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河神：逢凶化吉
六人從早忙到晚，期間許三一去給他們帶了飯，遞給白哥哥時還酸溜溜的。
老狐狸繼續裝傻充愣。
言歸正傳，今天沒白幹。
不得不說，這四個廢物還是有一手的。
他們聯手的四方神獸陣法，已經有點模樣了。
不敢說轟殺無道宗老不死，簡單做掉隻雞還是沒問題的。
黃昏已至，眾人歸村置飯。簡單吃喝點，就開始準備明天的河神祭祀。
剩餘布局和方白明無關，因為明天他會陪同許三一前往河神祭祀。
因此，今夜倒也無事。
星夜璀璨，兩人坐在樹下嘮嗑。
“白哥哥，你說，人這一生，都是怎麽過去的？”許三一和方白明並排坐著，她糯糯問。
方白明仰頭望天，“迷迷糊糊就過去了吧？”
“白哥哥你是這樣的嗎？”許三一好奇問。
麵對這個問題，方白明微微一愣。
我或許是吧？迷迷糊糊就考上985。後來，突如其來的貨車改變了這一切。
但回憶起原主的過去，還真不簡單。
“我啊？”
方白明自豪道：“橫掃天下邪魔，封盡人間高手，為蒼生謀求一線生機。”
聽起來像是吹牛，可事實如此。
八百四十九年前，方白明挑戰各宗高手老祖，將他們封印在無道宗深處。
方白明這麽做，是因為當時各宗門縱橫聯盟內鬥，戰火不斷，亂世連連，天下生靈塗炭。
新生代被老一代扼殺一事層出不窮，老宗門覆滅新宗門司空見慣，禮崩樂壞，亂世血海。
方白明悲憫天人，才出手囚禁各宗老怪物。
以一人之力平定亂世。
也正因此，覆滅宗門無數，成就無道宗輝煌，鑄就天下第一的牌匾。
如今，距離那些老怪物複蘇也快了，按照約定，八百五十年後，還其自由。
也就是說，還有六個月。
一想到這，方白明就頭疼。
想毀約，但不記得老頭兒們封印在哪裏。
“白哥哥好厲害！”
許三一崇拜望著方白明，羨慕道：“我也想和白哥哥一樣，行俠仗義！”
方白明露出淡淡笑意，“是啊，太厲害了，連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
“哦對，你天分不錯，我傳你一篇運氣法訣，你先練著，有所突破後可以來無道宗找我。”
方白明說著，抬手點在許三一眉頭間，一道光芒漣漪而起，玄之又玄的氣息蔓延開來。
此乃無道心法，無道宗不密之傳。
待許三一大成，無道宗的弟子也能輕易認出。
她感悟完無道心法有些驚訝，露出甜甜笑容，輕輕倚靠在方白明身上，“白哥哥真好！”
少女溫熱的氣息徜徉鼻間，方白明道心一顫，低頭望向含情脈脈的少女，心亂如麻。
夜空深邃黑暗，樹下陰涼，蟲聲不絕於耳，兩人相互依靠著，劇烈的心跳聲清晰可現。
兩世為人，無上道心依舊不穩。
她還是個孩子啊！方白明心中暗罵，壓下邪念，“你有很好的天賦，不該埋沒。”
“嗯嗯，我一定會加油的！”
許三一認真回答，她很珍惜當下的每一刻。
她知道，明天後，自己與白哥哥無緣相見。
“白哥哥，你說我十四歲後，要做什麽好呢？”許三一突發奇想，期待望著方白明。
看著神情天真的許三一，方白明認真思考著。
這麽小的女孩，要做什麽？
如果在現代，應該去接受九年義務教育。
但在這兒？
方白明搖搖頭，隨口道：“我也不知道，隨心而活吧。”
“啥意思？”許三一好奇問。
“想怎麽活，就怎麽活。”方白明回答。
許三一捂著小嘴偷笑，眸中凝情，小心翼翼問：“那若是我想和白哥哥一起呢？”
這傻丫頭，傻得方白明都不忍心騙她了。
方白明淡淡搖頭，“不能，我是仙人，我已經千歲了！你還是個孩子，太小了。”
“切！我還不稀罕呢！”
被拒絕後，許三一立刻變臉，哼著坐直身子。
雖然心中失落，但為了不讓白哥哥難堪，她又道：“將來白哥哥想見我，都不一定見得到呢！”
“想見就見，隨心而活。”方白明自信地說。
他可是仙人，要見誰就見誰。
“好啦好啦，白哥哥快睡吧！明天還要河神祭祀呢！”許三一不高興地起身離開。
“對了，白哥哥，明天你要是打不過河神，馬上跑！別管我！”
許三一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方白明，躊躇說，“我不想成為白哥哥的累贅。”
對此，方白明輕輕一笑，“你可不是我的累贅，放心吧。”
這話說得許三一小臉一紅，羞得跑掉了。
今晚這番話，若是放在小說或者電視劇裏，可都是要掛或黑化的伏筆。
許三一應該不會黑化吧？方白明暗暗琢磨。
一夜無話，方白明在豬棚中打坐運轉，仙氣靈氣並行周天，順氣視，方明人體筋脈玄妙異常。
星河於天幕閃過，沿著地平線旋轉，月落星沉，一抹紫氣於天際線出現，進而是漫天火紅。
今日，迎來了河神祭祀。
漳下村人家對河神祭祀敬重，但未有喜感。
方白明神識所至，村民無不在忙碌，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冷漠麻木得可怕。
河神祭祀的祭壇布置在漳河邊，規模宏大，裝飾華麗，穆桂榮正混在人群中打雜。
此外，迎親隊伍中，混有那晚的義士等人。
看來，所有人都準備好了。
許三一此時也梳洗打扮漂亮，一襲紅裳，灼豔動人，猶如寒冬中孤傲的梅花，說不上的豔麗。
窮人家即便是婚嫁，也難有珠光寶飾撐腰，許三一這一身最值錢的，便是那樸素紅裳。
可饒是樸素衣裳，穿在身上，也能豔壓全場。
“白哥哥，好看吧？”
許三一站在門前，注視著方白明，眼角微紅微腫，但仍強撐笑意，“今日爹爹就不同我去了。”
方白明點點頭。
許父徹夜未眠，房中低聲哭泣，從未表露出沮喪神情的許父，在昨夜傷心得肝腸寸斷。
“好看極了。”
方白明笑著誇讚，“不過河神今天是品味不到佳人了！”
許三一輕笑著點頭，沒有頭飾的她，反而有種幹淨的豔麗，從靈魂深處驚撼的豔麗。
“走吧！”
村長等人快到許家門口了。
迎親隊伍分為兩部分，敲鑼打鼓的儀仗隊，和十二台轎子的新娘隊伍。
今日當真是吉日，萬裏無雲的天氣，使得天邊白得很快，不一會，就已經是白日。
這天光，襯得許三一更加光彩奪目。
許三一遲疑片刻，從房中取出紅蓋頭，問：“白哥哥，你能幫我蓋紅蓋頭嗎？”
“當然。”
方白明點頭，上前接住紅蓋頭時，許三一忽然低下頭落淚，點點滴滴打在土上。
“怎麽了？”方白明問。
許三一搖搖頭，仍低著頭，“沒，我隻是，覺得掀開紅蓋頭的不是白哥哥，就有些傷心。”
方白明輕輕安慰：“放心，今天不會有人掀開，如果有，我就掀開他的頭蓋骨。”
“嗯。”
許三一雖然聽不懂，但一聽到白哥哥那奇怪的語氣，忍不住輕笑出來。
片刻後，許三一抬頭，看向方白明，問：“白哥哥，如果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你會……”
說到一半，門外鑼鼓喧天，迎親隊伍到了。
許三一半分無助半分無奈，抿口片刻，又淡然一笑，愁眉盡散，轉換舒顏，“蓋上吧！”
方白明不解，但仍微笑著為她蓋上紅蓋頭。
今日，新娘出嫁，新郎為河神？
非也，方白明目光堅定。
今日之後，河神，不複存在。
隨後方白明作為義士出席，他隨迎親隊伍在村內迎接新娘。
這河神祭祀真該改名為，河神納小妾。
街頭巷尾的鄉親父老，沒一個是真心笑容，無不強顏歡笑，亦或愁眉不展。
河神祭祀十年一次，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抽中自己家？
若是自己家沒女兒可嫁，那自家婆娘也不見得會要，屆時河神發怒……
方白明隨著村民見了數家“新娘”，她們的家人都認命般閉門不出。
當然，這是規矩。
其他新娘仿佛都早已認命，麻木登上轎子。如果是演戲，她們的演技足以封神。
隨著十二位新娘齊齊上轎，迎親隊伍便出了漳下村，朝著漳河祭壇走去。
意外的是，陰柔書生等人都暗暗加入了迎親隊伍，包括那四個宗門弟子。
而那出嫁的十二家，沒一人出麵。
果然，隻有義士和轎夫出麵。
莫不是這護送新娘路上還會有意外嗎？
出了村子，轎子前，儀仗隊仍然該打鑼鼓的打鑼鼓，該吹嗩呐的吹嗩呐。
前頭一片熱鬧喜氣，後一大段死氣沉沉。
而林間的霧氣，卻莫名蔓延開來。
方白明望著周圍逐漸消失的野草，眉頭微皺。
出了村子一段路，四周的霧氣就像野火燎原般，不斷侵蝕著迎親隊伍的視野。
一開始隻是遠遠樹林的一點乳白色，隨之如潮水般翻湧在野草叢中。
而今，漫到了大路上。
方白明當下僅能瞧見三個轎子的痕跡，而無法看見隊伍最前的儀仗隊痕跡。
與此同時，他還感受到霧中的神器氣息。
河神動手了。
拿神器，壓民女，今天我新賬舊賬一塊算！
方白明一邊憤憤想，一邊守著轎子內的許三一，低聲道：“不管等會發生什麽，要三思！”
“嗯。”轎子內許三一的聲音若隱若現。
“咕咕咕！”
遠處響起鳥叫聲，像烏鴉又像鴿子。
隨後隊伍緩緩停下。
“停轎！”
轎夫們接連停下腳步，放下轎子後，由前到後傳話，“停轎！”
轎夫們神色慌亂，不少轎夫走到最前頭去。
他們伸手試圖剝開迷霧，卻驚訝發現，迷霧會像是活物一樣重新凝聚。
“這是怎麽回事？”
“撞邪了？”
“是不是水妖呀？”
人們議論紛紛，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雖然方白明的眼睛同樣看不見迷霧後的一切。
但他的神識可以觀測到這片區域的一舉一動。
他清清楚楚看到，十二台轎子的隊伍被分成了三列隔離在空地中。
但這些普通人不知道。
隊伍最前頭的轎夫都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怎麽走著走著人就不見了？
“喂！人呢？”轎夫們紛紛大喊。
“人在這兒！”“你們怎麽到哪了！”
“鬼知道呢！發生什麽了！人呢！”
“這不會是河妖吧？”“放你的屁！”
一時間人聲四處迭起，吵鬧非常。
迷霧難以剝開，人們又不願意輕易離開，隻能相互呼喊著傳遞消息。
但效率太低了，周圍太吵了。
“是河神！河神來懲罰我們了！”也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一嗓子，嚇得眾人直哆嗦。
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那我們該怎麽辦？”有人小聲問。
下一刻，求饒聲此起彼伏。
“是！是河神！河神啊！我們錯了！”
“河神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
“我們隻是混口飯吃啊河神！”
“河神你們要對付就對付那些人啊！”
眾人乞求河神放過，可河神卻不曾理會。
迷霧飛快吞噬著，方白明靜靜看著。
迷霧從三丈外到自己腳尖前，便再也無法前進一寸，方白明麵色從容望著迷霧深處。
迷霧愈發嚴重，河神也未曾露麵。
這究竟是為什麽？
莫非，河神隱藏在眾人之中？
“汝等，可知罪！”
一道威嚴神聖的聲音轟然在空中響起。
底下的村民們不約而同跪下朝拜，一個個爭先恐後求著河神饒命。
至於那些被請來的義士，自然不屑於跪下。
因為他們清楚，河神不過是某邪修。
“什麽河神？趁灑家還有耐心，趕緊露麵打一架！”刺青壯漢的聲音很大，在不遠處傳來。
他是不怕嗎？方白明有些疑惑，神識看去。
隻見刺青壯漢正白著臉哆嗦著腿站著，他腳下趴著那個江湖算子。
“喂，你確定穆姑娘他們會注意到這裏嗎？”刺青壯漢悄悄問江湖算子。
江湖算子哆哆嗦嗦趴著道：“會的，今日我們大吉，不用怕！”
“我覺得我們……”刺青壯漢道。
“逢凶化吉！”江湖算子馬上打斷道。
真的能逢凶化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