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突發事件

1、突發事件

是風吹的感覺,王熾張開了眼睛,從草地上慢慢爬了起來。他看了看四周,這裏應該是一個被遺棄的建築工地。什麽回事了,為什麽會在這裏?他試著回憶,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良久,他認出來了,這是西郊的郊外,他平時經常來跑步減壓的地方,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裏睡著了。真是太意外了,他感到很奇怪,為什麽自己會睡在這裏呢?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了?可是,任憑他怎麽努力去想,都記不起一點兒的東西。

他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幾步,突然發現了這裏的花花草草被修剪得很齊整,很美。他笑了,想不到這個地方也終於得到重視了,可能那開發商又要把這片淨土也開發了。這樣是好的,這兒一點人氣都沒有,不過開發後,不知道還讓不讓人跑步呢。

王熾笑著笑著,才慢慢地發現,這些花花草草修剪得有點不尋常,因為它們太整齊了,甚至是不可能修剪成這個樣子的。王熾開始有點害怕,因為他還發現了,原來不單他睡著的地方,整一大片的花草樹木都被修剪過呢,它們不單出奇的整齊,而且還被修剪成許多圓形和扇形的圖案。

太不可思議了,不對勁,王熾使勁打了自己一下耳光,難道這都不是真的嗎?這怎麽可能!難道是……

王熾突然想起了一點東西――納茲卡圖案,在世界各地也出現過的一些麵積很大的,科學也無法解釋的奇怪圖案。

然而他才走了兩步,又覺得頭暈腦脹,還聞到了一股酒味兒,他終於記起一點兒的東西了,昨天晚上他和朋友在這附近喝啤酒,後來好像是喝多了,怪不得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王熾習慣地拿出了手機,可是,手機已經沒電了,天色也似乎不早了,還在這個地方。他又興奮又擔憂,往著家的方向就跑,這有幾公裏的路程呢,不過對於經過長跑的他而言,還不算什麽。

他是王熾,去年才大學畢業,讀書時代是個體育健將,曾經很有理想。但是現在就有了一個喜歡喝酒唱歌的習慣,而且一發不可收拾。這不是原來的他,出來社會工作一年後,他發覺了現實和理想之間,原來有穿不過的牆。

現在的他,別說什麽理想,就隻想找一份好的工作,生活得好一點,僅此而已。理想和現實的矛盾中,他無法解脫,看著理想在現實中逐漸沉沒,他就隻能用喝酒和跑步來發泄不滿。而且慢慢變得沉默,脾氣也不好了,或者這是人生必經階段吧,理想總在逐漸適應社會的時候死去。

當然,他是正常人,就是能融入這個社會的人。為了生活,他還是繼續工作著,雖然這一切會讓他痛苦。也或者他的理想還在,隻是深埋於心底,他渴望能麻木,那樣就不會感到痛苦,但又害怕麻木,因為他不想這樣平凡地過一生!

跑回家了,王熾的家非常簡陋,一起生活的隻有母親一個,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本來母親從來不許他談及父親的,但長大之後他還是從旁人那裏打聽到了,父親是因為工傷離開人世的,母親就是靠那點賠償金,省叫儉用給他念完大學。

“小王你回來了,你這幾天都幹嘛去了?電話又關機……”母親看見他回來了,哆嗦起來。

王熾望了望老母親那滿是皺紋的臉,他有點難過,為了把自己養大成人,母親已經操了二十年的心了,現在不到現在自己還是未能給她好日子過。

“行了,單位去旅遊了,我已經告訴過你的,你一定是忘了。”王熾平時就經常這樣騙著老母親,說單位裏的福利待遇怎麽好怎麽好,出差去旅遊也是常事。

其實他不是一個吹牛的人,隻是這樣說母親會心安一點,快樂一點。長期以來,這些都成了他的口頭習慣了,母親也好像真被他騙了,以為他真的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呢。

“唉,這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你以後要離開幾天,記得多跟我說幾遍,或者寫在日曆上,好讓我看見了能記起來。”母親說著,突然“呀”的叫了一聲痛。

“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叫你不要幹這些手工活的了,你的眼睛又不好,為什麽你就不能歇歇呢?”王熾這樣說,底氣還不足,因為他現在一個月就給一千塊母親,這一千塊就隻能夠家裏平時的水電和買菜開支。其實他們已經很省吃儉用了,這幾年來物價不斷攀升,他們幾乎沒有吃過一頓好的。

“我知道你現在能賺個錢了,但能賺點就多賺點,能省點就多省點,我不幹點活,這老機器要壞得更快了。”母親笑著說。

王熾望著老母親那個慈祥的微笑,突然感到心很酸,自己一直以來也立誌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可是……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洗個澡然後吃飯就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呢。”王熾說著,把外衣扔到椅子上,就徑直走回房間,他現在想給手機充點電,因為在沒電以後,說不定有什麽人找過他了。

“明天還要上班?明天不是星期天嗎?你得幫我去交貨呢。”母親在後麵嚷著。

剛才聽了母親說他離開了幾天,王熾就有點不明白了,現在母親又這麽說,他更是覺得奇怪,母親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她的腦筋還挺靈活的,從來就沒有試過這麽糊塗的。

王熾給手機充著電後,又馬上看了看日曆,他犯糊塗了,因為他記得他去喝啤酒的時候,好像才是星期三,相差太遠了,他感到有種時間錯亂感。因為天天上班的人都清楚,昨天的確是星期三,絕對不會錯。

“這怎麽可能呢?”王熾心裏還在想著,又突然發現自己外衣背麵很多泥土的痕跡,他越想越不明白了,便問母親:“老媽,我‘離開’了多少天了嗎?”

母親笑了笑,說:“這孩子,你自己玩了幾天都記不起來嗎?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聽了母親這麽說,王熾一下子癱下了,他第一點想到的是曠了三天的班,可能不隻是扣減工資那麽簡單了。第二點想到的,就是這三天時間,究竟是什麽回事呢?他又努力回憶著,但無論他怎麽想,都隻能記起去喝啤酒了,甚至連和他一起喝酒的人,他都記不起來。

他拍了拍後腦勺,難道這次真是醉得太厲害了嗎?但也不可能過了幾天才醒來的啊。但所有跡象都在表明,他是睡了三天整了,王熾想著想著害怕起來。

“難道!”王熾想到點東西了,在讀書時候,他就曾經有一個同學,在上體育課的時候,跑著跑著步摔倒了,送去醫院後還救不了。後來聽說那個同學有隱病,還是絕症,因為那種病不容易發現,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現在王熾很害怕呢,說不定他也是有什麽絕症的。

“哎,你不是說去洗澡吃飯的嗎?愣在那裏幹什麽了啊?”母親正放下手裏的工作,去準備晚餐,看見王熾愣在房門口,又問。

王熾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又望了望母親,心裏不好受,如果自己真的出什麽事了,老母親怎麽辦呢?他馬上到房間打開了手機,果然短信不斷呢。裏麵的內容有上司的責罵,也有朋友的問候,他們都不明白王熾為什麽會關機了。

王熾沒有馬上回複他們,因為他現在心裏也挺亂的呢,如果他跟別人說,喝醉了三天,誰會相信呢。本來這是事實,不過工作之後他也懂得了,這個社會才不管什麽事實不事實,重要的是可信性。他必須編出一個謊言,好和上級解釋,而不是說實話,別人都不接受的實話不是實話。

這是倒黴的一天,王熾在吃完飯洗完澡以後,才慢慢地回複那些信息,打電話給上級。雖然他說是自己生病了,但還是罵聲不斷,幸好上級還沒有說要解雇他。

經過聯係朋友,他知道了三天前他是和哪些人去喝啤酒了,朋友還責怪他,說好是AA製的,他裝吐就溜走了,要罰他下次請喝啤酒。

坐到床上,慢慢地回憶著,王熾才終於記起了一點兒經過。不過這一切都很模糊,他甚至不能確定,會不會是以前記憶的堆砌:

那天他劃拳輸了很多,於是走到洗手間吐了,還記得撞上了一個青年人,當時還瞪了他一眼。他不是惡人,但在那些場合,他很清楚,如果和別人碰了一下,馬上就道歉的話,很可能就會捱打了。人就是這樣,欺善怕惡的,這是王熾的社會經驗。

吐完之後,他回去沒有再玩了,而是拿了一瓶啤酒,就離開了。當時他應該是想去散散步,因為他劃拳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失敗過,這讓他又想起了自己工作上的失敗,心情非常差。這時候很需要去散散心,於是他離開了。

再然後,他就怎麽也記不起了,隻能記起到他一拐一拐地走著那條泥巴路,走到附近的廢棄建築工地,平時他也經常會去那裏跑步的。他想去清醒一下,冷靜一下,也用跑步來發泄一下……

想到這裏,王熾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的確,他已經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