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無形舞靈
昏黃舊燈無聲搖曳，承載著孩子們“靈”的畫紙在那爛泥怪物消散的一瞬，四散飄舞起來，彌漫整個舞蹈室。
夢境空間不斷扭曲。
畫紙亦在扭曲。
這片夢境已經逐步到了崩潰的時刻。
而孩子們的畫紙，本質上是一方方依托於此處夢境而編織出來的“夢中夢”，隨著夢境的逐步崩潰，再加上孩子們為了幫助秦舞月順利完成晉升儀式，使用了過多的力量，也終於難以避免地開始了消隕。
“滋啦！”
熒光般的火焰於一張張畫紙上燃燒。
畫紙在消失。
夢境在消散。
但孩子們卻並沒有難過。
他們因與自己最喜愛的舞月老師跳舞，完成了儀式，擊退了怪物，而感到歡欣雀躍。
“好耶！我們打敗了怪物！”
“我們守護住了舞月老師！”
“舞月老師的舞蹈太美了，我好稀飯，雙眼冒星星中……”
“是啊是啊，好想一直這樣下去，多麽美好。”
“不過……”
“終究是要說再見了……”
隨著畫紙燃燒，夢境消散，孩子們作為“靈”的身影，也開始於熒光飄渺中逐漸變得透明。
但他們小臉上依舊顯露著最為美好的笑容。
在秦舞月舞蹈儀式的最後一部分。
拍起小手。
鼓起了發自內心的掌聲。
在這掌聲之中，秦舞月的晉升儀式順利完成了最後一塊拚圖，她身上序列8“織舞歌者”的氣息頓時更加完整鞏固。
隱約之間。
似乎有歌者的吟唱聲在她身上響了起來。
璀璨、透明、純淨的光芒伴隨著歌聲輕吟自體內綻放，於秦舞月的背後頭頂處，匯聚成了一顆星辰……
兩顆星辰……
三顆星辰……
五顆星辰……
八顆星辰……
直至最終。
當第十顆星辰於璀璨中被勾勒而出時。
秦舞月身上的氣息已經強盛得無與倫比，每一顆“權柄之星”內盡皆交織著綿密厚重的神之權柄力量，看模樣，即使相比於一般序列7，似乎也是不逞多讓的樣子。
不過。
一晉升就抵達序列8滿星的考驗獎勵，並未讓秦舞月臉上顯露出多少喜色。
她的眸光，就像平靜無波的湖麵，無悲無喜，沒有一絲漣漪。
她隻是將視線匯聚在了孩子們即將消散的“靈”身上。
嘴唇緩緩地翕動。
以一種古老的、帶著隱隱歌聲韻律的語言。
低聲吟唱道：
“我來，我在，我看到——”
“你們生如璀璨夏花。”
“你們眠如靜謐月光。”
“你們舞如不敗烈火。”
“你們歌如綺麗夢廊。”
吟唱之際，秦舞月將手指抬起。
頭頂十顆熠熠閃爍的“權柄之星”驀然一震，自其中傾灑下似若神性的光輝，繚繞在秦舞月的指尖，牽絆住了孩子們即將與夢境一同消散的“靈”。
她眸中閃爍出溫柔之光。
繼續吟唱：
“無形的靈啊。”
“飄搖於夢境的眷戀之靈。”
“當我用手觸碰你們，任時光已逝，任黃昏裹地，任睡蓮已合住花瓣，任夢境已飄渺彌散。”
“你們是否還願意，回到我的身邊。”
“與我一同舞蹈。”
“與我一同歌語。”
“一同……”
“成為我的舞靈？”
這一段吟唱之詞，以及其中所蘊含的旋律，是秦舞月晉升為序列8“織舞歌者”後，自然而然獲取到的一種知識。
或者說……是一種特殊能力。
“織舞歌者”，顧名思義，不僅僅能賦予傳承者神秘的舞蹈力量，更給予了傳承者在歌曲方麵的相應權能。
而這歌曲權能最基本的一種能力，就是能在吟唱相應的“歌”或“詩”之際，與天地間冥冥存在的“靈”締結契約。
從而。
成為獨屬於自己的“舞靈”，或者也可以稱之為“無形舞靈”。
秦舞月自然不會讓孩子們的“靈”就這樣與夢境一同消散，因此靈機一動之下，毫不猶豫施展出了“織舞歌者”的能力。
這樣一來。
孩子們雖然從此以後將一直依附於秦舞月而存在。
但總比徹底隨夢境一同消散的好。
更何況……
在成為“無形舞靈”後，孩子們那些從夢境中編織出的種種稀奇古怪、不可思議的特殊能力會得到保存，並不會流失。
往後再多多培養一番。
說不定會給予自己什麽驚喜的。
思緒流轉間。
吟唱的聲音已然如漣漪般擴散而去。
孩子們的“靈”自然不會有任何拒絕。
感受到秦舞月吟唱聲音中所蘊含的契約之力，他們紛紛心中有了中福至心靈般的了然。
霎時間，燃燒的畫紙停止了消失，點點熒光析透而出，化作一個個看起來十分迷你的、宛如精靈一般的孩子們的模樣，向著秦舞月飛了過來，並盤旋在秦舞月的周身，跳動著“契約之舞”，看起來一副十分歡欣雀躍的模樣。
秦舞月微微一笑。
契約的舞蹈一完成。
她就感覺自己的靈魂深處。
除了那十顆冉冉升騰的“權柄之星”外，還多了一道又一道十分活躍的小小靈光，如翩舞的蝴蝶，又如歡快的精靈般在“權柄之星”旁跳來跳去。
總共二十二道。
也即二十二個孩子。
現在盡皆成為了與她共生的“無形舞靈”。
這也是屬於她眼下作為序列8“織舞歌者”的一部分力量。
“呼！”
“晉升儀式終於結束了……”
這一切的時間總共也就十幾分鍾。
但秦舞月卻感覺十分漫長。
就像是拐過了人生的一個關鍵拐點，若是順利，便是坦途，若是失敗，則迎接的將是無盡的深淵。
“哢嚓！”
這時，夢境的空間再也無法承受崩潰的侵襲。
絲絲裂縫如扭曲的蠕蟲映入眼中，不斷交織於周身，似乎要將秦舞月的身影也化作扭曲的夢醒，並一點點地慢慢揉皺、撕碎。
不過忽然。
夢境空間中一道窈窕的倩影勾勒了出來。
一身旗袍、一頭挑染著殷紅長發、以及戴在臉上的優雅女士眼鏡，正是“夢語之家”的院長柳雲芝。
“舞月，恭喜你成功晉升序列8……咦？你居然直接達到了滿星的層次？”
柳雲芝看著秦舞月頭頂逐漸斂去光芒消散的十顆“權柄之星”，眼眸中不禁泛出一抹震動之色。
剛晉升就滿星？
啊這……
她莫不成是眼花了吧？
不過礙於眼下情況，柳雲芝也並未多糾結於此。
她拉起秦舞月的手，說道：
“我們走。”
下一刻。
伴隨著夢境飄搖彌散，化作無數碎片，她和秦舞月的身影消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