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死無生
此前，楚琦雖然經常在曆史課本上看到幾十萬大軍這個詞，但卻沒有一個實質性的概念。
現如今，不過十幾萬騎兵，那撲麵而來的煞氣便要楚琦有些喘不過氣來。
“林飛！”
當梁軍來在玉門城下三十米外駐足，楊采薇忍不住的失聲驚呼。
昔日，那個陪著他打三陣贏三陣的副將，此刻被梁兵削去了四肢掛在了戰旗上，看模樣是活不久了。
“你就是那個涼州女將軍？打開城門，我留你個全屍。”
踩著楊采薇的驚呼聲，梁軍先頭部隊一分為二讓出一條道路，一個壯實的中年男人騎著馬緩緩來在玉門城前。
他，便是梁國大將蕭律齊。
麵對著城樓上麵色鐵青的楊采薇，蕭律齊表現的相當不屑，語氣有些輕佻的命令道。
“蕭律齊，你個畜牲！你虐殺我楚軍俘虜，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楊采薇臉色煞白，連說話都滿是氣音。
到底是個感性大於理性的女人，眼見著自己朝夕相處如親弟弟般的林飛被這般折磨，楊采薇再也遏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天譴？
楊采薇的話不單單逗笑了蕭律齊，也差點把楚琦給逗樂了。
大姐，這是戰爭，殘酷到你死我亡的戰爭，你不會想宣揚優待俘虜這個概念吧？
即便在文明的後世，人類都沒能做到的事情，搬到法治人權都不健全的古代來不是搞笑嗎？
“楚將聽著，我隻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打開城門再把殺我兒子的凶手交出來，我給你的痛快。”
“若不然，我手下的將士們可都沒嚐過女將軍是什麽滋味兒呢！”
蕭律齊哈哈大笑著，他的一番話也引得身周一眾梁兵狂笑起來。
“四皇子殿下，林飛求您件事兒，給兄弟來個痛快吧！”
忽的，被掛在梁軍戰旗上的林飛，用盡自己最後的氣力，衝著楚琦嘶吼道。
“林飛，你胡說什麽！楚琦，你想幹什麽？你敢！”
不待受到委托的楚琦作何反應，楊采薇倒是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伸手就要奪楚琦手裏的狙擊弩。
楚琦沒有動，也沒有撒手，他的內心複雜極了！
盡管他已經見過了血，可梁兵這殘忍的手段，依舊是讓穿越而來的他感到震驚。
盡快結束掉林飛的生命，這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局麵，林飛不必再痛苦，楚軍也不會為此而被持續消磨士氣。
可真要動手，自詡對楚國沒有歸屬感也沒有榮譽感的楚琦卻發現，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兒！
頂多一個時辰之前，這個人還在跟自己並肩作戰，林飛出城追擊時意氣風發的笑臉，盤踞在楚琦腦袋裏怎麽都揮散不掉。
而現在，楚琦卻不得不親手殺死這位，跟自己一起拚過命的兄弟……
“呼！虎子，把楊將軍拉開。”
不會有人知道楚琦的內心經過了怎樣的掙紮，若任由楚軍士氣潰敗下去，這守城戰便沒了變數。
楚琦要活，他不僅要自己活，他要他的舊部都活著，他要今日並肩作戰的新兄弟們都活著！
“楚琦！你混蛋！放開我，讓我出城跟他們拚了！啊！”
若放在平時，虎子或許製不住楊采薇，可此刻的楊采薇已經被林飛的事情刺激的失去了氣力，任由她如何掙紮都掙脫不了虎子的束縛。
待到楊采薇被拉開，楚琦拉弩搭箭，瞄準了梁軍戰旗上林飛的腦袋。
然而，他的手卻不聽使喚的哆嗦起來。
“謝謝，來生再做兄弟！”
林飛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楚琦卻看懂了他的唇語，和他展露出的笑顏。
噌——！
寒芒一閃，箭矢正中林飛的腦門兒，一瞬間林飛的笑顏便凝固在了臉上，沒了生機。
“不！”
一聲嘶吼響徹天際，楊采薇隻覺得自己有些胸悶，下一刻就要昏死過去。
“哦？就是你小子殺了我兒子？四皇子？速速出城領死！”
抬起頭，蕭律齊認出了那支插在林飛腦門兒上的箭矢，當即便黑著臉怒喝道。
殺掉自己兄弟輕鬆嗎？楚琦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
如果有可能，他情願從沒來過這個世界，繼續苟在後世當一條九九六的閑魚。
可他又不能展露自己的情緒，現在的玉門城需要他來主持大局，他要是倒了，那玉門城就完了！
“全體都有，預備好震天雷聽我命令，準備作戰！”
楚琦努力的遏製著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高舉拳頭，可沙啞的嗓音卻出賣了他。
“是！”
下一刻，楚琦從武威郡帶來的那群老弱病殘紛紛出聲響應。
“嗬！給臉不要。勇士們，給我殺！踏碎城門，踏碎楚國！”
蕭律齊也被磨幹了耐性，拔出腰間的彎刀高揚在空中，隨著喊殺聲震天，今日梁軍的第五次攻城開始了……
“聽我號令，預備，放！”
楚琦擰著眉高舉著手裏的震天雷，隨著楚軍的前軍攻至玉門城下，他高喊一聲點燃手裏的震天雷拋了出去。
有了楚琦的命令，他的手下也紛紛點燃手裏的震天雷，狠狠的丟向城下的梁兵。
轟——！
轟——！
轟——！
……
爆炸聲伴隨著梁兵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待到第一波震天雷炸完塵土散盡，玉門城下儼然是一片煉獄景象。
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還有那被炸的隻剩了半個身子，哀嚎著往外爬的梁兵。
“妖術！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也不知誰這麽喊了一句，梁兵原本整齊的軍陣突然亂了起來，沒人敢再向玉門城邁進一步，都在緩緩向後退著。
“所有弓箭手準備，十發速射，給我殺！”
楚琦沒有罷手的打算，趁著梁兵沒反應過來，掏出橫跨在腰間的連弩便開始想著城下的梁兵狂射。
這回，不單單是楚琦那八百餘舊部，就連守城的楚軍也都遵從了楚琦的將令，搭弓射箭！
一輪一輪的劍雨接踵而至，梁兵原以為他們已經離得夠遠了，可最前頭的那部分梁兵，還是如麥茬一樣一波一波被收割走了性命。
待到劍雨散去再向下望，玉門城前以城牆為起點，向北延伸二十米已經被梁兵的屍體鋪滿了。
打眼望去，得有七八千梁兵死在了這第一波的進攻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