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人報道

楔子：

都市的早晨，人流如織。

沒有紅綠燈的路口，一批行人正趕著穿越馬路。

忽然，一個中年婦女從自行車上跳下來，驚慌失措地喊叫：“玥玥，玥玥，玥玥！”

沒人回答，她一把丟了自行車，發瘋一樣推開身邊的人，拚命尋找，聲嘶力竭地哭喊：“玥玥！”

馬路對麵，十八歲的女孩和行人一樣驚愕地看向那個形同瘋子一樣的女人。

很快，女孩眼中湧上淚水，神情哀戚。

就在那一刻，她做了一個改變一生命運的決定！

一九九一年初夏的一個早上。

豐江市，大清早省珠寶玉器廠門前，整整一麵馬賽克拚成碩大“歡迎世界各國朋友”的標語牆下，人事科長劉玉珠手拿名單，目光正打量陸續抵達的學生們。

“劉科長，怎麽，又招青工了？”有趕著進廠子的工人衝劉玉珠打招呼道。

“對啊，對啊。”劉玉珠自豪道：“都是藝術學校的應屆畢業生，文化高著咧，你們以後可不要讓這些伢看了笑話。”

說著，上班鈴響了，大門徐徐關閉。

鈴聲停止後，劉玉珠將手上的紙卷在巴掌上邊敲邊道：“今天報名的同學們這邊集合了。”

原本三三兩兩四散在周圍的學生們紛紛聚攏過來，劉玉珠默聲粗略一數後皺皺眉，嘀咕一聲：“這人數不大對呀。”

站在她身邊衣著新潮的一個女生聞聲道：“今天學校有場高考說明會，所以有些同學沒來。”

“哦，那就不等了，點名吧。”劉玉珠展開手裏的名單，開始念名字：“王可，黃明，程瀟瀟……”

幾乎念一兩個名字，就會沒有人答應，劉玉珠不禁發牢騷：“什麽鬼名單……”

“劉科長，我幫您看看吧。”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來。

劉玉珠下意識地去看新潮女生，新潮女生卻兩眼茫然。

從後排走出個梳馬尾辮的女生，白淨的臉，雙眼明亮，素淡的白襯衣，神情落落大方。

“你是……”劉玉珠打量著女生問。

“我叫沈玥。”沈玥臉上的笑意誠懇。

“她是我們班長。”有人提示道。

“哦，那好，你來。”劉玉珠爽快地將手上的名單遞給沈玥。

沈玥從包裏拿出一支圓珠筆來，將麵前站得沒有隊形的同學們掃了一眼，低頭刷刷在名單上勾勾叉叉，眨眼就標記完。

接著，她拿起名單說：“點到名的站我左手這邊來，排成一條縱隊。”

很快，點完名，學生們也成了整齊的一隊，沈玥把名單還給劉玉珠。

“沈玥，可以啊，不愧是班長。”劉玉珠驚喜地接過名單，上麵到場的人都打上鉤，沒來的打叉，一目了然。

剛才鎮定自若的沈玥，這會紅了臉：“學校的名單傳過來太早了，估計我們班主任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麽多人不來。”

原本說今天是班主任帶隊的，劉玉珠沒看見人，也不清楚怎麽回事，現在想來大約班主任是顧著那頭要高考的學生去了。

看見劉玉珠臉色有些不快，沈玥看看廠子裏麵說：“我們班主任說，來了之後，我們就聽廠子的安排，省珠寶廠在行業裏麵是鼎鼎有名的。”

明知這話是替班主任遮掩，劉玉珠卻愛聽。

她指著身後在一眾矮小建築中顯得氣派高大的廠房，中氣十足介紹說：“對，我們珠寶玉器廠可是省裏重點企業，別看就這一棟辦公大樓，每年業績納稅可是省裏數一數二的……”

來之前，沈玥她們就聽校領導說過，這廠子已經十年沒有大規模招收過新工人，隻是零星進些職工子女和相關部門介紹來的人。

廠子裏原有的老職工大多是當年壓土地……就是征用這塊土地做廠房，被拆掉了原有房屋的村民，也就進廠子做了工人。

那些原本文化水平就不高，如今又上了年紀的職工，顯然已經不適應現在日益激烈的競爭。

所以，引進人才，培養新生力量成為省珠寶玉器廠的當務之急。

不過，沈玥她們原本並不在廠子的候選範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