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勸齊王回京

蕭凡自信道:“陛下此時召喚殿下,不過是想再見你一麵,為人父母皆如此。”

再厲害的人,臨死前都想見最親的人,父母、子女、伴侶。

“你不懂皇族和政治。”蕭宏失望道,覺得白期待了。

“你不懂一個暮年的父親。”

“可父皇若是在乎我,就更不該這時候召回我,這不是害我嗎?”蕭宏不理解。

蕭凡忽然明白了。

這位齊王殿下,從小到大嚇怕了。

“殿下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哈?”蕭宏不解。

蕭凡道:“殿下在京城毫無根基,回京之後不論哪個皇子登上大位,殿下都不會被害。而且,還能得到優待,新皇一定會對殿下加倍親善友愛。”

“嗬嗬……”

蕭宏完全不信,這些年來,他可是知道,那些皇兄在京城為了奪嫡有多狠!

可謂是,嘎嘎亂殺。

蕭凡笑了笑:“殿下聽我細說,新皇登基除了立威,也要施恩。殿下毫無根基,不會有機會爭奪大位,隻要你不結黨,新皇不會視你為威脅。”

“新皇為了展示他的大度與寬仁,他會選一個兄弟善待,以此堵住宗親與天下悠悠眾口。”

“殿下是最好的人選,也是唯一的人選,沒有誰會傻到對你動刀的。”

“哦?”聽到這話,蕭宏才算是生出點希望來。

他追問道:“為何是本王?”

蕭凡道:“因為殿下已經如此人畜無害,若再對付你,會顯得新皇過於苛刻不仁慈,不利於他收攏人心控製朝堂。”

“這……對對對,對極了!”

蕭宏大笑:“真沒想到,連本王的長史都不知道的道理,你一介草民居然懂得!”

說著,想著,蕭宏越發覺得蕭凡說得對,於是激動起來。

忽然,他就不怕了。

京城,原來沒那麽危險,父皇原來不是沒有替我考慮……

想著想著,蕭宏突然哽咽,心中有些後悔,一路上心中將父皇罵了百十遍。

我真不孝啊!

“啪!”

蕭宏一把抓住蕭凡手臂,正色道:“蕭兄,你救了本王啊!”

若沒聽到這番話,蕭宏鐵定是要找機會逃的,他根本不敢進京。

“殿下言重了,在下一介草民,當不得殿下如此屈尊。”

蕭兄?

若我應了,這話傳出去,老子腦袋得沒!

蕭宏卻嚴肅道:“此次回京,若我當真平安無事,你就是我的親兄弟!”

“殿下抬舉了,不過請殿下放心,這點自信在下還是有的……殿下盡管回京,若你有事,我必赴黃泉相賠!”

賠償的賠。

“蕭兄!”蕭宏大為感動,更加相信了。

蕭凡則是心中補充道,老子隻是說赴黃泉,沒說啥時候……八十年後肯定去地府給你道個歉。

至於說這番話,蕭凡是否真有自信……其實也沒有。

不過是他看多了史書傳記,對那些腦子正常的皇帝,多少都有點了解罷了。

萬一新皇是個腦子不正常的咋辦?

咋辦?

涼辦,八人一桌,流水席。

見蕭宏大為感動的模樣,蕭凡有些不忍,這廝還是太年輕太單純。

“殿下既然安心了,便回驛館去吧,隻怕此時大家都在找你。”蕭凡再次勸道。

若被人在蕭家祖宅找到齊王,蕭凡根本無可辯解,有心人刻意陷害一下,他就得完犢子。

一個意圖綁架親王,就是死罪了,何況他還帶回來了。

“那,我走?”

蕭宏高興過後,還是有點擔憂,但心中已經不懼怕了。

隻是立刻要走,他又有些不樂意。

“蕭兄年紀輕輕,便能針砭時弊,如此獨具慧眼……不如你隨我一同進京,以蕭兄之才,我可以舉薦你做官呐!”

蕭宏眼前一亮,被自己的想法驚豔,他想拉著蕭凡一起回去。

因為此前這番話,令蕭宏覺得此子非池中物。這一趟回京說不定有多少困局,若有此人在身邊分析局勢出謀劃策,應該是會加倍安全的。

“做官?”

蕭凡搖頭一哂,不想答應。

“蕭兄連官也不想做嗎?”蕭宏失望道。

蕭凡搖著頭,心中卻暗笑,你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我跟去涉險作甚?

萬一那新皇是個沒腦子的,非要掃清異己,齊王大概率得沒,至少也是一輩子圈禁在京城。

就算要攀附權貴,蕭凡表示也不會選齊王,此刻的他太弱了。

“我隻是紙上談兵,高談闊論一番,真要麵麵俱到去替天牧民,確實才能不及。”

蕭凡謙虛道:“殿下請安心回去吧。”

“……”蕭宏嘖了嘖,有點煩躁,卻也不願逼迫蕭凡。

……

等齊王走了,玉有容才從廚房回來。

她望著齊王的背影:“此人是誰啊,為何恩公不讓我見他?”

早先蕭凡就有吩咐,一旦齊王醒了,就讓玉有容躲開,別見麵。

因為從見到齊王,分析出他的身份後,蕭凡就猜測玉有容的身份,隻怕也不簡單。

齊王的麵相,與玉有容,有幾分神似,倒像是同一個祖先。

這樣的情況下,蕭凡不敢讓齊王見她,萬一玉有容真有什麽身份,他也得問罪。

“一個惶惶不安的京城富家公子,外放久了這才回去。”蕭凡笑道。

“那他回京做什麽呀?”玉有容好奇道。

蕭凡想了想,他也猜不到老皇帝的想法,隻隨口道:“誰知道呢,或許是繼承家業,也可能搬回京城長住吧。”

雖然方才給齊王分析那麽多,但蕭凡也沒全說實話。

齊王回去還是有風險的,就看他自己如何應對了。

“希望他家裏人,腦子都正常吧。”蕭凡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管他呢,死道友不死貧道。

玉有容似懂非懂,乖巧地點著頭。

蕭凡想起什麽:“對了,將宗寶叫來,今日不煉糖了。”

“不煉糖,那恩公如何贖回書契呢,您不是說夜長夢多嗎?”

蕭凡笑了笑,將那錠金子從兜裏拿出來,拋了拋。

“嘶!”玉有容立刻眼冒金光。

“隨手撿個人,說幾句廢話,就得這麽多錢……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咱們無法想象的。”

玉有容會意:“這是那個公子賞賜的?”

“嗯……從今以後,咱也是自由人了,無債一身輕啊。”

說著,蕭凡走出門去。

玉有容正要去喚張宗寶,便見其抱著幾個空罐子走了過來。

“哥,咱今日煉不少,除去本錢也能賺幾兩哩!”

蕭凡將金子展示給他:“別煉了,咱先去拿回書契。”

“哪兒來的金子?是金子嗎?”

張宗寶驚呆了,他想到什麽:“是你家祖上留下的藏寶嗎?”

蕭凡白了一眼。

鬼個藏寶,若有藏寶,原主也不會落魄至此了。

這宅子除了大,沒什麽優點,能賣的大件都賣得差不多了,哪兒還有先祖遺寶。

“算是吧。”蕭凡沒多說,齊王的身份,他不想張宗寶知道。

這小子嘴很大,很容易說出去。

“那還等什麽,咱快走,這就去青山牙行!”當下,張宗寶便將空罐子隨手一摔。

愛誰誰,這做走狗的日子,咱是一天也混不下去了!

“咚咚……”

這時,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三人朝著門口看去,張宗寶麻溜跑去開門。

“誰啊,敲這麽急,報喪啊?”張宗寶不修口德,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打開門栓推開門。

為了保密白砂糖的煉製方法,中途不被人偷看,家裏進出後都得關門。

“吱……”

張宗寶推開門,就見到一張熟悉的臉。

“狗日的敗家子兒,你說誰報喪呢?”獨眼龍冷嗬,一腳踹了過來。

張宗寶下意識躲閃,撓撓頭:“龍,龍哥。”

“你還敢躲?”獨眼龍不悅,他險些沒站穩,覺得失了麵子,咬牙就要踹過來。

“獨眼龍,這裏是蕭家,不是青山牙行!”蕭凡已經走過來,將堂屋裏的兩根水火棍取了,拿在手中冷盯著獨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