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懂占卜的巫師曾說我最終會墜入地獄,是命運,如果想改變就要放棄擁有的一切。所以我想既然是命運,我又何必抗拒,但我卻忽略了另一種可能性,那個地獄不在我死後,而就在如今我的眼前。”

“死亡即將充斥我罪孽的時光,怒斥,怒斥光明的消亡。”麵對十字架,班·梅洛跪地大聲說道。接著站起身,一把拉住坐在長椅上一名老修女的頭發,將她拽起,拖行,朝教堂側麵的出口走去。

出來到達庭院,班·梅洛一把將老修女摔在地上。

端著槍的打手站在院子四處,而在院子正中心,孤兒和修女們坐在地上,緊緊相擁在一起。

阿爾狄娜斯修女這時挺身而出說:“你想要幹什麽?”

“阿爾狄娜斯,我知道你也見過地獄,就在這人間,所以我認為你會了解我的心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起碼放過這些孩子吧!無論發生了什麽,他們都是無辜的!”

聽到這句話,班·梅洛瞪大雙目,雙手抓住修女的領子,一把將她扽起來,怒吼道:“這些孩子來自地獄,他們才是最猙獰的魔鬼!原諒他們?!那是上帝的工作。”

不明所以的阿爾狄娜斯隻感到班·梅洛猙獰的表情裏已經沒了理智,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阿爾狄娜斯猜不出來,隻能繼續問道:“班,到底發生了什麽?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

“你可以幫我?不,你幫不了我,沒有任何人可以幫我,而我也幫不了你。”說著班·梅洛攥著修女領子的手漸漸鬆開,將修女放了下來。

看著班·梅洛越來越陰沉的表情,修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班這時突然露出一瞥看似和藹的微笑,衝所有孩子問道:“你們之中,有哪些人和伊安是朋友?站出來,我將會讓他離開。”

小孩們互相看了看,接著有幾個人站起身來。

但突然明白過來的修女趕緊起身,按住那幾個孩子讓他們坐下。

這時,一名打手一把將修女拉到一旁,接著幾名打手將站起身的孩子帶出人群。

“你要幹什麽,班?這麽做的話,你一定會下地獄!”被拉到一旁的修女大聲叫喊道。一名孩子被帶到班·梅洛麵前。

班笑著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湯姆。”

“是啊,湯姆,你跟伊安是朋友?”

湯姆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嗯,他是個怎樣的家夥?”

湯姆支支吾吾地說:“他很照顧我們年齡小的幾個人。”“你說的那幾個人還有沒有沒站起來的?”

湯姆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誰?指給我看。”

“不要!!”修女大叫道。

“不用怕那個瘋狂的修女,指給我看。”

湯姆抬起手,指了指人群中的幾個孩子,很快,班的部下便將他們都揪了出來。

“乖,做得好,湯姆。”

班·梅洛站在湯姆的身後,左手扶在湯姆的頭頂。

突然間,班·梅洛右手輕輕環繞住湯姆的脖子,接著左手用力按住湯姆的頭,右手不知從哪裏抽出了彈簧刀,從左至右,將湯姆的喉嚨慢慢、慢慢割開……

“不!!”阿爾狄娜斯大聲地叫喊!

其餘的孩子和修女們也紛紛發出驚呼,甚至閉上了眼睛。

血不住地流淌,班·梅洛鬆開手,湯姆捂著脖子,痛苦地趴倒在地,不斷地掙紮,想要呼吸,但接著“砰”的一聲,班拿出手槍結束了湯姆的苦難。

“這枚子彈是對你誠實的褒獎。”隨後班·梅洛從部下手中接過一把極為鋒利的軍用砍刀繼續道:“下一個。”

其餘的孩子和修女驚嚇得紛紛地站起身,想要逃跑。

但隨即槍聲響起!

“砰砰砰砰!”

阿爾狄娜斯的叫聲也掩埋在槍響裏。

在衝鋒槍的槍口前,所有帶頭逃跑的人全部被擊斃……尤其以孩子們的死傷十分慘重。

阿爾狄娜斯已經哭成了淚人,大聲地哀求道:“我願意代這些孩子去死!求求你,放過他們!”

班·梅洛麵無表情地說道:“代他們去死?你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嗎?你們所有人都要悲慘地死去,我沒打算放過你們之中任何一個,所以你們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去代任何人去死。”

“你瘋了!你瘋了!!”

“是的,我瘋了,活在地獄裏的人有誰能保持理智?”說著班·梅洛動了動手指,讓部下把阿爾狄娜斯帶到跟前。

“既然你這麽想殉道,我第一個幫你。”班瞥了瞥兩邊的手下繼續說道,“拉住她的手。”

兩名打手各自拉住阿爾狄娜斯的左右手,向兩側拉開。

班抬起手中的砍刀,重重揮了下去!!

“啊啊啊啊!”

隨著阿爾狄娜斯的尖叫,第一刀居然沒有砍斷,緊接著班又一次揮動砍刀!霎時間,鮮血噴出,左手被砍斷的阿爾狄娜斯痛苦地趴倒在地,昏了過去!

“軟弱的女人。”說著班·梅洛轉過身,看向那些受驚過度的修女和孩子們,皺了皺眉頭道,“怒斥光明的消亡?不,這裏從沒有有過光明,就算有光,也是黑光。”

幾秒過後,站在原地的班·梅洛看向其中一個孩子,向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女孩搖了搖頭,拚命拽著身旁其他孩子的衣服。

這時一名打手走上前,一把將她拉過來。

班一手拿著砍刀,一手撫著孩子臉問道:“你叫什麽?”

“貝絲。”

“可愛的名字,是誰幫你起的?”

“神……父先生。”

“喔,亞伯拉罕,我孩子的名字本來也想讓他幫忙起,不過他太忙了,我不忍心打攪他。”說著班蹲下來,“嘿,看著我。”將小女孩的頭抬起,“我也有個女兒,她也有過你這麽大的時候,不過她如今遇到了些許事情,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我不知道該怎麽補償她?你有沒有好主意?”

小女孩不敢說話。

突然間,班抓住小女孩的脖子怒吼道:“告訴我?!我該怎麽補償她!”

小女孩被掐住喉嚨,哪裏還能說話。

隻是掙紮了一小會兒,便睜著眼死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再也無法告訴我。”說著班鬆開手,小女孩癱倒在地,接著站起身,衝其餘的人大聲問道,“難道就沒有人知道答案嗎?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麽辦?”

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住……手吧,否則死後,你去的地方會比如今這座地獄更可怕。”

班回過頭,看到的是趴在地上再度睜開眼的阿爾狄娜斯修女,她臉色煞白,滿頭是汗,說話時嘴唇在不斷抖動。

班擺了擺手,讓手下將阿爾狄娜斯扶起來,接著道:“你想說什麽?”

阿爾狄娜斯用盡全身的力量問道:“你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什麽驅使你成為了魔鬼?讓你拋棄了人性。”

班瞥了一眼阿爾狄娜斯的斷肢,道:“我很吃驚,你是個堅強的女人,麵對一個剛剛砍斷你左手的凶手,居然能平靜地繼續說話,亞伯拉罕喜歡你不是沒道理。”

“亞伯拉罕……”提起這個名字,虛弱的阿爾狄娜斯露出一瞥苦笑,“這裏的一切都是他的心血,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曾經的戰友,你真的要剝奪他所擁有的一切嗎?”

“你不覺得問一個失去了一切的人他還在乎什麽很愚蠢嗎?”

“你女兒死了?”

“不知道,或許她正經曆著比死亡還要痛苦的過程。”

“作為父親,難道你不該去陪著她嗎?”

“我不知道她在哪裏。”

“你女兒我記得叫雪莉。”

“不要提起她的名字。”

“有人告訴我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指的就是你女兒吧。”

“傷害我女兒的那個惡魔叫作伊安,他正是這座教會、這所孤兒院的一分子。”

“如果你女兒還活著,你要怎麽跟她講述今天的一切?”

“她不會知道。”

阿爾狄娜斯嘲笑道:“殺光這裏所有人,你女兒到底能得到什麽?更會失去一個慈愛的父親。”“你是說我會死?”

“亞伯拉罕一定會殺死你,毫不留情的。”

“是的,或許他會殺死我,或許我會殺死他,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如果你女兒沒死,而你被亞伯拉罕殺死,她該怎麽辦?”

班·梅洛猶豫了一下,冷冷道:“我會率先殺死亞伯拉罕。”

“你做不到,當你失去理性去屠戮這些無力反抗的孩子時,你就應該明白自己和亞伯拉罕之間的差距。”

“我看得出你們之間的感情,但那絲毫改不了任何,隻要我殺了你,亞伯拉罕也會變成一頭毫無理智的野獸,就像我一樣。”

“他不會的。”

班·梅洛堅定地說道:“不,我比你更了解他,他會的。到那時,兩頭失去智慧的野獸,到底誰能置對方死地,隻取決於心中仇恨以及對整個世界的憤怒,而現在,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比較好,看看地上吧。”

阿爾狄娜斯微微低頭,隻見地麵上全是紅色。

“那都是你的血,繼續說服我,隻會讓你僅餘的時間變得更加短暫。難道你不想活著再見一次亞伯拉罕,向他訴說我這一切罪行嗎?”

“讓他看著我離去嗎?我沒有你那麽殘忍。”

“你不怕死嗎?”

“如果活著會帶給愛自己的人無限痛苦,我會選擇離去。”

“你是個堅強的女人,就像我妻子一樣,當我選擇這樣一條道路時,她默默地選擇接受一切,而我也為家人們豁出生命,才得到今天的地位。不過如今一切都沒了意義,我妻子死了,女兒也遭遇不幸,本來那微小的天堂終於消失了蹤影,我才發現包裹在我周遭的隻是一片赤色的地獄。”

“可憐的……人,願上帝會原諒你。”說著修女阿爾狄娜斯的頭慢慢耷拉下去。

“你已從夢中醒來,不必再感受無法抗拒的痛苦。”說著班·梅洛上前,將阿爾狄娜斯修女的雙眼合上。

“所有人都死了?沒一個人活下來?”

光頭喬安回答道:“不,有幾個嬰兒活下來,我想是班·梅洛故意放過他們的,其餘的孩子和修女就……”

“我要進去看看。”

“不,不要,你會發瘋的。”

“整個世界都發瘋了,又何必在乎多我一個?”說著神父一把推開喬安,走進教堂。

接著很快,神父停住腳步。

教堂盡頭的十字架上,一根鋼管貫穿孩子的胸部與十字架,將其高高懸掛,而孩子的四肢也被盡數砍去。

看到這副景象,加路特閉上了雙眼。

而艾倫則看到神父的肩膀在不斷顫動。

接著神父挪動步伐,穿過教堂側麵的門來到庭院。

盡管士兵已經在最努力地收拾現場。

但無窮無盡的血跡依舊沾滿了鞋底。

殘肢、內髒、慘死的孤兒與修女,整個庭院就像一個屠宰場。亞伯拉罕不斷茫然地四下搜尋、尋找一個人的身影。

終於在門廊下,亞伯拉罕的雙膝轟然跪地。

輕輕摟住已經冰冷的軀體,亞伯拉罕什麽也沒說。

但身後的加路特明白,這是亞伯拉罕一生想做卻沒有做的事。就這樣沉默地過了十幾分鍾。

孩子和修女們的屍體一個個被裝入屍袋。

神父輕輕放開懷中的阿爾狄娜斯,讓她靠坐在一旁,站起身。

“我們該怎麽辦?”加路特問道。

亞伯拉罕轉過身,那麵容似乎一下蒼老的十歲,說:“每個人都說複仇沒有意義,但當我們失去所有一切時,唯一能支撐我們活下去的便隻有複仇。此時此刻,除了複仇,難道我們還有別的路可以選嗎?”

艾倫和加路特同時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從教堂外傳來槍聲,更有爆炸聲不斷傳來。

喬安匆匆走到跟前。

神父問道:“外麵怎麽了?難道是班·梅洛來了?”

喬安搖了搖頭:“是本地的監獄發生暴動,囚犯們得到了武器庫的鑰匙,現在已經闖出監獄,正在街道上鬧事!”

亞伯拉罕吃驚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趕緊聯絡朱迪,讓她一定要控製住事態,不能讓那些囚犯跑到市區鬧事,否則政府將以此為借口派正規軍隊徹底鏟平整個貧民區!!”

但喬安卻沒第一時間聯絡朱迪,而是對亞伯拉罕道:“聯絡上校大人也沒用。”

“為什麽?”

“因為這本來就是她的命令。”

“她的命令?到底怎麽回事?”

“她和特默內斯的市長達成了共識,決定給貧民區來一次大清洗。”“該死的!她瘋了嗎?她無權這麽做!”

喬安沒有答話。

“喬安,你有多少人可以調度,並且絕對服從你?”“不多,大多數都在這裏了。”說著喬安看向四周。

“你願意跟我來嗎?”亞伯拉罕問道。

“去哪裏?”

“去拯救貧民區。”

“當然沒問題。”

“首先,我們要去找一趟朱迪,給她來一次震撼教育。”

喬安點了點頭,回答道:“不過這樣一個敏感時期,你想接近上校,恐怕不會很簡單。”

“嗯,叫你的士兵脫下三套衣服,這兩個小子也跟我們一起去。”說著神父指了指身後的艾倫和加路特。

“好吧。”

“對了,留下一些人保護醫院,那裏的器材非常貴重,絕對不能損毀。”

喬安有些為難道:“那樣的話人手就更少了。”

神父麵無表情地說道:“本來就不需要那麽多人。”

悍馬汽車行使在街上,槍聲與橫飛的子彈不斷肆虐在各處,商店與飯館被打砸,簡陋的民宅被縱火。

換上士兵衣服,戴著黑色頭套的神父一言不發,隻是緊緊攥著拳頭,怒視著一切。

十幾分鍾過後,貧民區私人軍企的基地門口。

哨崗的士兵增加了數倍,兩名士兵走到悍馬汽車跟前,向喬安行軍禮後,朝後座望了望,隨即放行。

“你具體打算怎麽做?”喬安檢查著自己左輪手槍,略帶不安地問道。

後座上的神父回答道:“很簡單,用槍對準朱迪的腦袋,讓她派部隊鎮壓暴動。”

“朱迪上校是位堅強的女性,恐怕不會輕易就範,如果耗下去,對我們非常不利。”

“我自有辦法讓她就範,到時你隻要守好門口就行了。”

汽車開到矮樓前。

喬安提醒道:“朱迪上校的辦公室就在樓上。”

神父回答:“嗯,我來過幾次。”

喬安帶著神父、加路特以及艾倫偽裝成的士兵走進大樓。

大樓內的士兵不少,如臨大敵般,看來這次的事情讓他們也很緊張。

這時大廳裏,一名端著槍的士兵走過來衝喬安行禮過後,對身後的神父他們命令道:“嘿,摘下你們的頭戴,拿出ID卡。”

“喔,威廉中士,有什麽問題嗎?他們都是我的部下。”

中士皺了皺眉頭:“長官,這是朱迪上校的命令,今天晚上注定是個不眠夜,我們也得小心翼翼,不要引火上身。”說著中士發現喬安身後的三名士兵依舊沒有摘下頭套,衝喬安道,“長官,能請你讓他們趕緊摘下頭套嗎?你知道的,這隻是例行公事。”

這時,神父已經撥開手中突擊步槍的保險,隨時準備動手。

喬安露出一瞥笑容,上前摟住中士肩膀,小聲道:“這三人其實是朱迪上校的朋友,上校不希望他們卷進騷亂,命令我把他們帶來這裏,給他們安排房間,好安全度過這幾天。”

“真的?”

“你最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而我也從沒告訴過你。”說著喬安鬆開中士,笑著拍了拍對方肩膀,對神父他們道,“我們走。”

一行人上樓,接著來到朱迪上校的辦公室前。

敲響房門。

屋裏傳出一個聲音:“進來。”

神父此時放下突擊步槍,將手槍裝上消音器,背在身後。

喬安第一個進去,接著神父、艾倫以及加路特也走了進去。

“中尉,這些士兵是誰?”坐在黑色皮椅上的朱迪有些不解地問道。

喬安沒有說話。

戴著頭戴的亞伯拉罕在其身後開口道:“朱迪,你做了一件十足的錯事。”

聽到熟悉的聲音,吃驚的朱迪剛想拿起桌上的電話,可亞伯拉罕抬手一槍將電話打成廢品,接著摘下頭套走上前。

“是你,亞伯拉罕……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喬安中尉。”朱迪抿了抿嘴問道,同時放低雙手,想要從椅子下麵抽出手槍。

神父衝朱迪坐的皮椅開了一槍,子彈劃破朱迪耳朵,說:“不、不要做一些蠢事。把雙手抬起來,你知道的,如今的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朱迪顯得很鎮定,問道:“你想幹什麽?亞伯拉罕?如今一切已經無法再逆轉。”

“不,當然可以逆轉,我要你現在就出動所有部隊,鎮壓暴亂,將事件平息下去。”

朱迪皺了皺眉,露出一瞥笑容道:“你以為用一把槍指著我,我就會屈服嗎?亞伯拉罕,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你是個難纏的家夥,所以我不想跟你多廢話,打電話給你哥,讓我跟他說。”

“我會照辦嗎?”

“你會的,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個瘋子。”

“多謝誇獎。”

“時間有限,我還要趕著去報仇,希望你能快點。”說著亞伯拉罕將一部手機扔給朱迪。

朱迪接過手機,瞅了瞅亞伯拉罕,說:“對於修道院發生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我已經第一時間派了人去,可一切都太晚了。”

“是的,所以趁另一件事還不算太晚時,我得做些什麽,打電話給你哥班內特,我要跟他談談。”

“你覺得自己能說服他嗎?”

“威脅你沒用,但用你威脅他,我相信一定管用。”

朱迪抿了抿嘴,點擊屏幕上的號碼盤,接著接通了電話。

“這個時間點上,你會給我打電話,說明發生了什麽。”電話那頭一個極富磁性的聲音率先說道。

“有個人想跟你聊聊,我現在就把電話給他。”說著朱迪將電話交還神父。

亞伯拉罕對著電話寒暄道:“嘿,班內特,還記得我的聲音嗎?”

“亞伯拉罕·克勞斯納?”

“沒錯,正是我,我們有好多年沒見了,你還好嗎?病怎麽樣了?”

“還好,每天都離死更近一步。”

“哼,誰不是呢?”

“你說話總是那麽有道理,盡管很多時候讓人討厭。”

“班內特,有時候人做得錯事多了,就一定會受到上帝的懲罰,那些懲罰有時會降臨在自己身上,也有時會降臨在愛的人身上。”

“看來你對我的做法很不滿意。”

“當然,所以我現在正用槍對準你妹妹。”

“亞伯拉罕,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用槍指著海奧斯家族的人,這本身就是一項不可原諒的重罪。”

“哼,我還真不知道海奧斯家族的人如此嬌貴,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開槍製造些傷痕之後我們再談。”

“我知道你遇到了什麽。”

“哼,消息傳得還真是快。”

“你和我,我們是一類人,所以這不是你失去理智的理由,我們在這個世上都承受了太多,沒什麽能摧毀我們。”

“多謝誇獎,不過我絲毫不認為拿槍對準你妹妹是一種失去理智的表現,相反我正盡力表現出自己的敬意,不過貧民區的民眾已經等不下去了,在出現更多的傷害和災難前,我要你們立即派兵鎮壓暴動,穩住整個局勢,否則半個小時之內,我一定會打爆你妹妹的腦袋,到時候大家同歸於盡。”

電話那頭的班內特沉默了幾秒後說:“不得不說,你找準了我的命脈。”

“這麽說你決定了?”

“當然,這看起來沒什麽好猶豫的,把電話交給朱迪。”

亞伯拉罕又把電話給了朱迪。

朱迪拿到耳邊,聽了聽,隨即掛斷電話,接著揚起頭,對喬安說:“中尉,調動部隊,鎮壓暴亂,派人把守各個通往市區的道路,對那些持有武器的犯人格殺勿論,而這次以下犯上,我不會輕饒你,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遵命。”說著喬安轉身出了辦公室。

亞伯拉罕慢慢放下槍,衝朱迪說:“謝謝,還有抱歉。”

朱迪抿了抿嘴:“沒關係,我知道你正經曆一段困難的時期。”

亞伯拉罕抬頭望了望天花板,深深歎了一口氣,接著又看向朱迪道:“我記得你這裏的廣播係統可以讓整個貧民區聽到。”

“是的,為了應對一些特殊時期,貧民區的各處都安裝有我們的擴音器。”

“我想現在就是利用它們的最好時機。”

此夜的貧民區充滿了悲傷、血腥與黑暗。

亞伯拉罕與教會帶給人們的希望、光明與信念被暴力、混亂、陰謀逐步摧毀。

隨著廣播裏響起一陣刺耳的爆音,接著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傳出:“喂,喂,喂,貧民區的各位,你們好,我是亞伯拉罕·克勞斯納,本地教會的神父。無論你現在是否在拚命保護自己的家人,無論你是否正端著槍企圖傷害別人,我想你們之中很多人認識我,來過教會禱告,聽過我在監獄的講課。我懇求你們所有人,放下武器,就是現在。”

士兵將廣播的聲音調到最大,這下就算槍聲也無法掩蓋住神父的聲音。

聽到神父的聲音,許多人停下腳步,停下即將對他人犯下的暴行。

“為什麽?為什麽拾起武器的你們首先要破壞自己的家園,難道你們不知道嗎?隻有這個地方才會容納你們,才能稀釋你們的罪孽。而如今,你們在親手摧毀僅存的容身之所,這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連家人都來不及擁抱的今天,連離別都來不及言語的這個悲慘的世界,為什麽我們還要親手導演一出出悲劇?!”

亞伯拉罕頓了頓,用最洪亮的聲音強調道:“在一出出的離別與失去間,我們的靈魂已經被撕裂,我們的肉體更是疲憊不堪,難道已經生活在最黑暗中的我們依舊要相互毀滅,讓每個人失去最後的一點一滴嗎?!”

被神父的言語所感染,大多數人都低下了頭。

“在這個夜晚,在這個令人迷惘、痛苦的夜晚,教會遭到屠殺,我失去了所有摯愛的一切,更失去了一生等待的那個人!我感受到了足夠的悲傷,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去感受那種絕望,更何況那種絕望是自己一手導演的!”

聽到這裏,大多數人開始竊竊私語,對教會的災難他們一無所知。

“我不想再失去,再失去自己的家園,再失去那些稱得上是家人的人,也就是你們所有人。我們共同生活在這裏,這裏是我們費盡心血共同鑄建的家園。盡管它破敗不堪,盡管它看起來肮髒,聞起來惡臭,但這裏就是我們的家!我們應該去努力維護它,而不是肆意踐踏它!擁有一個家要付出的代價太大,我們不應該、更沒有資格去輕易破壞它,因為一旦失去它,或許我們就再也無法擁有。”

這時,更多的人放下了武器。

“感傷的話就說到這裏,而那些依舊舉著武器耀武揚威的家夥,將會得到最嚴厲的懲罰,我保證,他們每個人都活不過今晚。”

看著亞伯拉罕的背影,艾倫和加路特都明白,這句話不光指得是那些從監獄出來的暴徒,還有班·梅洛。

關上廣播,放下麥克風。

亞伯拉罕轉過身時陰沉的神情讓人感到不寒而栗,接著緩緩地說道:“接下來,已沒有時間再給我們喘息,獵殺班·梅洛,從現在開始,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