑。
不過在周言手中，這火焰卻是宛若乖順的火之精靈。
盤旋著周言舞蹈了一圈。
便是化作一根根火焰觸手。
或是“嗤”的一聲紮入遍布地窟的血肉之中，或是纏繞向“終焉”那顆作為原生種墮落者的醜陋頭顱，甚至有些還徑直在其頭顱上開了個洞，然後鑽了進去，熊熊火焰當即從其體表血肉中蔓延了出來！
整個場麵看起來極為觸目驚心！
但。
“終焉”並未哀嚎。
隻是緊閉著雙眸。
沉悶地忍耐著。
“這、這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原生種’墮落者？被譽為‘神明幼體’，一出生即有至少半神實力的存在？”
“我們三大世家所掌控的私人秘境中，居然圈養著這種恐怖的東西？”
“這什麽情況？”
秦舞月的意識直到此刻方才後知後覺地終於反應過來。
當即。
她震撼一萬年。
不過。
正當她以為自己已經被震撼麻了的時候。
接下來有一個更為勁爆的消息，將她爆的整個靈魂仿佛都要冒煙了。
“我去，我CPU燒了啊！”
“這恐怖的，至少半神層次的‘原生種’墮落者，居……居然與先生有關？”
“先生還稱呼其為‘終焉之鑰’？這聽起來似乎是某種武器的名字，難道說這‘原生種’墮落者的真身，其實是先生曾經遺落的武器？”
“不！應該說是神器！”
“對了……”
“既然是神器，被汙穢汙染的神器，能衍化成這作為‘神明幼體’的‘原生種’墮落者，倒也算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秦舞月一瞬間不由腦補出了一段千回百轉的神話傳說——
有關於一把名為“終焉”的通靈神器，以及親手將其鍛造出的神明，二者之間因相伴許久，而衍生出了情愫，但恰逢亂世，劫難來臨，強敵猖獗之下，“終焉”舍身護住神明，自己卻因此永墮汙穢……
咳咳……好像有點想得過於離譜了……
秦舞月趕緊收回意識中亂七八糟的思緒，免得被周言發現她心中編的苦情小故事，不然可就尷尬了。
同時。
她開始思考起一個關鍵的問題。
私藏、圈養墮落者這可是大罪！
情節嚴重的。
懲戒的可不僅僅是個人了。
整個家族的所有人恐怕都無法逃過。
而現在……
她發現家族私藏、圈養的，可不僅僅是墮落者，而是堪比半神存在的“原生種”墮落者！
這簡直就是大罪之中的大罪了！
一旦被問責。
即使她秦舞月與此事根本沒關係，也根本不知曉，也一定會被國家官方抓走的，並被打上“墮落”的標簽，一輩子可就徹底完蛋了！
“除非，我能立功……”
一個想法，自秦舞月腦海中止不住地湧出：
“所以，我接下來是去舉報呢？還是舉報呢？還是舉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