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
田鵬這一招極為高明。
“你……”
“我叫田鵬，是宋家少爺宋小寶的先生。”田鵬字正腔圓。
微微低沉的聲音，讓鄭師爺心中不由一凜。
果然是個下奴？
看田鵬舉手投足之間，哪有半點下奴的樣子。
在鄭師爺看來，下奴個個都是畏畏縮縮，上不了台麵。
但，田鵬與眾不同。
“先生喝茶。”宋小寶對田鵬，不敢再有一丁點的偏見。
惹了田鵬，倒黴的人還是他。
田鵬微笑接過茶，他也不與鄭師爺一般見識。
小人就是小人。
沒有當場懟他，算是給他麵子。
畢竟鄭師爺是宋大寶請來的客人，鬧翻臉了不好。
“宋老爺。”田鵬轉向宋大寶說道：“鄭師父是貴客，要好酒好菜招待。”
鄭師爺對田鵬不客氣，不過田鵬對他卻沒有一絲不敬。
“用不著你操心。”鄭師爺斜眼看向田鵬。
而田鵬看也不看他。
這是對自以為是的小人最好的回敬方式。
不予理采。
鄭師爺感受到了來自田鵬的輕視。
他心裏有火，卻找不到人發泄。
“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了。”
宋大寶當然不敢怠慢鄭爺師。
“小寶，你去催一下。”
宋小寶退了出去。
田鵬端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
“清香入鼻，回味無窮，果然是好茶。”田鵬當然喝得出來。
“哼！”
鄭師爺逮到機會，冷哼一聲說道：“你知道什麽是好茶嗎？附庸風雅，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句句針對田鵬。
“師爺。”
田鵬轉向鄭師爺。
他兩道眼光如劍。
“我不知道怎麽得罪你了，讓你處處擠兌我。”田鵬準備好回擊的準備了。
鄭師爺冷笑道：“我隻是好奇，你是怎麽當上人家先生的！你連個秀才都不是，何德何能？你知道何為師道嗎？”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田鵬簡單回答。
鄭師爺再次暗暗吃驚。
他萬萬沒有想到，田鵬的回答石破天驚。
“你有那樣的學問嗎？”鄭師爺咄咄逼人。
田鵬見招拆招。
他算是看出來了。
今天鄭師爺就是來找事的。
“學問在心，而不在外。”田鵬看著鄭師爺，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有片刻回避閃躲。
鄭師爺也是越發的吃驚不已。
難以想象出來，像田鵬這樣的人居然有如此膽識。
“那我們不妨比試一下！”鄭師爺說道。
田鵬很是無語。
不過也躲不過去。
“怎麽比？”田鵬無懼。
區區一個師爺，放此狂言，那就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怎麽比？”鄭師爺重複了一遍，接著捋起胡子說道：“文人比試，就用文人的辦法。”
“文鬥？”田鵬反問。
一旁的宋大寶，也沒有想到鄭師爺是個急性子。
他還想著，一會兒等酒菜上來，大家喝上幾杯之後，借著酒興鄭師爺再發難也不遲。
開門見山。
這也可以。
坐山觀虎鬥。
看看田鵬有沒有真本事。
如果他沒本事，隻是草包一個，宋大寶就打算提前踢走田鵬了。
“師爺你想與我一決高下，就請師們劃出道來，我奉陪到底。”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田鵬一直保持著微笑。
有氣魄的男人，斷然不會因為別人的無故刁難而發火。
田鵬有這樣的城府。
“以詩詞比試，你敢嗎？”鄭師爺成天玩弄文墨，自然覺得以詩詞見長。
他用淡淡的眼光，鄙視地看著田鵬。
在鄭師爺看來，田鵬他就是個下奴，陰差陽差當上了先生。
如果他有真才實學，宋大寶也不會叫他過來試探田鵬。
“以何為題？”
田鵬平靜的很。
他心裏在想，這二叉師爺比啥不行，非要比詩詞。
惹惱了自己，把唐詩三百首給他背出來。
壓不死他。
鄭師爺眼光流轉，忽爾指向田鵬的葫蘆，說道：“以酒為題，詩也可，詞也可。”
“取筆墨紙硯。”宋大寶來了興致。
大字不識幾個。
可宋大寶就是喜歡看別人寫詩作詞。
下人馬上端來了文房四寶。
鄭師爺看著酒葫蘆，一時之間愁眉緊鎖。
田鵬見他如此，不由得會心一笑。
蘸墨。
擔筆。
運腕如飛。
筆落詩成。
鄭師爺見田鵬一蹴而就，不由心急起來。
他趕緊提筆。
也寫下了一首。
“師爺，你是貴客，你先讀你的詩。”田鵬彬彬有禮。
鄭師爺起身。
雙手拿著糙紙，正要開口，無意間看到了田鵬放成桌上的詩。
隻這一眼，鄭師爺的心便尤如沉入海底的石頭，再無波瀾湧動。
他一把團起自己的詩，扔在了地上。
“我輸了。”
啥！？
宋大寶吃驚的不得了。
“師爺，你還沒有誦讀你的詩呢，怎麽就輸了？”
鄭師爺無力坐回椅子上，說道：“輸了就是輸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下奴村。”
鄭師爺緩緩誦出田鵬的詩。
“清明毛尖茶，葫蘆中的美酒，田鵬所住的下奴村……以景入情，神來之筆，田鵬之詩在我之上，這一局我輸了。”
田鵬沒有一絲驕傲。
心想這個鄭師爺也不過如此。
小學生的詩，略作改動，就讓他敗下陣來。
當然了，這首詩朗朗上口，雖然小學生都會背，但也不是隨口可以寫出來的。
“真是好詩。”
宋大寶也豎起了大拇指。
“像我這麽一個粗人，隻聽了一遍，也能記下來了，這就是好詩。”宋大寶覺得田鵬真有兩把刷子。
以為比試這就結束了。
沒想到鄭師爺輸得不甘心，他又說道：“田鵬，我們再各寫一首詞。”
“師爺。”這時宋小寶走了進來，說道：“酒菜馬上就來，我看不如暫且不比了吧。”
田鵬也不想鄭師爺輸的太難堪。
他借坡下驢說道：“好酒好菜款待貴客，比試詩詞還是算了吧！人生一世短短幾十年，唯美酒與美食不可辜負。”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鄭師爺與田鵬的比試中，沒有占到便宜。
他心中鬱悶。
“來，倒酒。”
鄭師爺好像是真正的老爺，學著平時縣太爺的樣子，擺起了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