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審訊與試探
相對於陳實的緊張和不安，方沐就平靜得多。
在許默觀察他們的時候，方沐也在觀察許默。
可越是觀察，他眉頭皺得越緊。
他發現許默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首先，許默從進入審訊室，不哭不鬧，十分配合，但他對審訊室卻充滿好奇，仿佛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一般。
其次，方才他們進來的時候，許默看向他們的時候，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雖然這份警惕一閃而逝，但方沐還是捕捉到了，這是正常人看到警察之後的反應。
可這種目光和情緒出現在許默身上，就十分的不合理。
另外，他認識的許默，是一個家教良好，樂觀開朗，待人溫和，謙虛有禮的大學生，可方才，許默在觀察他們的時候，目光咄咄逼人，就像一頭待人而嗜的野獸，讓人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不過，這種眼神很快就消失了。
此刻的許默，眼神溫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坐姿也十分的放鬆，似乎他還是那個大學生偵探許默。
“他真的失憶了嗎？還是說剛才的一切，都是他故意表現出來，讓我看到的？”
當這個想法出現之後，方沐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走到主審的位置坐下，方沐放下手裏的資料，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身體前傾。
“許默，我們又見麵了。”
語氣中並沒有再見老友的喜悅，反而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再加上方沐嘴角的那一抹輕微，略帶嘲諷的弧度。
許默眉頭緊蹙，並第一時間判斷出，他們認識，但關係並不好。
至於是因為這起凶殺案，還是私人恩怨，許默暫時不得而知。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的回答。
“這位警官，我們之前認識？”
“(°ー°〃)嗯？！”
此話一出，負責記錄的陳實抬起頭，滿臉詫異。
方沐皺了皺眉頭，旋即又鬆開，笑了笑，點點頭道：“當然認識了，我們不但認識，而且還很熟，從某種程度來看，我們還是朋友，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朋友？”
許默眉頭一挑，顯然他並不相信方沐的話。
“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醫生說我失憶了。”
“嗯哼！？”
方沐微微一怔，繼而問道：“這麽說，你並不確定你有沒有失憶咯？”
許默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這位警官，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是不是先自我介紹一下？”
方沐皺了皺眉。
許默繼續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警察在詢問和審訊期間，介紹自己的名字、職業是必不可少的環節，這位警官，你是不是忘記了？”
方沐眉頭皺得更緊了。
此刻，他愈發懷疑，許默根本沒有失憶，他就是裝的。
想到這兒，方沐坐直身子，緩緩開口道：“許默，我本不打算這麽正式的，畢竟你曾多次幫助過我們，但既然你提出來了，那麽我們就按照正常流程走。”
看著表情變得認真且嚴肅的方沐，許默皺了皺眉頭，他有種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感覺。
與此同時，方沐開始介紹起自己。
“我叫方沐，是白銀市刑偵中隊隊長，這位是陳實警官，現在我們依法對你進行訊問，希望你能認真、如實地回答我們的問題，明白了嗎？”
許默點點頭，道：“明白。”
陳實看著氣氛突變的現場，有些發愣，抬頭看了一眼二人，繼續記錄。
“好，接下來我們開始。”
“姓名。”
“許默。”
“年齡。”
“大概二十一二吧。”
“大概？”
方沐皺起眉頭，沉聲道：“到底是二十一，還是二十二？”
許默聳聳肩，有些無奈道：“方警官，我失憶了，除了名字之外，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啪！”
此話一出，方沐猛地一拍桌子，冷聲道：“許默，我現在是以警察的身份對你進行訊問，作為公民，你有義務配合我們，所以不要用失憶這類的話來搪塞我們，這對你，對我們，都沒有什麽好處。”
方沐突然的暴怒，倒是沒有嚇到許默，反而把一旁的陳實給嚇了一大跳。
許默靜靜地看著方沐，眼神平靜，波瀾不驚。
“方警官，你說這些我都明白，不是我不想配合你們，可我真的不記得了啊。”
“你確定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包括你的年齡，籍貫和住址？”
許默點點頭，表示肯定。
方沐看著許默，觀察著許默的一舉一動，目光中充斥著審視和懷疑，想要從許默身上看出些什麽。
可惜，他失敗了，他什麽都沒看出來。
“難道他真的失憶了？”
方沐在心中這麽問自己。
他不確定。
於是，他決定再試一下。
“檀山路88號。”
“(°ー°〃)嗯！？”
許默聞言，一臉疑惑地看著方沐，問道：“這是哪兒？”
方沐死死地盯著許默的眼睛。
可除了疑惑和茫然之外，他什麽都沒看出來。
審訊室在此刻陷入寂靜之中。
短暫的沉默之後，方沐似乎相信了許默失憶這件事，緩緩道：“那是你家的住址。”
“哦？是嗎？方警官，你沒騙我吧？”
許默聞言，並沒有立即相信對方，反而質疑起方沐。
沒辦法，他現在的處境，讓他沒辦法相信任何的話，更何況說這話的還是警察，一個跟自己貌似有恩怨的警察。
從方沐方才的種種舉動來看，他並不相信自己失憶，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自己，誰知道這個所謂的家庭住址，是不是一次新的試探呢？
如果是，那自然最好。
可如果不是，他的處境就會變得很麻煩。
許默不敢賭，也不會去賭。
誰讓他沒有原主的記憶呢，現在的他，處境是非常被動的，稍有不慎，他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事實證明，許默的謹慎是對的。
隻聽方沐說道：“好吧，其實剛才我跟你開了個玩笑，你真正的家庭住址是禦青路68號。”
“哦。”
許默聞言，眉頭一挑，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方沐見狀，一顆心徹底沉入穀底，手指下意識去摸耳垂，時不時扭動脖子，發出哢哢聲。
一旁的陳實，看著許默數次想要開口，但都欲言又止。
許默注意到這個細節，眯起雙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