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資格
這一路,我都在想監獄獄長的家是啥樣。見了路獄長,我怎麽表現。
除了少年時期因為青春痘陷入了社交困難,長大後的我是個典型的東北小夥,熱心腸,能白活。既然到了獄長家裏,不給他留點好印象,我都不如郭曉龍。
路藝家確實離北關嶺很近,步行十五分鍾後就到了。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居民區,小區廣場比我家的差遠了。
隨路藝坐電梯到五樓。電梯開,是一梯四戶。
路藝打開唯一一個沒貼春聯的門。
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
“隨便坐。”
路藝走向客廳的冰箱,拿了兩瓶可樂出來。
“你媽你爸都不在?”
“我爸偶爾回來,我媽不住這。”
我揣測路藝這句話的意思。要麽是路獄長還有其他住所,這間寒酸的小兩居隻是他平時方便上下班休息的地方。要麽是路藝的爸媽離婚了。
我轉著眼珠一頓推理,路藝根本沒解釋的意思。
“你怎麽知道他殺了人?”
我就知道他要這麽問我。
“憋很久了吧。”
我打開可樂,滿足地喝了一口。
“咱邊吃邊聊,行不行?”
路藝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你會做飯嗎?”
“你覺得呢?”
我這輩子就沒進過廚房,我家廚房可是我媽的地盤,神仙都進不去。
“那叫外賣吧。”
我無語了。
在等外賣的空檔,我決定先發製人。
“我們今天的采訪,你覺不覺得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
“這五個采訪對象的基本條件,確實是根據我的申請篩選的,但他們太抓馬了。就像有人故意找出了他們,來考驗我們。特別像陳川,他這種情況,全國都不見得有一例,”
“孫長江也很少見。”
“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麽肯定孫長江殺了人,但你有點耐心行不行。著急的警察吃不了熱豆腐。”
咚咚咚,有人敲門。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麻煩開一下門。”
桌子上擺著一盤冒著熱氣的麻婆豆腐,我邊吃邊說。
“也不知道咱們表現的,過沒過關。我覺得在趙興那裏,一定扣分了。”
“你怎麽說得像考試一樣。”
“這難道不是你爸給的考試?”
我說出正確答案。
在會議室采訪的時候,我一心撲在超能驗證上,又被采訪對象不同的情況攪得一腦門子官司,根本來不及思考我們的采訪為什麽這麽難。
等到呼吸了新鮮也冷冽的空氣,我才突然想到,這背後是父愛如山啊。
我本來想在路獄長本人麵前說出這個推理,然後親耳聆聽他的點評。
可惜,我根本沒見著人。
聽我說起“你爸”,路藝的筷子頓了頓。我正好把他筷子下麵的大肉片子夾到碗裏。
“你都說了是我爸,那我爸為什麽要考你。”
路藝用他一貫悠悠的語氣,不疾不徐的說道。
我嘴裏的肉片子頓時不香了。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隻是恰好在考場裏麵,卻連考生的資格都沒有。
見我鬱悶,路藝又緩緩開口。
“你比我表現的好。”
路藝的語氣帶著鬱悶。
“咱倆差不多。”
我就是這樣的人,被誇反倒不好意思。
“告訴我,為什麽肯定孫長江殺了人?”
路藝又問了一遍。
“你真是個當警察的料。”
我對路藝的鍥而不舍表示肯定。
“但比起我,你還差點。那個孫長江,一上來就哭的那麽假,你看不出來?”
路藝看著我,思考我說的是借口還是理由。
我當然不可能說,我是因為有外掛,直接拿到了殺人犯的明牌。
但我也篤定,路藝沒見過男人哭。
和路藝的這次采訪,讓我對自己的特殊能力終於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我和路藝也算交了朋友。
隨著畢業季的到來,我以亮眼的成績通過公安聯考,然後在驕陽如火的八月,到中山分局刑偵大隊報到。
報到前,我往柴寧那個再也沒有回複的郵箱裏發郵件。告訴她,朱警官正式上線,我要大展身手,用無敵超能打擊犯罪,讓犯人無路可逃。
然而,就是這樣滿腔自信的我,在實習期一開始就栽了大跟頭,差點無緣當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