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周衍數算,異像初生

程沉青喝退了禦書房中剩餘的仆從和侍衛,隻留下一個貼身婢女。

夏延見狀也把錦衣衛全部撤了出去,單留下田雨。

隻見程沉青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卷黃色牛皮紙,紙張上麵有些破爛,似乎打了補丁似的,接著向下一抖,牛皮紙在空中展開。

上麵頓時露出一個大圈,圈內外有許多黑點,旁邊寫著密密麻麻的各種大小文字,圖形,不少還用其他顏色的筆跡作了標注。

夏延有些疑惑,看了兩眼,仍是沒有看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古古怪怪的,像是前世用打滿草稿的草稿紙一樣,沒有留下一片空白,遠遠看去,淩亂不堪,細細看去,上麵的圖案又有些像是古老的地圖,尤其是像先皇後所繪製的那張,他指著黃紙道。

“這是?”

程沉青將拿著皮卷的手抬高了一些,露出驕傲的神色。

“這是我花費了數年時間繪製的星鬥圖譜,憑借它,我預算了各種星鬥的行進軌跡。”

夏延一愣,以為他聽錯了,問道。

“你說這是什麽?”

程沉青道。

“星鬥圖譜,準確說來是天像星圖。”

夏延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原來是個算命的。

程沉青看著夏延,有些不悅道。

“你笑什麽?天地無垠,世間浩渺,這星象之道博大精深,尋常人就算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夠參透一二,便是我也花費了數年功夫才學了些皮毛,而你這等凡夫俗子又能理解什麽?”

夏延笑道。

“不知道程將軍花費數年學到了什麽皮毛?不妨讓在下開開眼?”

程沉青雖知夏延是在調侃,卻也想要在外人麵前將這幾年所學稍稍展現出來,無人欣賞的痛苦對於任何一個才華橫溢的人來說都及其痛苦,他沉吟道。

“世人隻知太陽東升西落,明月夜出晝伏,可他們卻並不知道因何而此,草木向陽而生,背陽而頹,海潮日夜翻湧,生生不息,這一切自有其理,豈是那些腐儒酸秀可笑的陰陽五行就能解釋的通的?”

程沉青轉頭望著外麵的碧空,沉聲道。

“夏延,日月星辰圍轉繞行,日日如此,但月卻分陰晴圓缺,星鬥有光暗近遠,日夜長短相形,你可知道是為何?”

夏延暗暗笑了起來,好小子,這不是初中知識嗎?你到這裏來考我,這不是班門弄斧嗎?隨即不假思索道。

“這有什麽奇怪?它們本就不是繞天地轉動,而是太陽。”

程沉青聞言身子一顫,滿臉的不可置信的,隨即又恢複了冷靜,雙眼緊盯著夏延。

“你是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的?”隨即又反應過來,狐疑道。

“不對。這是絕世的隱秘,除了我和師傅沒有人知道,難道你是師傅新收的弟子?”

夏延看著剛才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下巴都要驚呆了,一下子笑了起來。

“程將軍,我可不是你的師兄,不僅如此,我知道的東西可比你多了去了,還有一個道理,叫”明月借光”。”

程沉青突然一改往日形象,頓時大驚失色,瞪大的雙眼滿是震驚,就連手上抓的被他視若珍寶的牛皮紙甚至都掉了下來,落在地上。

大叫了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我研究了五年才得出的結論,我隻告訴過師傅,你怎麽會知道?”

隨即程沉青突然明白過來似的,一把上前拽住夏延的手欣喜道。

“好啊,臭小子,你一定是師傅新收的弟子,還敢騙我,除了我水月門人,師傅豈會把他這些真知傳給外人。”

夏延也自詡力量非常,身手矯健,卻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程沉青抓住了,心頭驚意絲毫不弱於剛才的程沉青,掙紮之間,一時看著程沉青說不出話來。

程沉青道。

“你還知道什麽,快都告訴我。”

夏延不語,忽地捏緊一拳搗向他的太陽穴,

程沉青側頭閃過,又心中微微驚訝,小師弟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沒想到出手卻是這樣矯健狠厲。

看著夏延笑道。

“我知道啦,你剛才一定是惱我在宮前戲弄你,你別生氣,既然你是我師弟,我也不瞞你,今天是有大事要告訴你的,不過本來也要對你說。我和師傅推算,這幾日天有異象,我猜到你要在這幾日登基,看在你父親夏昌的麵子上,我特意來告知你,千萬不可魯莽行事,否則姓蕭的那老狐狸決計會給你使絆子。”

夏延好不容易掙脫了開來,急忙擺擺手。

“停,打住,首先,我不是你師弟,水月門這三個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師傅是何方妖魔鬼怪,至於你說得這幾日天有異象,我是不會相信的,我也不想留你吃飯了,這就請便吧。”

他一開始本想跟程沉青較量一番的,所以擺了這許多兵器,但見識過他的身手之後立即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再自取其辱。

此人動手的路數詭異至極,他從來米見過,而且出手力道之巧妙,時機把握之精巧,簡直駭人聽聞,沒有槍支在手,夏延就是有十個也未必能打贏他。

程沉青一愣,隨即打量著夏延道。

“淩然傲骨,清秀斯文,師傅真是收了個有個性的弟子。不過師弟,你怨我,可以罵我打我,但不尊師長卻是你的不對了,怎麽能說師傅是妖魔鬼怪呢?念你初犯,我就饒過你這回。”

站在不遠處的田雨頻頻點頭,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難怪陛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變化如此巨大,原來是拜了一個古怪的師傅,還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他原本要出手阻止,但看了一會兒才覺,這兩人性格差異雖大,但在某些地方卻是出人意料的相仿,還真有幾分師兄弟的模樣,隨即也覺不便插手這水月門派內部之事,便悄悄退到一邊走了開來。

而程沉青隨身服侍的婢女也有此感,和田雨對視一眼,也退到一旁。

就這樣,禦書房中隻剩下夏延和程沉青兩人。

夏延沒好氣道。

“姓程的,我都說了我不是什麽月門的弟子,我也沒拜過師,你到底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