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華貴的房間裏,

坐在高級皮製躺椅上,亞伯拉罕手扶著頭。

一名醫生樣的人正用聽診器按在神父的胸口上。

“怎麽樣?我感到頭暈的原因是什麽?”亞伯拉罕問道。

醫生摘下聽診器,看了一眼旁邊桌上的藥瓶:“你服用阿司匹林太多了,有些貧血而已,隻要服用營養劑就可以了,不過這種藥這個國家沒有,你可以讓人去歐洲幫你采購一些。但阿司匹林的劑量,我勸你應該逐漸降低。”

亞伯拉罕神父露出一瞥笑容道:“哼,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吃那麽多。對了,助眠類藥物你那裏有麽?我想我需要一些。”

“怎麽?睡不著麽?”

“嗯,不知為何,夜裏驚醒之後就再難入眠。”

“嗯,我可以給你拿一些,不過要按我吩咐的劑量來吃。”

亞伯拉罕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是是是。”

這時,在神父對麵沙發上,一名穿著黑色襯衫、打著銀色領帶的黑人抽著雪茄衝醫生道:“也就是說他沒有問題了?”

醫生點點頭:“沒什麽大問題。”

黑人叼著煙,拍了下手,接著蹺起腿道:“太好了,身為上帝的最後一位使者,怎麽能病倒,我花大把錢請你當他的專職醫生就是要你保證他一直健健康康的。”

醫生推了推眼鏡,將東西收拾進包裏說:“我會盡我所能。”

“那就好,那就好。”

隨後,站在黑人身後的軍官西德尼將醫生領出房間。

“我花了大把大把的錢把你捧為整個非洲的教首,你可不能輕易倒下,否則我的錢就都打了水漂。到時候,我一定會把這股怒氣找人發泄出去,或許就是你身邊的人!”黑人的眼神很不友好,死死盯著亞伯拉罕道。

亞伯拉罕身後的加路特一隻手已經扶在腰間的槍套上了。

亞伯拉罕笑了笑說:“投資這種事有風險,誰也不能保證能一定獲得回報。”

“砰”,黑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旁邊的茶幾說:“我花了錢,可不想聽這種話。”

“我隻是在說事實。”

黑人指了指亞伯拉罕,威脅道:“你們白人做買賣很不講信用,可如果在我麵前你想耍什麽花招,你知道會有什麽結果,就算你逃進共合體聯邦,我也有辦法對付你。”

“我在這裏,我不會逃進共合體聯邦,坎德拉,你今天怎麽了?賭桌上輸錢了?脾氣這麽暴躁。我可從沒想過拿了錢便拍拍屁股走人,我會當好上帝的最後一位使者,更何況我就是上帝的最後一位使者!”

名為坎德拉的黑人吸了一口雪茄回應道:“沒有我的錢,你屁都不是。”

神父笑了:“哼哼哼哼,是,是,沒有你的錢我什麽都不是。鑽石的原石帶來了嗎?”

“當然,最高品質的貨。”說著坎德拉從部下手裏接過一個小黑袋子,解開繩,將裏麵的鑽石原石倒了出來。

加路特來到跟前,從一個箱子裏拿出手持放大鏡,對準原石看了看,接著衝亞伯拉罕點點頭。

亞伯拉罕從黑人手中接過袋子,將桌上的原石胡嚕進袋子,係上口,交給加路特後,衝坎德拉說:“希望能遇到些闊綽的買家,你知道有些買家很挑剔。”

“哼,如果有機會,我會給那些挑三揀四的鄉巴佬一些教訓。”

“我看還是不要了,如果你對他們動手,以後還有誰敢買我們的貨?”說著神父倒了兩杯酒,遞給坎德拉一杯,“預祝我們接下來的合作能長長久久。”

坎德拉站起身,接過酒杯泯了一口說:“隻要你表現得好,自然可以長久。”

“你盡管期待好了,我不會讓你失望。”

接著坎德拉看了看手腕上的鑽石表說:“是時候該出發了。”

這時,剛才那名叫作西德尼的軍官也回來了。

坎德拉拍了拍西德尼的肩膀對亞伯拉罕說:“他會帶大隊人馬去保護你。”接著用本地話衝西德尼囑咐幾句道,“如果神父有任何閃失,你也就不必再回來見我了。”

西德尼點點頭。

神父在一旁笑了:“不要恐嚇自己的士兵,那會嚇到他們。”

“我養他們就是為了完成任務,如果完不成任務,我為什麽要養他們?”

神父挑了挑眉說:“哼,隨你喜歡吧。”

隨後神父和坎德拉走出大樓。

這棟樓是原本一間高級酒店,經營者是歐美人。可前不久,整座城市被坎德拉率領的反政府武裝占領了,這棟城市裏最豪華的酒店也就成了反政府武裝高層的聚集地。原本的經營者被趕了出去。

這時克萊門特和繃帶士兵就站在車隊前。

神父笑嗬嗬地衝坎德拉介紹道:“這是我的兩名新保鏢。”

坎德拉瞥了瞥繃帶士兵和克萊門特的穿著,懷疑道:“他們身上的衣服是……像是政府軍的雜牌裝。”

“是的,他們倆之前都是政府的雇傭兵,其中一人還是我的老朋友。”

坎德拉戴起墨鏡,叼著雪茄,有些不可思議道:“你讓兩名原政府軍當你的保鏢?”

神父解釋道:“既然政府可以出錢雇他們,我們自然也可以。”

坎德拉突然用本地話說:“哼,隨你喜歡吧,不過他們倆要是讓你出了閃失,我一定會殺了他倆。”

雖然克萊門特沒聽懂,也能猜個大致。

“哼,你總是這麽粗魯,一來就要殺人,這可不像一個生意人。”

“跟白人做生意就要粗魯些。”

神父有些無奈道:“是是是。”

隨後克萊門特拉開黑色轎車車門,神父坐了進去。接著克萊門特坐進副駕駛座,繃帶士兵乘坐另一輛吉普。

之後坎德拉站在飯店門前一直目送著車隊,直到車隊消失在視野當中。

汽車外,零星的樹木與破舊的城區映入眼簾,和剛剛的飯店附近形成極大反差。

副駕駛座上的克萊門特衝神父問道:“這十八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跑到非洲變成了軍閥的代言人?”

神父咧嘴笑了,衝身旁的加路特說:“替我回答他吧。”

加路特冷冷道:“閉上嘴,你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保鏢。”

神父笑著拍了拍加路特的肩膀衝克萊門特說:“你聽到了?我的老朋友。”

克萊門特看著後視鏡上的神父,覺得對方和當年的那個人大不相同,無論從感覺上還是行事說話的風格上,都大不相同。如果他們不是擁有同一張臉龐,克萊門特絕對無法相信曾經的亞伯拉罕和如今的亞伯拉罕是一個人。

天空是豔陽高照,地麵的氣溫越來越高,遠處空氣受熱膨脹,光路扭曲,一切看起來都在抖動。

來到機場,下了車。

克萊門特一手端著AK74突擊步槍,一手拉了拉外套的領子,感到一陣陣酷熱。但身上穿著戰術背心,不能簡單地脫下外衣。

神父帶著大量士兵進入機場候機樓。

機場隻有兩層,外表看起來十分老舊,內部設施也較為陳舊。

克萊門特和加路特時刻跟在神父左右。

繃帶士兵則尾隨在更後麵。

經過一個大廳,軍官西德尼命令繃帶士兵在這附近站哨。

繃帶士兵端著配發的突擊步槍,向不遠處的扶梯瞅了瞅,接著,彎腰用本地話衝旁邊一名士兵道:“我肚子疼,去一下廁所,這個你幫我拿一下。”說著繃帶士兵將突擊步槍交給對方。

來到洗手間,繃帶士兵直起身子,推開最左邊馬桶間的門,進去後上鎖,踩在馬桶邊沿,輕輕推開房頂的隔板,用手不斷在裏麵摸索。

與此同時,洗手間門又一次被推開。

繃帶士兵聽到聲響,趕忙從馬桶上下來,接著趴下身子,向馬桶間外邊看去,隻見站在尿池邊的是一雙軍用靴,是神父帶來的士兵……如果被他看見自己頭頂的隔板空了一塊,一定會引起懷疑。

繃帶士兵先按下馬桶的衝水,接著打開鎖,走出馬桶間。

黑人士兵一邊尿一邊回頭,看見繃帶士兵,用本地話問:“你是那個新來的?”

“嗯,還不太適應這裏的氣候和飲食,所以經常拉肚子。”繃帶士兵回答的同時拔出匕首。這時黑人士兵尿完了,係上拉鏈,回過頭。

就在這一瞬間,繃帶士兵上前一把捂住對方嘴,同時將匕首刺進黑人士兵的心房。

用力!再用力!直到對方靠著尿池慢慢坐倒在地。

拔出匕首,繃帶士兵拿住黑人士兵雙腿,將他拖進馬桶間,又一次將門上鎖。

踩上馬桶邊沿,繃帶士兵再次將手伸到天花板裏。

終於,這次摸到了要找的東西!

是一個黑色的長型袋子!

繃帶士兵將黑色袋子拿下來,扔到隔壁的馬桶間,接著跳起,雙手撐在馬桶間側麵的隔板頂端,翻到了隔壁。

拎著黑色長袋走出洗手間,繃帶士兵趁附近士兵沒有看向自己這邊時,匆匆走向扶梯。

站上扶梯,繃帶士兵彎腰低頭,盡量躲避士兵的視線。

來到二層,這裏也有數名士兵在瞭望。

繃帶士兵將手中的黑色袋子扔向不遠的座椅之間,黑色長袋滑行一段距離,停在正對著的兩排座椅中間,正好處於瞭望士兵的視線盲區。

接著繃帶士兵空手朝一名士兵走去,問道:“西德尼讓我來這裏巡哨,但我看你們的人數已經足夠了。樓頂呢?樓頂還缺人嗎?”

“不知道,你去看看吧。”說完黑人士兵的視線轉向機場跑道。

繃帶士兵回身,路過兩排座椅中間時,微微彎腰,從地上拿起黑色長袋,若無其事地朝二層盡頭通往樓頂的樓梯走去。

走上樓梯,樓梯與天台是開放式結構,沒有門。

在走上階梯,一半腦袋剛露出天台時,繃帶士兵停下腳步,向四周觀察,自己身處天台的最西側,樓梯口附近隻有一名士兵,剩下幾名士兵則在遠處,天台東邊的更遠端。

繃帶士兵挪動步伐,走上天台,將黑包放在地上,拔出匕首,躡手躡腳地朝離樓梯口最近的那名士兵走去。

捂住士兵的嘴,一刀捅進對方的後腹部。

接著繃帶士兵拿過黑包,躲在空調設施後麵,將黑包裏麵的狙擊步槍組裝起來,再搭起一個簡易的黑色架子,立起來放到大樓邊緣。

隨即繃帶士兵拽著死去的士兵,將他立起固定在架子上,放在右側遮擋住自己。

遠處的士兵隻要不用望遠鏡看這邊,絕對拆穿不了這把戲。

繃帶士兵端起狙擊步槍,打開了高倍瞄準鏡的蓋子。

遠處的天空中,一架小型客機緩緩降落。

亞伯拉罕神父站在人群最前端。

加路特和看門狗部隊的士兵整齊劃一地站在他身後。

克萊門特則和民兵們站在更後麵。

待客機停穩,滑行到神父他們麵前。

一名身著藍綠色軍裝、頭戴船形帽、胸前掛著許多勳章的高大黑人從飛機上走下來。

而在他身後,一名右臉上有大片燒傷痕跡、拄著拐棍、戴著綠色貝雷帽與墨鏡、穿著綠色軍裝、打著深棕色領帶、外麵還披了一件米色長衣的金發白人女性也一同走下飛機。

神父張開雙手迎了上去,和高大魁梧的黑人擁抱之後,接著握手道:“歡迎你,丹澤爾·惠特克將軍。”

黑人雙手緊緊握住神父的右手說:“能見到你是我的榮幸,亞伯拉罕神父。”

這時,幾家當地被雇來的媒體記者趕緊上前,對準兩人不斷地拍照。

兩人很有鏡頭感地一邊握手一邊衝照相機以及攝像機微笑。

拍攝時間結束,士兵將媒體人員隔開。

丹澤爾將軍摘下軍帽,向神父彎腰行禮,接著說:“神父先生,你在東非和中非取得的成就令人讚歎,梅洛女士的工作能力也令人刮目相看,多虧你們提供給我們的支持,才讓我們國家的內亂得到平息。”說著丹澤爾指向那名拄拐的女性軍人。

“雪莉,雪莉。”丹澤爾衝女士叫道,“她對神父先生你更是讚不絕口,所以這次會麵我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

亞伯拉罕笑了笑。

戴著貝雷帽與墨鏡、拄著拐杖的雪莉·梅洛走到跟前,衝神父道:“丹澤爾將軍對你十分敬仰,並打算全力支援你在這個國家的事業,幫助你建成非洲統一戰線,來和共合體聯邦以及歐東獨聯體抗衡。”

“從今天開始,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我們已經是最好的朋友,更是並肩作戰的戰友,除了死亡沒什麽能把我們分開。”說著丹澤爾將軍上前一把摟住神父的肩膀顯得很親密道,接著突然笑了出來,把手又拿開說,“喔,我是不是太走運了,剛剛竟然摟住了上帝的最後一位使者!”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唯獨雪莉·梅洛沒有任何笑容。

但丹澤爾和神父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任何尷尬,接著兩人並肩走向候機樓。

這時,加路特走到雪莉跟前低聲道:“幹得好,看樣子我們公司又多了一位忠實的客戶。”

雪莉滿臉嚴肅,用低沉的聲音回應道:“還不夠,就算和更多的非洲國家簽訂獨占的軍火協議也依舊不夠!我們必須回到共合體聯邦和歐東獨聯體那個舞台,從內部撬動這些巨無霸,才能顛覆並且毀滅它們,然後就可以建立我們心中最完美的神權國家,亞伯拉罕說過,隻有在集權、隻有在不公平的體製下,人類才有可能實現完全的平等。”

加路特依舊平靜地回答道:“他是這麽說過,但現在還不是顛覆共合體聯邦的時候,我們要在非洲立足,先建立起一個神權國家當作試驗田並向全世界展示,所以如今的目標應該是發展壯大我們的公司並建立起亞伯拉罕的個人威望。”

雪莉激烈地低聲爭辯道:“這樣慢吞吞的,我們一輩子也看不到改變世界的曙光!我們要直接攻擊內部!讓它毀壞!讓它解體!”

這時雪莉瞥見沒有穿著統一軍服的克萊門特,上前,揮動手中的拐杖,一下打在克萊門特腿上厲聲問道:“士兵,你的軍服哪兒去了?”

加路特趕緊上前解釋道:“他不是我們看門狗部隊的人,是亞伯拉罕神父的一位老朋友,剛剛被雇為保鏢。”

“保鏢?用這種來曆不明的家夥?你身為亞伯拉罕最信任的人,真該好好勸勸他!我們冒不起任何失去他的風險。”

克萊門特瞥了幾眼雪莉·梅洛,隻見她沒有左手,右腳走起路來很奇怪,應該是假肢。

“你在看什麽?”雪莉注意到克萊門特在打量自己,憤怒道,“士兵!士兵!抓住這個家夥!”

聽到**,神父亞伯拉罕皺著眉走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麽?”

雪莉毫無懼色道:“我要審問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

“他是我朋友,你認為我會無視你的行為嗎?”

“我沒有做錯任何,我是看門狗部隊的指揮官,審問他是我的決定。”

“你累了,應該好好休息。”說著神父看向周圍警戒起來的士兵,“稍息!士兵們!你們的指揮官有些過度緊張,這裏沒人會被逮捕,沒人會接受審問。”

說完,神父瞥了一眼雪莉·梅洛走開了。

候機樓頂部。

瞄準鏡對準戴著墨鏡與貝雷帽的雪莉·梅洛:“是我創造了你,是我連累了你,我將帶你去往地獄,接受業火的炙烤!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雪莉。”

“砰!!”

槍聲響徹天空,但這一槍卻打偏了……

停機坪上亂作一團,所有人抬頭尋找狙擊手!

繃帶士兵沒再發第二槍,而是放下狙擊步槍,抽出手槍,走下樓梯,直接來到一層,他先躲在一層樓梯間樓梯的後麵,這裏正好是門與樓梯之間的死角,沒人會看到。

等一撥士兵衝上樓,繃帶士兵趕緊走出樓梯間,將手槍背在身後。

這時,衝過來幾名士兵,繃帶士兵用本地話大喊道:“樓頂!狙擊手就在樓頂!從那邊的樓梯上去!”

但其他人向樓梯間衝過去的時候,繃帶士兵卻站在原地,接著向反方向走了過去。

隨後,許多士兵簇擁著神父以及丹澤爾將軍進入候機樓。

繃帶士兵在遠處跟著人群,從另一個出口走出候機樓,車隊已經等在外麵了。

這時,一輛吉普車開到繃帶士兵麵前。

上麵的黑人士兵大聲道:“上來!”

繃帶士兵坐上吉普。

接著吉普調轉方向,跟隨車隊開了過去。

黑人士兵用通用語問道:“你失手了?”

“嗯,有人一直擋在雪莉·梅洛身前,我無法準確瞄準。”

黑人士兵爭辯道:“給你的狙擊步槍絕對可以穿透一個人的身體並準確射殺目標!”

繃帶士兵回答道:“那隻是理論上,實際還要考慮風向、距離,以及角度。”

“見鬼!你知道我們等待這個機會多久了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暗殺雪莉·梅洛,而不是為了讓你說這些無謂的辯解!我們相信你的決心,也隻有你的狙擊技術能勝任這個任務!你卻讓我們失望了!”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我失敗了,我們的行動失敗了。”

黑人士兵堅決地反駁道:“當然沒有!”

就當車隊行駛進城市後,黑人士兵突然向右打方向盤,本來跟在車隊尾部的他們溜進一條小巷。接著隻聽到車隊所在的街道上穿來一聲巨響!

是爆炸聲!

緊接著許多黑人從街道兩旁的低矮房屋中躥出,端著槍就朝車隊射擊!

而黑人士兵也下了車,想去支援襲擊車隊的那些所屬不明的軍人。

“不,不要去!”繃帶士兵一把抓住黑人士兵的肩膀說,“這種襲擊絕對無法成功,隻是在浪費生命!如果他們叫來武裝直升機,大家都要死!”

黑人士兵惡狠狠地說道:“如果剛才你成功了,那我們所有人都不必去死。”

繃帶士兵無言以對。

黑人士兵指了指吉普後座上的G3自動步槍以及背包說:“拿上它們,背包裏有破門彈,以及一些工具,如果我們也失敗了,就回到住處,找機會殺死雪莉·梅洛!她屠殺了我們許許多多的同胞,我們一定要將她拉入地獄!”

接著,繃帶士兵沒再阻止黑人士兵去戰鬥,一個人駕駛吉普沿著小巷繼續行駛。

隨後吉普副駕駛座上的對講機響了,繃帶士兵聽得出來,那是雪莉的聲音。

“護送神父和丹澤爾將軍去地堡。”

她提到了“地堡,”那是隻有看門狗部隊才知道的一個絕對隱蔽的庇護所。

這時,天空中螺旋槳的聲音傳來,繃帶士兵知道,是看門狗部隊的武裝直升機來支援了,那些伏擊車隊的戰士們將無法幸免。

地堡在哪裏?隻要知道地堡在哪裏,就還有機會暗殺雪莉·梅洛!

繃帶士兵停住汽車,從後座的背包裏拿出地圖,目光不斷地掃視上麵每一個被標記出來的重要地點,市政府大樓、酒店、石油公司的大廈、警察局、郊區的監獄以及發電廠。

石油公司大廈……發電廠,它們好像曾經是斯特林根集團的產業。

發電廠在城市西北角,剛剛武裝直升機也是從西北角來的……斯特林根集團會不會在發電廠內部設立避難所?

想到這裏,繃帶士兵放下地圖,踩住油門,朝著發電廠方向疾馳而去。

在離發電廠有段距離的地方,繃帶士兵將吉普停在一塊巨石後麵,藏好。之後拿起後座上裝有前握把與高倍瞄準鏡的軍綠色G3自動步槍以及背包,給槍按上消音器,爬上山坡,透過瞄準鏡朝發電廠的方向瞅了瞅。

可視線所及處,全是黑人士兵,沒有看到任何看門狗部隊的士兵。

難道自己錯了?繃帶士兵不禁懷疑起來。但接著,透過排排配電器朝發電廠最遠端去,在發電廠倚靠的山崖下麵還有一道大門,緊緊地關著。

有山洞?難道看門狗的基地在那裏麵?

正當繃帶士兵懷疑時,山崖上麵突然卷起塵埃,一架直升機突然緩緩升起,出現在山崖上。繃帶士兵有些吃驚,山壁竟被改造了,內部有升降裝置!

直升機越過頭頂,繃帶士兵確認了一件事,看門狗部隊的基地一定是這裏。

就這樣趴在山坡上,繃帶士兵等待著雪莉·梅洛以及神父他們出現。

已過正午,頭頂的烈陽炙烤著大地。

黑色加長型轎車出現在發電廠附近的土路上。

轎車裏,摘了墨鏡的雪莉·梅洛叼著雪茄,看向窗外。而坐在她對麵的人既不是神父也不是來訪這個國家的他國元首丹澤爾將軍,隻是一名普通的看門狗部隊士兵。

這時,車裏的電話響了,士兵接起來,聽了聽,對雪莉報告道:“中校女士,神父和丹澤爾將軍已經返回機場,安全乘上飛機離開了。”

雪莉拿著雪茄,吐出一口煙道:“那就好。”

“內部的叛亂分子也被抓住了,我們該怎麽處置他們?”

雪莉回答道:“不過是一幫自以為愛國的蠢貨而已。”

士兵點了點頭,衝電話裏說:“槍斃犯人。”

繼續前行,發電廠門口的路障緩緩升起,黑色加長型轎車駛了進去。

不一會兒,轎車停下來,雪莉在士兵的護衛下,走進主廠房。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被山坡上的繃帶士兵看在眼裏。

廠房頂端有一名民兵,門口的哨所裏,也隻有一名民兵。

繃帶士兵端起G3自動步槍,扣下扳機,在消音器的作用下,子彈悄無聲息地射了出去,一下擊穿哨所前民兵的頭部。

接著繃帶士兵從山坡上滑下來,從大門處匍匐前進,潛入發電廠。

爬上廠房外的鐵梯,來到三樓樓頂,繃帶士兵躡手躡腳地走向那個衝另一邊瞭望的士兵。

來到士兵身後,繃帶士兵掏出匕首,一把捂住對方的嘴,將其一刀刺死。

隨後繃帶士兵來到廠房後方,趴在樓頂邊緣,向下看,看到三樓有扇窗戶是打開的,便從背包裏拿出鉤鎖以及繩子,將鉤子拴在樓頂的管道上,繩子捆在身上,縱身一躍,來到三樓打開的窗戶前,雙手扒住窗戶的邊沿,繃帶士兵進入了廠房。

解開身上的繩索,繃帶士兵不敢起身,透過三層圍欄的縫隙,向一層以及二層望去。

整個廠房內,隻有守在門口的一名士兵,以及零星的幾名工作人員。

可奇怪的是,繃帶士兵沒有瞅見雪莉·梅洛的身影,她確實進了這棟廠房後就沒再出去,她去了哪裏?所謂的“地堡”,難道真的是在地下?

繃帶士兵避開耳目來到一層,偷偷來到一名工作人員身後,捂住對方嘴的同時,用槍頂住其背後威脅道:“不要出聲。”

接著繃帶士兵將工作人員拉到管道後麵,隱蔽起來,問道:“通往地堡的路在哪裏?”

“什麽地堡?”工作人員反問道。

“不要裝傻,那些進來廠房的軍人去哪兒了?”

“控製室,控製室,他們每次都進控製室。”

“控製室在哪兒?”

“就在一層最南邊。”

聽工作人員說完,繃帶士兵勒住對方脖子,直至其徹底失去反抗。

隨後,繃帶士兵來到控製室前,輕輕將屋門推開一條縫,發現裏麵有一名工作人員。

繃帶士兵用裝有消音器的G3自動步槍抬手一槍結果了對方,接著環顧四周,突然發現牆角的攝像頭目睹了這一切!

瞬間,發電廠警報聲響起!

繃帶士兵趕緊將攝像頭擊毀,接著找了把椅子卡住控製室的門把手。

對方發現了自己!時間緊迫,繃帶士兵四下尋找“地堡”的入口。

終於在一個櫃子背後發現了機關!

推開櫃子,打開牆麵上的暗格,按下按鈕,地麵緩緩打開一個口。

繃帶士兵先朝地麵的開口扔了顆閃光彈!接著沒有順鐵梯爬下去,而是直接跳下!

落地後,繃帶士兵連開數槍,將狹窄通道裏的數名士兵全部擊斃!

確認周圍沒了敵人,繃帶士兵站起身,沿巨大的管線朝地堡更深處走去。

在一處被鎖閉的門前,繃帶士兵停住腳步,從背包裏拿出定向破門彈,安裝好之後,躲在一旁起爆!

“轟!!”

繃帶士兵第一時間端槍走進屋裏。

這時屋內的士兵正因為破門彈的衝擊波而東倒西歪。

繃帶士兵不斷開槍,將雪莉·梅洛身旁的士兵全部擊斃,接著上前一腳踩住掉落的手槍,不讓趴倒在地的雪莉·梅洛將它撿起。

雪莉趴在地上,露出笑容道:“哼哼哼,亞伯拉罕和丹澤爾將軍都不在這裏,你們的暗殺計劃失敗了!沒什麽能阻止這裏產生出一個新的神權國家!”

繃帶士兵冷冷地說道:“你們使這個國家陷入萬劫不複,陷入獨裁的悲哀。亞伯拉罕絕不是最後一名使者,他隻是一個瘋子。”

“你說什麽都沒用了,你失敗了,士兵!”

“不,我沒失敗,因為我的目標正是你,雪莉·梅洛。你要為你屠殺的無辜平民以及在非洲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嗬哈哈哈!”雪莉突然大笑出來,“看你的膚色,你有什麽資格來找我報仇,在非洲這片大地上,我沒有殺死過一個白人。”說著雪莉用拐杖撐著身體,站起來,“我屠殺的隻是那些沒有價值、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黑人奴隸。”

“這個時代裏,沒有任何人是奴隸!”

“他們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實踐理想的勇氣,他們不是奴隸是什麽?!他們屈服於他人製定的規矩,順從於他人腦海中的想法,他們隻是一群沒有靈魂的畜生,難道身為人的我連幾頭畜生都不能殺?!”

“你瘋了!”

“我沒瘋,瘋狂的是整個世界,以及像你這種不知為了什麽而戰的蠢貨。開槍吧!蠢貨,未來你將為今天的所作所為而後悔,開槍吧!你的子彈不能改變這世界的瘋狂!”

被激怒的繃帶士兵用手槍頂住雪莉·梅洛的頭。

雪莉·梅洛毫無懼色,並冷冷地問道:“在我死前,告訴我你的名字以及軍階,士兵。”

“我沒有軍階,我不屬於任何部隊,我叫艾倫·諾頓,隻為了結你的性命而來。”與雪莉的藍色雙目相對,繃帶士兵卻發現自己怎樣都無法扣動扳機。

“艾倫,你還在猶豫什麽?而你的聲音似乎讓我回想起了什麽。”雪莉不斷打量繃帶士兵,發現自己的話似乎動搖了對方,繼續道,“你殺了我之後呢?你也將會葬身於這地堡之中,沒人會悼念你,沒人會知道你做過什麽?和我同歸於盡?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不許動!不許動!”

身後傳來叫聲,繃帶士兵趕緊躲到雪莉·梅洛身後,左手扶在雪莉肩膀上,右手的槍直指雪莉的後腦,對前來救她的士兵說:“退後,否則我會開槍!”

雪莉·梅洛對著自己的部下們命令道:“士兵們,不用理會我,開槍!打死我身後這個愚蠢的懦夫!”

“閉嘴!”說著繃帶士兵對雪莉的部下大喊道,“如果不想你們的指揮官有事,就派一架直升機到廠房外的空地處!”

聽了繃帶士兵的話,雪莉的部下掏出對講機說:“派一架直升機到廠房外的空地。”

繃帶士兵接著大喊道:“後退!後退!!”

雪莉的部下們不斷後退,接著爬出了地下。

雪莉衝身後的繃帶士兵得意道:“你選擇了退縮!你想逃跑?”

“閉嘴!”說著繃帶士兵從背包裏拿出繩子,將雪莉綁在身前,扔下手中的自動步槍,掏出手槍,帶她爬上了鐵梯。

來到廠房一層,繃帶士兵依舊躲在雪莉身後,緩緩挪動著步伐,和雪莉的部下們一邊僵持,一邊向廠房外走去。

來到外麵,直升機已經降落在廠房外的一片空地上,螺旋槳沒有停止轉動。

繃帶士兵小心翼翼地帶著雪莉朝直升機走去。

摟著雪莉登上直升機,繃帶士兵半蹲著,第一時間將另一側的機艙門拉上,以防狙擊手狙殺自己,接著用槍頂住駕駛員的腦袋威脅道:“起飛!”

駕駛員拉動控製杆,直升機緩緩起飛,接著飛離發電廠上空,朝城市外戈壁的更深處而去。

看到沒有武裝直升機追擊,繃帶士兵鬆了一口氣。

雪莉盯著繃帶士兵露出一瞥笑容道:“好了,你贏了,我無能的部下們就這樣放掉了你,也沒能保護我。”

繃帶士兵坐在椅子上沒有答話。

這時駕駛員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繼續向北飛。”

駕駛員說:“北麵除了沙漠,什麽都沒有。”

繃帶士兵不耐煩地又一次用槍頂住駕駛員的頭說:“忘了告訴你,我也會開直升機。”

這時雪莉突然問道:“我已經是任你宰割的羔羊了,為什麽你還不動手?”

繃帶士兵回身看了一眼雪莉·梅洛,她表情裏盡是輕蔑,看起來真的不怕死。

繃帶士兵回應道:“在我殺死你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你為了什麽而戰鬥在這沙漠的南端?”

雪莉笑了,不假思索道:“為了理想,為了顛覆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繃帶士兵不解地反問道:“如今那些發達國家的體製難道不比你們所創造的神權以及獨裁公平許多?”

“他們的體製確實比我們要公平,但我們追求的並不是體製上的公平,而是每個人真正的平等,想要實現這種平等,權力就不能分散,否則每個有能力的人都會為自己、為自己的利益群體爭取更多的利益,那時公平的體製下就會出現個體與個體間巨大的差異,人和人的平等也就無從談起。”

“那你們的統治者呢?他也是人,他將會獲得無限的權力,這也是一種平等嗎?”

“我們的統治者?他將不是人,是神。你會計較神獲得的比你多或少嗎?”

“哼,真是賦予了獨裁一個偉大的理由。”

“理想的啟航總是困難重重,所以我不會祈求你能理解我們,更不打算說服你。”

繃帶士兵盯著雪莉·梅洛說話時的神情,那之中充滿了自信與高傲,她沒有虛張聲勢,她的想法就是這樣,這不禁讓繃帶士兵內心產生了某種敬佩與敬畏。

繃帶士兵看著雪莉的綠色雙目,回憶起些許往昔,內心的痛苦與使命感糾結到一起,不禁十分迷茫。

自己兩次都沒能下手殺死雪莉,繃帶士兵明白自己不必再嚐試第三次。

突然間,繃帶士兵對駕駛員說:“降落!”

駕駛員十分不解,但還是聽繃帶士兵的話,將直升機降落在一處荒漠裏的空地上。

繃帶士兵用槍指著雪莉·梅洛說:“有兩個理由驅使我做了如今的決定,我暫時不會殺你,但如果有一天,你繼續向地獄的更深處走去,我將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現在,下去,離開這架直升機。還有你,你也下去!”說著繃帶士兵手中的槍指向駕駛員。

和駕駛員一同下了直升機,雪莉衝繃帶士兵問道:“士兵,你是叫艾倫·諾頓?”

“是的。”

雪莉又一次笑了:“也就是說下次我再聽到這個名字時,不是你就是我的死期。”

“你可以這麽理解。”

說著繃帶士兵拉上機艙艙門,接著坐到駕駛座,拉動控製杆,直升機起飛,很快消失在了雪莉·梅洛的視線當中。

《黑白邊境》上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