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無盡輪回
桃木劍忽地猛竄上天，垂直落下，插在葉歸一身前的地麵。
與此同時，法陣轟的一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流光溢彩。
毛筆緩緩升空，顏色卻逐漸黯淡筆杆也變得破舊。
江若塵捂住嘴巴劇烈咳嗽，喉嚨一陣腥甜。
隻在瞬息間，毛筆轟然落地。
而此時的江若塵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劉華琪一臉驚愕，趕緊攙扶江若塵，瞥向法陣中的毛筆，心中了然。
“這算是接受你棲身的毛筆作為貢品的證明？”
江若塵之前還不知道這小子居然這麽聰明呢。
他笑了笑說：“不然你以為呢，古時祭祀都需要貢品，我差點給忘了。一時間找不到隻好用我的毛筆作為貢品了。”
這毛筆貢品尋常之物可比不上。
寄宿千年幽魂的毛筆，於天地來說也是稀奇之物。
兩人趕緊攙扶江若塵坐下，至於往後的事，隻能靠葉歸一自己了。
楊雨欣呆呆看著葉歸一的背影，有些心疼。
這家夥過於熱心，從不為自己考慮。
雖說茅山以匡扶正道為己任，但這家夥更像是爛好人。
劉華琪背靠牆壁，語氣平淡：“不用擔心，歸一不會有事的。這家夥生命可比小強還要頑強。”
楊雨欣俏臉微紅矢口否認擔心。
......
天地色變。
輕輕眨眼，葉歸一遁入虛空，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失神之際，身體忽然急墜，落在汪洋大海中，不遠處滔天巨浪襲來，身體在浪潮中翻滾騰挪。
空氣稀薄海水倒灌。
緊接著雙眼一黑，等葉歸一再度睜眼，發現自己居然被吊在半空，底下堆滿柴火。
不多時一人走到柴火堆旁，將手中火把丟下。
熊熊烈火衝天而起，瞬間將葉歸一的身體淹沒。
呼！
葉歸一驚出冷汗，左看右看，發現自己身體完好，心中巨石才算落地。
他輕撫腦袋，似乎想不起來某些事。
抬頭一看，麵前一片密林，鬱鬱蔥蔥。
走入密林沒多久，發現草廬一間，圍欄內一片菜地，雞鴨成群。
“小友，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草廬中一華發老者緩步走出，身穿白色舊袍，精神矍鑠。
葉歸一忙起身作揖：“老先生，我隻是無意間闖入，無心打擾。”
老者捋著胡子，走到葉歸一身前，仔細觀察，大感意外。
“天生缺失一魄兩魂，竟然是玄陰子。”
葉歸一露出茫然的表情，聽不懂老者在說什麽。
什麽玄陰子什麽一魄兩魂他不懂，現在隻想離開這個地方。
“老先生，怎麽離開這個地方。”
老者意味深長一笑，盛情邀請葉歸一進門作客。
葉歸一婉言拒絕，但實在推脫不了，隻好答應。
草廬擺設簡單，木床木桌木椅子，還有盆栽兩株，還有牆上的幾幅山水畫。
密林中多有野獸出沒，又少有人煙，獨居並非是好事。
“老先生，為何不跟家人住在一起選擇獨居，密林中危險重重可不是好住處。”
老者眼裏笑意更盛，這小子倒是關心起他這個老頭子來了。
“無妨，老頭子住在這裏無人打擾，算是好去處。”
葉歸一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別人願意也沒辦法，總不能強迫對方離開。
“老先生，我到底該怎麽離開。”
老者眼色一深，看向葉歸一反問：“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葉歸一愣住，陷入沉思。
對啊，自己到底是誰？
為何要離開？
他抬頭看向老者，尋求心中的答案。
老者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給了葉歸一一張白紙。
“你現在就像是這張白紙，當你找回自己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了。”
......
轉眼二十年過去，葉歸一不再年輕，麵容硬朗不少，渾身散發成熟的氣息。
十年時間，他始終沒能想起自己是誰。
如今，他成了草廬唯一的主人。
每天狩獵砍柴種菜，生活倒是愜意。
漸漸也不糾結自己到底是誰。
......
年輪匆匆轉動，眨眼間三十年過去。
葉歸一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依舊是每天砍柴種菜，隻不過沒能力再出門狩獵。
這天，草廬外來了一個年輕人。
天生缺失一魄兩魂，玄陰之子。
忽地他腦海大量記憶湧現，深感意外，麵前的年輕人是他自己。
葉歸一內心苦澀，年輕的自己找不回記憶，這空間便會陷入無限的輪回。
於是乎，他也跟以往的自己一樣告誡年輕的葉歸一。
“你現在就像是這張白紙，當你找回自己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了。”
循環往複，葉歸一始終受困在這個輪回中。
......
在經曆了七七四十九個輪回後，葉歸一毫不猶豫踏入密林找到草廬。
“該結束了，我需要奏請天地挪動不歸之路，解救失蹤的少女。”
“還有親朋好友等待我回去。”
年老的葉歸一滿意地笑了笑，身影隨風飄散，臨走前留下一句話。
“別忘掉自我。”
......
眨眼間，場景再換。
在一條小溪旁，一小童哼著小調，手握釣竿垂釣。
小童聲音稚嫩，但咬字清楚，字裏行間皆是老成。
“小友可比我想象還要快呢。”
小童站起身，迅速長成中年模樣，身穿麻衣雙眸炯炯有神。
葉歸一早有心理準備，但依然有些驚訝。
“前輩您好。”
男子為人隨和，笑了笑說：“無需多禮。此次來此所謂何事？”
葉歸一駐足，挺直腰板：“救人。”
男子大笑，頓時有了興趣：“何人？”
葉歸一不卑不亢回答：“不歸之路的六名少女。”
不歸之路？男子明顯嚇了一跳。
敢從不歸之路救人，千百年來，似乎也隻有葉家做到。
眼眸深處流露一抹精芒，男子語氣上揚：“六名少女與你相識？”
葉歸一搖頭。
男子又問：“那你為何要救素不相識的人？”
葉歸一垂眸，語氣堅定且悲愴：“因為我是孤兒，不想讓她們家人也承受這種悲痛。”
男子表情呆滯。
他以為麵前的年輕人會說成為英雄等等充滿理想的答案，亦或是為了天下蒼生這種蒼白無力的答案。
但完全沒想過對方的答案如此簡單樸實。
甚至於帶有一絲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