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死於江山，死於社稷？
夏延大怒，一張清逸俊雅的臉上冷得發青，雙眼之中殺氣騰騰！
叛國謀亂的黨羽，趨炎附勢的狗賊，殺，殺，都該殺個幹幹淨淨！
突然，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傳來，短兵相接，清脆錯雜。
“陛下，禦林軍來了。”
田雨臉色灰敗的吐出一句。
夏延盛怒之餘回頭一瞥，隻見平闊的廣場前，一陣喊聲從遠處傳來，四方據守，維持秩序的一襲銀紋飛魚服的錦衣衛被多出數倍的紅甲勢力包圍，一邊朝登龍台後退，一邊奮力砍殺，沿途留下稀稀落落的屍體，已然死傷慘重。
此時，若從天空望下看去，寬闊宏偉的登龍台廣場像平地間豎起一根金色方柱一般，外圍爬滿了一層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紅色螻蟻，金色的方柱上站著四個黑點，似乎不久就要被紅蟻侵吞殆盡似的。
蕭氏掌控的禦林軍繞過皇宮正門，從禦花園中偷偷來到登基的登龍台，本是蕭呈文計劃之中的一步，又遇上金輪食日，天色沉暗，行軍之時更是詭異迅疾，沿途竟無一人察覺。
千數之上的禦林軍雖然比不上錦衣衛的精銳勇猛，但是人數卻大占優勢，加上是偷襲出手，打了個措手不及，幾乎一個照麵，就殺傷了錦衣衛三分之一的力量。
不一會兒，登龍台前淡青色的地麵石板上已經躺滿了兩方勢力搏殺後留下的屍首，銀黑居多，紅色居少，錦衣衛死傷的人數幾乎是禦林軍的兩倍。
百數以蕭氏馬首是瞻的文官見此血肉橫飛情景，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都遠遠的退在了一旁，不敢再開口叫喊，生怕殃及池魚。
此時，逐漸包圍過來的禦林軍已將十丈合圍，兩丈餘高的登龍台困的水泄不通，一名名持刀靠著登龍台側壁的錦衣衛都已是氣喘籲籲，大多數身上都留著傷口，飛魚服上沾滿斑駁血跡。
夏延看著被殺傷隻剩下幾十之數的錦衣衛，惱怒之中，心疼至極。
“老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田雨已是一張臉氣得扭曲。
“陛下，臣願請戰，為陛下殺光亂臣賊子！”田雨道。
夏延冰寒至極的臉上愣了一下，冷聲道。
“田統領，朕不準你去。”
站在夏延身後數丈的於謙見到如狼似虎的禦林軍團團圍困，早已是心如死灰，心中黯然，此刻聽到田雨甘願赴死的壯語，也生出同感。
“陛下，臣也不願當著這階下之囚。”
夏延看著兩人，默然不語，怒氣消退，代替而來的絕望像是濃稠的潮水一樣慢慢將他的心頭浸染。
“哈哈，好一副忠臣明君的做派，夏延，若不趁早投降，這登龍台上之人，除你之外全都都得死。”
一聲譏笑傳來。
蕭呈文看著夏延大勢已去，此時誌得意滿，滿臉的色舞眉飛，大笑出聲。
夏延掃了台下興奮至極的禦林軍一眼，轉過頭來看著遠處的蕭呈文。
“老賊，你為今天這一出籌謀多久了？”
蕭呈文笑道。
“夏延，不瞞你說，本來上一次你就該死了的，可惜沒想到不知哪裏冒出來一支錦衣衛，救了你一條狗命，還連累老夫損失了一個好女兒，今天你可沒這麽好運了。”
於謙怒道。
“老賊，原來你從先皇駕崩前就開始籌謀皇位了，這麽說蕭皇後和蕭菲兒都是……，你這樣利用自己的妹妹和女兒，簡直豬狗不如。”
蕭呈文臉色輕變，微微一揮手。
台下頓時湧上來二十餘個禦林軍，領頭的正是蕭擎紀。
“擎紀，送兵部於大人上路。”
“是。”
蕭擎紀惡狠狠的瞪了夏延一眼，隨即舞著一杆帶血的的長槍，朝六旬有餘的老人刺去。
於謙”哼”了一聲，接過田雨手裏的長刀，迎了上來。
刀身揮的密不透風，兩人瞬間就纏鬥在一起，一時不分高下。
蕭呈文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你們也上，殺了這老家夥。”
“是。”二十餘數的禦林軍嘩啦啦的湧了上前，就要包圍住於謙。
田雨猛地大喝一聲。
“好不要臉！這麽多人欺負一個。”
隨即衝了上去，踹倒一人，又奪下另一個禦林軍手上的兵刃。
片刻之後，田雨和於謙背靠著背，手裏各持著一柄長刀，神色凝重至極，兩人已被二十餘人團團圍住。
蕭擎紀咬著牙一臉狠毒之色，沒有拿下這個老頭對他來說簡直是生平奇恥大辱。
心中暗道，待會捉住兩人一定要狠狠得砍上幾刀，以解心頭之恨。
頃刻間，二十幾人又圍了上去和兩人鬥在了一起。
夏延看著蕭呈文，眉頭擰成一股麻花一樣，緊緊纏在一起，猶豫已久，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老賊，你放了他們吧，這皇位，我給你就是了。”
蕭呈文哈哈大笑，渾不在意夏延的稱呼。
“夏延，不是讓給我，是還給三皇子殿下，看在你這麽識相的份上，我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隨即衝鬥在一起的眾人道。
“擎紀，這兩條好狗，咱們暫且不殺。”
“是。”
蕭擎紀喝止禦林軍，站到了蕭呈文身後。
於謙臉色通紅，急道。
“陛下，萬萬不可，微臣賤命一條，如何用大夏千年的江山社稷換得。”
“是啊，陛下，老田死不足惜，你一定要鏟除蕭狗，為我們報仇才行。”
田雨和於謙兩人大吼一聲，又持刀追了過去。
蕭呈文冷笑道。
“好啊，區區賤命，死不足惜，殺了他們。”
夏延聞言早已是心頭一片感傷，輕輕上前幾步，看著他們。
日食之像依舊持續，沒有絲毫要消失的意思，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點起了火燭和燈籠。
此時天高雲淡，孤雁遠鳴，零散的鳥影在昏暗的遠空下更顯悲切，一股淒涼的氣氛湧上這古老的帝都，將登龍台上的眾人籠罩。
夏延凝聲道。
“慢著，蕭丞相，隻要你不殺田統領和於侍郎，朕即刻下詔，禪位於三弟夏眈。”
蕭呈文目露喜色。
“夏延，我果然沒看錯你，咱們一言九鼎，說出的話可不能不算。”
夏延道。
“你放了他們，我夏延自然說到做到。”
蕭呈文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