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是誰

第三十八章 他是誰

一時間,兩條蛐蛐被同時放進了鬥盆。

經我剛才那麽橫插一杠,幾個小太監都忍不住偷偷打起了哈欠,此時終於重整旗鼓湊了過來。

我心懷忐忑地看著盆裏的蛐蛐,那兩隻蛐蛐一進來,就像無頭蒼蠅一般用觸角到處亂探,終於,它們的觸角碰到了一起,所有人的心都隨之提了起來,眼見著兩隻蛐蛐就要迅速地扭打在一起,可等眾人瞧清楚,才發現這兩隻蛐蛐隻是互繞著打圈圈,好似在擁抱,好似在試探,簡直就是幹柴碰到了烈火,恨不能肆意的燃燒。

“哈!……”我笑了半聲就收住聲。心裏頭多少有些得意,在美國的時候,農民都用昆蟲的雌激素來誘捕害蟲。我受了啟發,剛才消失那麽久其實是躲在角落裏頭捉母蟋蟀去了。之所以故弄玄虛地敲首“兩隻老虎”,不過是掩人耳目,目的隻是為了把杯子裏頭和了母蟋蟀的性外激素腺體給抖落出來。

這兩隻蟋蟀一進鬥盆,滿空氣裏都是母蟋蟀的氣味,哪裏還顧得上鬥,隻知道到處找蟋蟀,而最最濃密處,遇上的卻是另一隻公蟋蟀,這一下子兩隻蟋蟀是暈頭轉向,恨不能**起來了。

我忍住笑意,對宇文毓道:“這下可巧了,這兩隻蛐蛐,該不會是聽了我那首曲子的感召,化幹戈為玉帛了吧?”

“……”眾皇子一聽,頓覺無趣起來,“這兩家夥怎麽了,該不會真的就一直這樣下去吧?”好容易盼了這麽久,隻當可以見識到一場精妙絕倫的比賽,哪知道這兩隻蛐蛐像撞了邪一般,說什麽也不肯鬥,一個二個都露出“沒勁”的表情。

我斜眼看宇文毓,“天王,這場比試可算是打和了?”

宇文毓環顧了周圍一眼,眼見天色也不早了,眾人神情懨懨,隻有點頭。“那這次比賽,就算四弟與普六茹家的打和了!”

金口一開,我立馬就鬆了口氣,回頭瞅了宇文邕一眼,總算沒有白忙乎。

“娘娘的曲子當真是了得。微臣不才,暗暗記下了調子,不如就由微臣在最後用劍舞上一曲吧?”茹公子的聲音一響起,我的笑臉就在瞬間打了霜。我回轉頭來,冷冷地看著他,這個家夥還真是不消停,沒有表現的機會他也要強行製造出來。

宇文毓瞟了我一眼,睆然一笑道:“劍舞?好!”應承得很是痛快,直接命宦官去取了長劍來。

茹公子接過劍後,便伸展手臂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直地擲了出去,他飛身而起,淩空一翻,幹練如雁,他恰好接住劍,一時間霜鋒雪刃,飛舞滿空。

眾人還沒來得及叫好,就聽見疾疾的劍風在空中響起,豎耳傾聽才發現原來那劍風還真的帶著一股旋律。茹公子這劍越舞越順,劍招變換地越來越快,於是《兩隻老虎》的旋律漸漸清晰起來,六皇子宇文直都忍不住跟著哼哼起來。

顯而易見,劍舞得瀟灑飄逸的確養眼,可也算不上出奇,但能用劍風演繹出樂曲的旋律,這樣的功夫可就了得了。此時此刻,我是真的有些後悔不該挑選這首風格鮮明的法國童謠,早知道就搞些打擊樂器架子鼓什麽的,我看他怎麽用劍風演奏出來。

掌聲再度響了起來。茹公子以劍舞贏得了滿場的青睞和宇文毓的讚賞。

雖然心裏厭惡,卻不得不佩服茹公子的心機,這樣的場合都能夠利用得滴水不漏。

宇文毓看著場中翩翩的茹公子,不禁笑道:“卿文武雙全,不如就留在朕身邊當個差吧。”我心中一動,如今我也算是修容,他就不怕我挾機參他一本,以報下毒之仇?抬眼看茹公子,他臉上掛著寵辱不驚的笑,人已經恭敬地跪了下去,“願為天王赴湯蹈火。”

宇文毓滿意地點點頭,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普六茹堅,如今滿朝文武都給自己取了個漢姓,倘若卿不介意,朕也賜你一個如何?”

天王賜姓,茹公子自然高興。

於是,宇文毓沉吟片刻,看到茹公子手中的長劍,靈機一動道:“朕這把七星劍在卿的手中,就宛若迎風的楊柳枝,朕就賜你姓楊,你看如何?”

茹公子叩頭,立馬朗聲道:“楊堅謝天王賜姓。”

“楊……堅?!”我失聲喊道,手頭邊的青銅盞被推了出去,盞中的水,嘩啦啦地淌了出去,濺了我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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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原來推我入火盆的這個仇家茹公子,竟然就是日後的隋朝開國皇帝楊堅。曆史漸漸清晰起來,我恍惚間的確記得楊堅是直接篡奪了北周的政權,占著北周的勞動成果,最後揮刀南下,統一了南北,成就了隋朝。

隻是,我不記得他篡奪了誰的帝位,也不記得他何時篡奪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糟糕透頂的訊號。就好比有人告訴你,這裏要大地震了,可你根本就不知道地震的具體日期,你不知道你還能平平安安地過多久,於是你隻能惴惴惶惑地過每一天。

此時,我將眼睜睜地看著楊堅一步步地獲得宇文家的信任,蠶食掉北周。而我的複仇心卻因為他的這一個名字偃旗息鼓了。

可歎,我的仇家是日後的隋文帝。他的軌道已經用曆史書寫好了,他會當皇帝,會有兒孫,最後死在龍榻上。而我,無論做什麽都不可能改變曆史。與他作對,不就是螳臂擋車,自尋死路嗎?

宇文毓進來的時候,我正想得出神,以至於他在我旁邊坐了許久,我都沒有發現。宇文毓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陌陌在想什麽呢?莫不是在思念昔日的情郎?”

他一開腔差點沒把我嚇一跳,我回過神來,迷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前幾日才答應要與我和平共處的,怎麽夜裏他又跑到庚豔殿來了。

宇文毓說道:“朕有意讓他在前殿做個宮伯下士,管理宮廷宿衛,明日一早,朕就會同大塚宰說說,這個職差,料來大塚宰會答應的。”

我一愣,“他?他是誰?”

宇文毓意味深長地一笑,“陌陌裝什麽傻,朕說得可不就是你白日裏才見過的。”

我回過神來,他說得是楊堅。我眼皮一翻,“天王任命什麽人,為何要告訴我,又關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