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災荒四起屍橫野
卻說夏延登基之後，一年內，大改其政，開源節流，裁撤大夏朝中各個部門，減少官員用度，除蕭氏族人外，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俸祿全部減半，原本依據計劃建造的郊外行宮也強硬取消，一時之間，朝中上下一片怨言。
奉天殿內，一個身穿龍袍，頭發散亂，拿著一支碧玉青杆暨毫筆的身影正靠在書案上小憩。
偌大的奉天殿內沒有宮女太監在旁服侍，宮牆四周除了昏昏閃閃的燈籠外再沒有動靜。
“陛下，陛下，你怎麽又睡著了？”
一個金紋錦衣的漢子輕輕推了推夏延，皺著眉頭說道，臉上露出的都是關心之色。
“陛下，醒醒，醒醒。”
夏延撐著額頭，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左臂。
“老田呀，大晚上的，你怎麽還不睡覺？”
錦衣漢子正是錦衣衛統領田雨，現已升至一品左營大將軍，兼任錦衣衛統領一職。
夏延品性和以往所有的大夏國君相比都有些不一樣，令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現在別說是一國之君，就是普通的達官貴人出行哪個不是八抬大轎，身邊仆役成群。
可這位陛下卻偏偏特異獨行，寢宮中沒有一位宮女太監不說，就是平常辦事也是獨來獨往，稍遠一點的地方也不過一人一馬。
別人都以為夏延身為大夏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至高無上的生殺大權，一定是逍遙快活。
但隻有在夏延身邊負責護衛的田雨知道。
這位陛下一年來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整日都為了大夏民生憂心忡忡。
田雨聞言有些心酸，看著夏延滄桑的臉色和下顎淩亂的胡茬，勸道。
“陛下，這大夏，不隻是您一個人的，您實在沒必要為了它這樣勞神費力呀！”
夏延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擠出一絲微笑。
“老田呀，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現在國庫嚴重虧空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不想出解決辦法，這大夏朝廷一年都堅持不了，而且咱們的錦衣衛已經都三個月沒有發糧餉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怕……”
還未說完，夏延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田雨將椅子上的大衣披在夏延肩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陛下，依我所看，這個皇帝你不當也罷，蕭家那幫人實在不是東西，您沒必要跟他們鬥。”
夏延許久才平複了下來，臉上因為咳嗽現出一絲病態的潮紅。
“老田，你，你種話在我這裏說說就可以了，可千萬不要讓蕭呈文那老東西聽到，不然，他又有機會暗中使絆子了。”
田雨聽到蕭呈文三個字，想到一年前於謙的死和近來朝中官員的莫名身亡，不由得咬牙切齒了起來。
“陛下，這老賊也忒無法無天了，不如讓我去殺了他吧。”
夏延搖了搖頭。
“不行，蕭國公府裏高手如雲，那老東西也絕非泛泛之輩，以你的身手，還殺不了他。”
田雨一拍書案，恨道。
“那就任由這老賊無法無天了嗎？我聽說老於的妻女，家人，前些日子都被人殺光了，老於的仇我們還報不報了？”
說到後麵，這位魁梧高大的錦衣衛統領竟然紅了眼眶。
夏延心中一片苦楚，看著田雨說不出話來。
明月高懸，遠處皎潔的月光映出的上鋪著的青色石板的顏色。外麵偌大的廣場空空****的，沒有一個人影，透出一股冷冷清清的氣氛。
夜風微涼，呼呼地從宮門外吹進來，夏延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帶著蕭索一步步往前，田雨感緊跟了上去。
仰望明月，夏延似乎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寒氣，他看到明月，仿佛所有的初始的熱忱都被月光淨化了，他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心中思慮萬千。
他步履繼續，走到宮門，這裏是一處大夏極為古老的建築，奉天殿前整片廣場上空無一人，隻有宮牆下的路麵上有些空氣的滑動，由外麵的風吹進來，吹拂出思緒。
冷清的氣息，仿佛覆蓋著他的心靈，他緩緩走在大殿前，看著宮殿，以及上麵的壁畫，殿堂的屋頂，精致的雕刻，披著銀白的月光，把整個宮殿包裹在一片淡淡的藍色之中，一如既往，靜謐而無言。
田雨輕輕道。
“陛下，該休息了。”
夏延歎了口氣。
“老田，這夏皇宮建了多少年了？”
田雨搖頭。
“陛下，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第一次任職的時候它就有了。”
夏延閉上眼睛想象，突然覺得宮殿是吞噬人心的猛獸一般，要把他吃掉，他驚恐地睜開眼，發現這裏仍然是一片清冷，不由得把衣襟攏緊。
在這一片冷清中，這小小一個動作也顯得突兀，無言地注視著這片漆黑，宮殿仿佛是在傾聽他的心聲一般。
“陛下，保重龍體要緊，回去吧。”
夏延不理，走在宮外的青石板道上，腳步緩緩地，越走越近，他心中更加迷茫，整條道路好像一片荒蕪，令人有些發毛。盡管夜晚有燈火照耀，但是它也抹不去印在石壁上的淒清，令他沉浸在一片冰涼的深淵中，一切掙紮都顯得無用。
“再逛下去可就要著涼了。”
他沉默地抬頭望去，隻見遠方偌大的廣場上，依舊沒有一個人影，隻有明月的朦朧光芒，把整片天地染得冷清而已。
站在那裏，感覺到一股空洞的力量，這股力量仿佛能夠穿透他的身體，仿佛在向他投射出陰沉的景象。
夏延無言地站在那裏，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他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卻又無地可去，他隻能望著一片寂寥，看著黑暗，慢慢地走進這一片冷清之中。
“陛下，陛下！”
“可以回去了。”
原來，皇帝是這樣的孤獨，孤獨得像這座守了幾百年的宮牆一樣。
……
“陛下，臣有本啟奏。”
“何事？”
隻見寬闊的奉天殿內，陽光暖洋洋地灑在宮門口的兩根大石柱上，將嵌有寶石的一麵映得熠熠生輝。
五顏六色的光散在奉天殿各個角落，把宮殿照得一片明亮，嵌在石柱上的寶石一看就能瞧出並非凡品，是精挑細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