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飛濺

第十四章 血飛濺

宇文護冷冷地看著他,尉遲迥卻大笑起來,“哈哈!的確是我掉包,是我把元王後藏起來了!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幹的,老子既然做了這事兒,就沒想過能活!宇文護,我早就不滿你了!略陽公已經被你毒殺,我要替他留下唯一的血脈!這難道算是錯?”

“尉遲迥!”背後的宇文毓猛地一拍桌子,眼內射出寒光,“你在說什麽?你還要不要命了!”

尉遲迥慨然地看了宇文毓一眼,“我自有此心、存此誌,就沒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請用?WwW.唯一遺憾的,就是不能夠親手殺了這個妖女!”他朝我看了一眼,絕望赴死的眼裏流露出的是無限的恨意。

宇文護的隨從已經把尉遲迥圍得水泄不通,宇文護則怡然自得地笑,“你頭腦簡單,如何想得出掉包之計?怕是還有同謀吧?”

“沒有!這件事就是我一個人策劃的,你休想把此事栽贓到別人身上!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話音剛落,他的臉上現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宇文護忽而伸手往他的頸部一點,尉遲迥不受控製地張開嘴,“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渾黑的血來。

“哥!”婆羅緊張地大叫一聲,帶著哭腔。

“想要咬舌自盡?嗬嗬,天下間哪裏有這樣便宜的死法。”宇文護忽而扭頭看向婆羅,厚實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婆羅,你剛才說什麽來著?你哥哥若是掉包之人,你決不輕饒?”

婆羅身子一動,艱難地抬起眼,從宇文護的眸子裏看出一種期待的神色,那神情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婆羅,你要如何證明你對天王與我的忠心呢?”

婆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碰在地板上,怦怦直響,額頭上結了痂的部位重新滲出血來。“大塚宰,求您開恩!尉遲綱願意代我哥死,還請大塚宰成全!”

尉遲迥哈哈大笑起來,他嘴巴嗚嗚地說不出話來,但一雙眸子裏滿是期待的目光,他大笑著準備迎接婆羅手刃自己。

“不要!”婆羅一個大男人去像個無助的女嬰一樣在地上嗚咽起來,他一個勁地磕頭,一個勁地哀求,“卑職願意同家兄一起死,求大塚宰成全!”

“大塚宰。他們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婆羅確實無辜,不如……”宇文毓麵色如土地看著宇文護。話還沒說完就被宇文護地冷眸瞪了回去。“天王難道忘了?您和略陽公也是兄弟!可您的這個皇位上沾了不知多少兄弟地血。道不同不相為謀。天王才坐上這皇位不久。就忘了您地天下是怎麽來地?要知道,婦人之仁。便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宇文毓垂下眼。機械地說道:“大塚宰說得是,朕不敢忘。”

宇文護從隨從手裏頭抽出一把刀,遞至婆羅麵前。他似乎對兄弟相殘地戲碼尤其有興趣。笑等著。

尉遲迥在旁邊含糊不清地大喊大叫。他嘴唇一圈全是血漬,這情景讓人看了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翻騰。我忍不住對宇文護說道:“大塚宰,何不留他一條性命。據我所知。他絕對還有同謀。”

話才剛說完。婆羅的一巴掌便朝我甩了過來。火辣辣地疼加諸於臉頰上淺淺的刀口子,我立馬眼冒金星,一個立不穩,差點就摔倒在地。一隻冰涼地手伸出來攬住了我地腰,讓我沒有被甩出去。

我眼前一片黑暗,當那股眩暈消退時,卻發現抱住我的正是宇文護,他陰鷙的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哈哈哈哈!”一陣怪異的笑聲在房間裏頭回蕩起來,令人聽到這聲音便汗毛倒立,而這個聲音恰恰是從婆羅的口中傳出來的。

我正不得要領,驀地發現尉遲迥的胸口插著一把沒入了一半的鋼刀,血水順著劍柄流淌出來,尉遲迥的臉上是掛著滿足的笑,眼睛卻已經漸漸放空,瞳孔在漸漸擴大。他的嘴巴一開一合說了四個字,雖然沒人聽得見,但他的口型卻是看得明白,他對婆羅說,“好好活著。”

“我殺了他了,我親手殺了他了!”婆羅手舞足蹈地在一旁失聲大笑,我聽得一陣泛酸,張開口想要喚他,他空洞的眼神在掃到我時,流露出的卻是綿綿不絕的恨意,恨不能把我拆皮剝骨。我沒有想到他寧願殺死尉遲迥,也不肯如我所言留下性命再做打算。難道活著比死了還可怕?我隻知道,在他心裏邊,這一筆帳算是記在我頭上了。

旁邊的尉遲迥終於失去了平衡的能力,身子“撲通”歪倒在地,婆羅也隨著他倒地的一瞬間,雙膝一軟跪了下去,他不再似剛才那樣瘋癲,努力維持平靜的聲音說道:“天王、塚宰大人,職下罪該萬死!沒想到家兄會做這種事,還望塚宰大人處罰我失察之罪!”此時此刻他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尉遲迥的鮮血從他麵前流過,他隻有閉上了雙眼。

宇文毓說道:“此事與你無關,大塚宰一向獎懲分明。你既不知情,大塚宰定然不會怪罪你的。”

他搶先替宇文護做主,宇文護隻是淡淡一笑,“既然天王心存仁厚,那我也不好追究什麽。不過,你近來心情不好,不如出去散散心,這皇宮禁苑的守戍便另找他人好了。聽聞齊國有意修築長城,隻怕是想以守為攻,你不如就到邊關去瞧瞧,投入燕國公於瑾帳下,一來,你可以去散散心,二來,於瑾年老,他有什麽不方便做的,便由你來代勞。若是齊國有什麽異動,也好回來向天王與我稟報。”

宇文毓眉頭動了動,一張臉麵無表情,但終究什麽也沒有說。

婆羅叩首三次,“謝大塚宰恩典。尉遲綱定會反思己過,不負皇恩。”他頓了頓才又說道:“職下想把家兄帶回去安葬,求塚宰大人成全……”

宇文護揮了揮手,“你去吧。不過邊關事急,你明日就去報道吧。至於你兄長的身後事,我自會安排好的。”

我不由後背涔涔,宇文護果真是鐵石心腸,逼著婆羅殺死兄長,而他的最後一程也不讓婆羅送。

婆羅叩頭謝恩,沒有多說一句,抱著尉遲迥的屍身走出門去,經過我時,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頓時環繞著我,他突然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最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為何死的不是你?”他的嘴角掛著淒然的笑,就像是最毒的鶴頂紅。

我迎著他那雙眼看過去,並沒有任何的遲疑。我所做的隻是保命而已,我給過他們機會,我也想不傷害任何人,但是這個時空的遊戲,本身就充滿了血腥的味道。誰掉以輕心,誰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