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盡職盡責,而不是金錢

傅薇有一瞬間的腦子放空,想自己怎麽會跟李繼思這樣湊在一處。

李繼思比她高,頭這樣側過來,幾乎就是在她旁邊兩個人並著坐在地板上依偎著睡著。

李繼思的睫毛好長,真的是很長,鼻梁側麵看十分優越,她已經是想問李繼思是不是有一些混血,雖然平常看著的確是亞洲人,可是五官這樣突出。

傅薇的目光順著他的鼻尖到他的唇瓣上麵,淡淡的粉色,看的人傅薇竟然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一個人太好看實在是太誘人。

傅薇今日終於承認自己不是一個不以貌取人的人,從前隻是沒有這樣近距離見到過這樣好的外貌。

傅薇收回眼神,整理了一下心神,讓自己的心跳淡定一點。

跟自己說,冷靜,別想了,這個人是gay啊。

不過就算不是gay,就算他喜歡女人,他也有大把大把優雅大長腿美貌非凡的女人可以喜歡,絕不可能輪到她這樣一個還在念書,還在糾結怎麽選擇未來的一個彷徨的菜鳥傅薇。

就算傅薇一貫是很有自信,可是她也承認自己真的是太過高攀李繼思。

實事求是這點優點她還是有的。

所有這些李繼思都全然不知道,李繼思還閉著眼,陽光還沒有照到他的那半邊,昨天也實在折騰,都已經是累了。

兩個人靠的近容易暖和,本來夜裏兩個人之間還有一點距離,可是蓋著同一床被子很快就越來越近。

李繼思的體溫絲絲的傳過來,傅薇轉頭看著外麵的天色,麵上苦笑,笑自己色令智昏,竟然還真的有點心跳了呢。

傅薇挪好被子,自己輕輕的從被子裏出來,原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

天氣太冷,又這樣坐著一夜腿有些不方便,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腿了一樣。

她走到窗口去往外麵看,外麵白雪皚皚的一片看不分明。

她回頭看一眼李繼思,伸手去開了門。

外麵的雪還在飄散,可都已經是小雪花,雪在地上已經積了很厚,她這樣出去,發覺已經不好走路。

她一腳一腳的踩著出去看看情況,因為下雪,陽光明徹的整個世界如同過曝的照片一樣發白。

山上一片安靜,無風的天氣周圍的樹枝都掛著昨夜被風吹出冰花。

山下似乎也沒人過來幫忙,也許是天才亮沒多久,又是在深山裏,救援還要再等很久。

傅薇走回房間。

門這樣一開,陽光正好落在李繼思的臉上,李繼思隻覺得眼前的光亮逼人,也睜開眼來。

傅薇站在門口跟他說:“外麵雪小了很多,已經天亮了。”

李繼思驟然醒來還有些模糊,隻覺得眼前有光,光芒之中站著一個人,等那人開口才確定那人就是傅薇。

一個傅薇站在他的麵前,身上好像萬丈光芒。

外麵有雪,雪很亮,映的傅薇的臉龐都看起來都有光。

好像能驅散所有的陰霾。

李繼思看著傅薇,半天緩了緩,避開眼前的光亮。

傅薇已經過來他的麵前,問他:“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李繼思扭頭看傅薇,她是認真看他。

李繼思搖頭,把剛剛腦海中那個光的化身一樣的傅薇盡量從頭腦中揮出去。

李繼思站起來,身上果然是穿著一件薄外套。

已經是白天,陽光雖然照著,可是下雪不冷劃雪更冷。

李繼思過去看了一眼門口,外麵寒意逼人。

李繼思穿著這麽單薄竟然去外麵露台上站了站,看外麵的風景。

傅薇也跟過去,可是李繼思不說話,傅薇也就不說話。

李繼思一會兒轉回來,跟傅薇說:“看底下也沒什麽動靜,應該一時下不去了,我們等到中午,中午再沒人上來我們就自己下去。”

傅薇點頭。

回頭去看整個山穀,就好像這個世界已經跟他們無關,這世界天地之間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李繼思回去拽著被子在地毯上蓋著,拿出ipad翻著什麽。

現在已經不是晚上,傅薇不可能再跟李繼思粘在一處。

好在李繼思的這個別墅很大,上下雙層,還有起居室,他們昨天躺的地方是觀景的一張大床。

房間裏有一點吃的,傅薇把酒店本來就放在房間裏的吃的都集中在一起,沒有電也沒有熱水,泡麵也隻能幹吃。

到後麵的景觀位置,傅薇才看見一張餐桌上麵都是菜,隻是都已經涼的被凍透了。

就是昨天晚上的晚餐。

李繼思隻吃了一點沙拉了雞肉而已。

其他動都沒動一下。

傅薇現在雖然餓,可也沒有想法去吃已經凍硬的肉類,想掰一段麵包,發現麵包也已經凍的像冰塊一樣硬了。

於是作罷,她又整了一下李繼思的衣物,找到一件可以疊穿能禦寒的衣服,想過來拿給李繼思,才發現李繼思手裏拿著ipad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他手裏拿著筆,低頭看著ipad十分認真的樣子,若有所思似的,他周身沐浴在陽光之下,被陽光照耀的幾乎是要變成金色了。

傅薇看著他,想到偶像劇。

真應該是拿他去拍偶像劇,他任何時候都打扮的妥帖,這樣冷的時候,一覺醒來傅薇已經一身狼狽,身上套著幾件衣服,而李繼思就是一件薄外套,哪怕是下半身裹在被子裏,上半身依然是優雅。

傅薇站在旁邊看李繼思,李繼思這時候就像是陷入了另一個空間,一點聲音都沒有,一點響動也沒有,全然的投入到自己的世界裏。

這就是他說,全力以赴才有一點可能。

哪怕是給自己任何一點點退路,都會同時把那麽一點可能也一起喪失掉。

老板工作的時候不能打擾老板,傅薇深蘊這個道理。

ada姐在遙遠的五個緯度之外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恐怕是會立刻笑出來。

傅薇覺得事情真的很奇妙,若是從前,有人跟她說20萬這樣高額的月薪,她真是覺得自己可以肝腦塗地,可是現在她已經好久沒想起來跟佟悅算加班的事情。

好像金錢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盡職盡責。

她這樣看著李繼思,李繼思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一樣的忽然抬起頭來也看著她。

兩個人的視線交匯,傅薇說:“我去樓上,老板你弄完了有什麽吩咐再叫我。”

李繼思說:“好。”

傅薇轉身上樓,樓上樓下一樣的冷,傅薇隻是為了不打擾李繼思。

好在樓上竟然有個動感單車健身器,反正也是冷,傅薇站在上麵踩了一會兒想讓自己暖一點可是也沒吃東西,身體根本暖不起來。

隻有窗戶前麵的風景還是那樣好看。

傅薇坐在動感單車上一邊踩著一邊愣神,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隻覺得時間好像全都過去,她中間幾次來來回回,又不能下樓,腳步聲也不能太大。

這樣連續踩了好久的動感單車,樓下終於有腳步聲傳來,有人站在樓梯口叫她:“傅薇,你可以下來了。”

傅薇過去房間門口,下層的樓梯李繼思站在那裏。

他們現在這是遇到雪災,可是李繼思優雅一絲不苟的樣子,讓傅薇覺得這是他們在什麽尋常的時候裏尋常的某一天李繼思叫她下樓而已。

傅薇下樓,李繼思已經是過去床邊。

傅薇到一樓,李繼思看著她揮了揮手。

傅薇過去。

李繼思卻是拍了拍他旁邊的地毯:“過來坐。”

傅薇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坐,可是真的很冷。

傅薇坐下,李繼思用被子裹住她。

兩個人一起在一床被子裏,傅薇已經是差不多又涼透,這時候不由得往李繼思那邊挪過去一點。

還是羽絨被子裏暖和。

李繼思說:“冷為什麽不早點下來,我以為你在樓上真的是健身。”

傅薇覺得不可思議,誰會在這種時候健身,雖然國外有很多健身狂人,可她不是長胖了是絕不會運動的類型。

傅薇說:“你不也是不知道冷,一直都穿這麽點,不冷麽?”

李繼思竟然是意外的笑了一下,雖然隻是很輕的一下。

傅薇一時看的有些怔住。

這世上就是有的人笑的這樣好看,整個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

對於李繼思,簡直就是仙氣。

這個男人從前都是疏離感,哪怕是微笑也隻是他的一種客氣,可是如今這樣在她麵前微笑卻是真的笑起來,笑的眼睛都彎彎的。

李繼思說:“其實是冷,隻是冷習慣了適應了,我們做時裝對自己的要求也會更高,冷就冷了,可是不能不美。”

所以這算是一種職業病嗎?

可以冷,但是不可以不美。

李繼思手裏拿著ipad,傅薇很有默契的不去看。

李繼思卻把ipad直接送到她的眼前:“你看看,提點意見。”

是服裝的設計圖。

他剛剛在樓下就在弄這些東西。

傅薇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個男人設計的東西真的很喜歡極簡,恨不得用最簡單的線條切出一切。

可是真是很美,因為簡單而達到一種極限的美。

一點都不多餘。

大麵積的運用了許多白色,從前黑白分明的格調如今選擇了用白色充滿,就像是光芒,驅散每一點陰霾。

傅薇翻了幾頁,畫的都是最簡單的稿子,細節還可以推敲,可是風格已經非常明晰。

李繼思看她不說話,於是問:“怎麽樣?”

傅薇說:“很漂亮,就是感覺會很難實現,要出這種質感,得用的麵料,更難的是手工,機械打版要作出這種效果並不容易。”

還沒說完就看見李繼思眼底的笑意。

李繼思說:“除了這個是不是毫無缺點?”

傅薇這才想起來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是李繼思,他設計的衣服不需要考慮麵料和量產,也不需要考慮什麽機械化中怎麽實現這件衣服的高級質感。

他甚至可以全手工,連上麵的小珠子都人工釘上去,用最漂亮的日本珍珠,一顆顆的人工更能增加這件衣服的加碼,就更讓有錢人趨之若鶩。

就是李繼思自己說的:“有錢人的錢更好賺。”

也隻有有錢人的世界才能不考慮這衣服是不是曇花一現的美麗,他們隻要最美麗的那一刻,不用考慮什麽布料什麽打理方式。

李繼思就是其中的翹楚,他在這裏跟她說話,麵容溫和,可他還是那個最頂尖的設計師。

傅薇也承認:“真是毫無缺點。”

並且心裏生出羨慕來,羨慕一個設計師可以這樣的自由,隻用考慮設計,不用考慮其他任何事。

隻有這樣的自由,才能有最好的設計。

才能用珍珠做雪,奢侈到極致。

李繼思說:“這是初稿,不過隻要心裏有一個雛形,一切很快。”

然後他才後知後覺的問傅薇:“你不會完全沒學過服裝設計吧?”

傅薇坦然:“是啊,沒學過。”

然而這樣的坦然在麵對李繼思的目光的時候,就會有那麽一點點不坦然。

李繼思說:“如果你有想過做設計師,那你就得係統的學習,而不是畫一些畫然後找成熟的工廠做出你想要中的樣子就認為自己是設計師。”

每每說到關於設計的事情,傅薇就覺得李繼思語氣都會變得嚴厲。

傅薇很不習慣這種嚴厲。

因為她還沒有畢業,在學校裏很少遇到什麽這麽咄咄逼人的人。

哪怕是李繼思的語氣隻是尋常,可是停在她耳朵裏就是刺耳。

傅薇不說話,李繼思頓一下問她:“我記得你大學念的是英文,為什麽會念這樣一個無趣的專業?”

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因為關於英文專業,現在很多人都是留學歸來,小語種還需要翻譯一下,英文幾乎商務場合人人都可以直接溝通,用不到什麽英文翻譯。

傅薇說:“因為我媽覺得我跟他們公司的翻譯挺像,個子夠高,學英文係也比較輕鬆,畢業後找個固定工作當翻譯很適合。”

李繼思一下子又不懂了。

他問:“你不是成長在一個很正常很溫和的家庭嗎?”

傅薇點頭。

她的確是非常正常的家庭,父母感情很好,她順順利利長大,沒有很多衝突,就是很標準的長大的女孩子。

李繼思問:“既然是他們都很愛你,他們怎麽可能會給你指派一個專業來決定你的人生?”

傅薇解釋說:“父母給孩子未來的人生提出意見很正常,就算是讓我自己選擇,我也不可能去讀服裝設計,我也沒那個勇氣。”

那是很大很大的勇氣,在明知道未來那麽不確定的情況下,她不是瘋子,她數學成績很好,就算是算概率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李繼思於是問:“那你是為什麽要念英文專業?”

傅薇說:“因為輕鬆……”

念大學的時候隻想著怎麽才能更輕鬆,而英文專業更輕鬆,所以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

因為輕鬆可以給她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方cos,比方做漢服。

因為輕鬆,才可以在自己本職之外再去兼顧興趣愛好。

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沒有勇氣去做一個真正的服裝設計師。

不是每個人都是李繼思。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那樣天賦異稟,年少成名,成為最年輕的頂尖服裝設計師之一,得到老佛爺的誇獎。

這世上有才華的人一定不會被埋沒,可是同樣的,一定要是最有才華的人。

站在最高處閃耀的人太多,走在半山腰抬頭看著他們的人就會心生怯意。

敢不敢拿自己的一生去瘋狂的賭一次,傅薇不敢。

傅薇不是不勇敢,而是不願意。

她的生活安樂,並沒有什麽大的波折,就這樣就好,就這樣也不壞。

李繼思想了一下,說:“我認為你在成為設計師這一點上並沒有拚盡全力。”

傅薇也承認自己沒有拚盡全力。

自己隻是以一點愛好再往前走,並且隨時做好了撤離的準備。

李繼思轉身過去拿枕頭說:“我睡一會兒,等到12點叫我,如果還沒有人來,我們必須自己下山。”

昨天到現在誰都沒怎麽好好睡過,李繼思拿枕頭睡在地毯上躺下和衣而眠。

傅薇跟他在同一床被子裏,心裏因為剛剛李繼思說的話而覺得惆悵。

甚至覺得李繼思有些可恨。

可是也同樣知道李繼思之所以躺在地毯上睡覺,不是因為長毛羊毛地毯多暖和,而隻是因為要跟她公用一張被子,兩個人一起到**實在是不合適了。

所以李繼思是在工作方麵非常認真,可是人很溫和的一個人。

而且李繼思說的沒錯,這樣傅薇所有的不痛快都沒有地方發泄。

李繼思睡著過去,傅薇自己沒什麽事做,翻看李繼思的作品,忽然就有視頻電話打進來。

這才發現竟然已經是有了網絡。

昨天晚上停掉的網終於是連上。

傅薇想去叫李繼思,然而手下不知道碰了哪裏,視頻電話一下子接通,信號並不好,她跟對麵說:“請等一下,我是李先生的助理,我幫您轉接給他。”

然而畫麵一下子就停頓,對麵是一個英俊男人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