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天下午,我們三人驅車去了唐米婉的家中,那是城北一個回遷房小區,由於事先安翠芳並沒有跟唐米婉約好,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們連連敲門都不見有人出來開門,還以為她不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
正打算走人,這時候門後麵響起一陣腳步聲,安翠芳於是馬上重新敲了敲門,叫道:“唐唐啊,我是安安,你在家嗎?”
“哦,是安安啊,我在我在。”半晌之後,門被拉開了,一個中等身材、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女子出現在門口,她身後忽暗忽明,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從裏麵飄了出來,她道歉地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睡著了,沒有聽到。”
“哎喲喂,唐唐,你憔悴了好多啊,是不是又沒睡好啊?”安翠芳看了看她的臉,又看了看她身後,繼續說,“我帶了兩個朋友過來看看你,咋的,堵在門口,也不請我們進去坐坐,不歡迎啊。”
“這個,沒有的事……”唐米婉微微猶豫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請進,請進,屋裏沒收拾,有些亂,你們別介意啊。”說著領著我們進了門。
我跟在張哥後麵進了門,屋裏的怪味更濃了,客廳中間好像有亮光,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霍然看到七盞燃燒正旺的油燈,那怪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我心裏直犯嘀咕,這都是啥玩意兒啊?
隨著主人按亮屋裏燈泡,當我看清整個大廳的布局時,我心中的嘀咕變成了頭皮發麻。
唐米婉客廳裏門窗緊閉,拉著厚厚的簾子,除了中央有七盞奇怪的油燈之外,東牆之上還懸掛了一張偌大的符咒,下麵神台裏供奉了一尊太上老君,左右兩邊各有一支燃燒正旺的蠟燭,中間香爐裏香火嫋嫋。
更誇張的是四周沿著牆壁用紅線串著上百隻鈴鐺,並且每隔一段距離還貼了張黃表紙。恍然之間,我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道觀裏。
“天哪,唐唐,你都幹嗎了啊?”安翠芳揮了揮手,捂著鼻子說,“好臭啊,子瑜,趕緊去把門窗打開,透透風!”
我應了一聲,跑去開窗,中途被唐米婉攔住了,她說:“別別別,這是我請大師布的七星降魔陣,專門對付我那個死鬼老公的,大師特別交代,七天之內不能開窗透風,不然法力全失!”
“我的媽呀,你信神棍也不信我,老早跟你說了,你的情況純屬心理原因,根本就沒有鬼!”安翠芳指指這兒指指那兒,“看看,都啥玩意兒啊,將道觀搬到家裏了啊,還有這油燈點的是啥?這麽臭,就你這環境,沒有鬼,也會被你逼出鬼的。張哥、子瑜,你們幫幫忙,趕緊收拾收拾吧,我受不了了,都有些窒息了。”
我和張哥立馬動起手來,開窗的開窗,滅燈的滅燈,很快將這些陣法、神台、鈴鐺統統處理了。我見廚房有熱水、有茶葉,順手泡了一壺茶,端了出來,又一人一杯滿上。
安翠芳見了,給了我一個微笑,以示鼓勵,她坐在沙發上,環顧了四周一眼,輕抿了一口茶,朱唇輕啟:“看看,這多好啊,這才像一個家嘛。”說完,將我們相互介紹了一下。
唐米婉聽說我們是心理谘詢師,臉上微微有些不快,張口欲說,但安翠芳已經搶先說道:“我知道你不爽,不想看心理醫生,覺得自己像是有病的人似的,我能理解,但是啊,你都願意花錢請神棍上來布陣,我們免費義務上門幫你,你卻拒人於千裏之外,做人不帶你這樣的吧,我們……”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我錯了,我向你們道歉。”唐米婉招架不住,忙擺手打斷她的話。
“這才對嘛,別緊張,我們又不是吃人的怪獸,就當是三五個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安翠芳盯著唐米婉看了一會兒,繼續說,“我看你臉色比上次見你的時候還差,現在還是天天睡不著嗎?”
“嗯。”唐米婉麵容憂傷地點了一下頭,她掀開右肩衣服,上麵赫然有一個紫色的五指印,“別說我迷信,你們看,這手印,就是前天晚上我那個死鬼老公按的。你一直說我沒證據證明他回來了,你看這就是證據,他這是想要我的命啊!我為什麽去找道士,就是因為最近他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再不降住他,恐怕我都過不了這個月了。”
“啊,有這等事?”安翠芳湊過去看了看,摸了摸,“擦不掉的樣子?這真的是你那個死鬼老公按的?”
“這我騙你幹嗎。”唐米婉似乎現在依然心有餘悸,“前天晚上,我正在幹活,突然覺得背後一陣陰冷,然後我的肩上就出現了一個陰寒的手掌,我嚇得動彈不得,陰冷消失後,我覺得肩膀火辣辣的,照鏡一看,就發現了這個!”
“咳。”張哥幹咳了一聲。
“哎喲,差點忘了。”安翠芳果然是聰明人,頓時明白了張哥的意思,她跟唐米婉說,“我們盡顧著說話,把張哥和子瑜給忘了。唐唐,你的事我都知道,但是他們並不清楚,現在麻煩你跟他們從頭到尾說說好嗎?別有心理壓力啊,我們就想過來幫幫你,沒別的意思。”
“沒事,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唐米婉釋然地說,“我老公沈伯虎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在追求我的時候百依百順,乖得跟孫子似的,可是沒想到結婚後卻原形畢露,不但懶惰成性,還酗酒打人,每次黃湯過後,就開始耍酒瘋。我和他結婚三年,有兩年半的時間兩人是在吵鬧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