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個小黃人

日已上了三竿,街上人也多了,陸續來了幾個看病的人,沈方鶴忙了起來。花滿月在門口徘徊了許久,伸頭看見屋中有病人幾次都退了回去。最後一個病人走後,花滿月忙不迭地走了進來。

“滿月,有什麽事?”

花滿月神色有點慌張,說道:“師兄,莫愁到現在還沒起來,敲了幾次門都沒人應,會不會是跟那小子走了?”

沈方鶴心裏一翻個,沉聲道:“破門。”

花滿月忙出門喊上沈蘭舟上了二樓,直奔裘莫愁臥房。隻片刻工夫,沈蘭舟慌慌張張地來找沈方鶴。

“爹,裘姑娘躺在**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吧。”

沈方鶴忙丟下手上的活計跟沈蘭舟上了樓。

裘莫愁雙目緊閉躺在**,花滿月坐在床邊急得六神無主,見師兄進來忙起身讓開。沈方鶴伸手搭上裘莫愁脈門,一隻手翻了翻裘莫愁眼皮,看了看眼珠。

“怎麽樣?師兄。”

沈方鶴收回手指,站起身走到靠窗的桌前,拿起一個茶碗聞了聞,點了點頭,嘴裏一聲冷笑說道:“下三濫的手段,蘭舟,下去藥屜裏第三格的瓷瓶拿上來,給裘姑娘灌下。待她醒來到下麵找我。”

……

門窗緊閉,賊人怎麽進到屋裏下的毒?消魂香多是江湖采花大盜所用的手段,裘莫愁人雖昏迷但衣衫完整,不像受過侵犯,此人到底有何企圖?

沈方鶴正坐在桌後想著,花滿月扶著裘莫愁與沈蘭舟、燕秋離一同走了進來。

“快坐下,”沈方鶴讓裘莫愁坐在自己對麵,問道:“裘姑娘,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裏不適?”

裘莫愁搖頭道:“沒有。”

“你昨晚幾時喝的那杯茶?”

裘莫愁想了想道:“記不住時辰了,就是臨睡前喝的。”

“門窗可曾關好?”

“門窗?”裘莫愁仔細想了一遍,道:“我記得窗上了栓,門好像沒栓。”

沈方鶴又問道:“你喝茶時沒感覺味道不對嗎?”

裘莫愁一臉茫然道:“我沒喝過這種參茶,我以為……”

“茶?”沈方鶴一皺眉,目光掃過燕秋離、花滿月等人,又會到了裘莫愁臉上:“哪來的參茶?”

“丁苗哥哥給我送去的。”

裘莫愁話音剛落,門開了,丁苗一步跨了進來,把裘莫愁的話聽個滿耳。

沈方鶴見丁苗回來了,臉色一沉,怒聲罵道:“苗兒,你這畜生,裘姑娘的參茶是你送的嗎?”

丁苗懵了,詫異道:“是啊!是我送的。”

“你這畜生!哪裏來的銷魂香?你在參茶裏放上銷魂香,你想幹什麽?”沈方鶴罵聲未落,一步跨到丁苗麵前,抬手給了丁苗一個嘴巴,丁苗不敢躲閃,沈方鶴出手又快,眾人還沒明白過來,隻聽啪的一聲,丁苗左頰紅腫起來,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花滿月一把拉住沈方鶴的胳膊勸道:“師兄息怒,苗兒不是那樣的人!”

沈方鶴振臂摔開花滿月的手,恨聲道:“滿月,他們不知道當年你三師兄的事,你應該多少知道一點,那就是血的教訓呀!咱們門裏不能再出這樣的敗類了,今天我要替師父清理門戶。”

沈方鶴說完回手從案上抽出一把裁紙刀,向丁苗砍去。

裘莫愁傻了,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句會惹出這麽大的亂子。沈蘭舟、花滿月一左一右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了沈方鶴。燕秋離橫身擋在了丁苗麵前。

“爹!”

“師兄,不能啊!”

丁苗嘴角流著血,垂首一言不發。

“苗兒,你說話呀!到底是不是你?”花滿月帶著哭腔喊道。

丁苗還是不說話,沈方鶴越發惱怒,用力掙開兩人的手就要衝過去。

花滿月“噗通”跪在了沈方鶴麵前,哭著說道:“師兄,我求你了,不管他犯了什麽錯都饒了他吧!大師兄死了,丁家就苗兒一個人了,你能讓丁家絕後嗎?”

“師兄,就饒了他吧!”燕秋離道,沈蘭舟也哭著跪在了他爹麵前。

花滿月提到了大師兄,沈方鶴為難了,沉默了好一會兒,看著麵前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四人,恨恨地扔下了刀,背過身去眼睛都不想再看丁苗,手斜指著窗外狠狠地道:“你走,從今天開始,醫館、客棧不許你踏進一步!”

“師兄……”花滿月還待開口,沈方鶴打斷了她:“別說了,讓他滾。”

燕秋離見師兄心意已決,拉著丁苗出了門。丁苗沒有回頭,自始至終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叔,我……”裘莫愁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下意識的說了這麽兩個字。

沈方鶴沒有轉身,背對著他道:“裘姑娘,家門不幸,出了這樣一個孽障,我向你道歉!我累了,你先回房吧!”

裘莫愁聞言哦了一聲,出門上了樓。

裘莫愁走後,沈方鶴轉過身,對沈蘭舟道:“你去門口看看。”

沈蘭舟出去後,沈方鶴看著淚痕未幹的花滿月,小聲說道:“滿月,你去樓上裘姑娘那裏,讓她看看有沒有丟東西?一定要仔細查看有沒有重要東西丟失?”

沈方鶴說到“重要”兩個字時加重了語氣,花滿月似乎明白了師兄的意思,擦了擦眼睛出門上了樓。

功夫不大,花滿月神色慌張地回來了,附在師兄耳邊道:“那封信不見了。”

“她藏在哪裏了?”

“裘姑娘說她藏在了貼身衣服的一個縫製的兜裏。”

沈方鶴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師兄,你說是苗兒幹的嗎?”花滿月小聲的問。

沈方鶴沒回答,臉色越來越凝重,眉頭皺成了一團,嘴裏說著花滿月聽不懂的話:“我就知道這小子會在她身上下手,果然不出我所料……”

“師兄,我們該怎麽做?”

沈方鶴突然笑了,笑得很詭異,笑得花滿月心裏發毛,剛才還為苗兒的事氣得死去活來,轉眼間臉色變了,變得很開心的樣子。

“滿月,等會兒出去多買點菜,好幾天沒跟納公子喝酒了,晚上跟他喝上幾杯。酒還有嗎?要不我待會兒去酒坊打上幾斤。”

花滿月弄不清師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是不是氣糊塗了,出了這麽大事還有心情喝酒?

花滿月也不敢多問,出了診堂輕輕帶上了門。

……

酒坊。

葉青楓塗著易容藥的臉上一片驚慌,手一抖,酒杓中的酒灑了一地。沈方鶴的話讓他很吃驚,密信丟了,相當於對手的刀子貼上了自己的肌膚!這對手,這手段,太可怕了。

“先生,我們該怎麽辦?”

“你看過那封信沒有?”

“沒有,一直沒動過!師父叮囑我不到危急關頭不能動。”

不到危急關頭不能動!

這話裏的危急關頭就是沈家醫館有人死了。

“其實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了,裘震、莫秦川雖不是沈家醫館的人,但也是為那件事死的,我怕再等的話恐怕我們都看不到那封信了!”

“先生的意思是?”

“拆!”

“好。”

葉青楓放下酒杓,從貼身衣服中摸出了密信。

……

夜深了。

客棧還亮著燈,李東平、侯滄海、沈方鶴三人圍坐在小桌旁。

“那小子?”

“沒事,被我灌醉了,吐了一地,我讓秋離守著他呢。”

老侯笑了:“好招數,明是關心,暗是監視。”

李東平道:“別說無用的話了,說正事。”

老侯笑容一收,端坐著聽沈方鶴說起了事情原委。

“你確定那信是納小七所取?”聽完後老侯問道。

“確定,”沈方鶴道,“裘姑娘說她喝參茶時窗是栓著的,門沒上栓。而我進屋那會兒是窗沒上栓,而門栓著的。”

“怎麽說?”

“這說明他是從門口進的屋,進去後怕有人推門,從裏麵給栓住了,出去的時候是從走的窗戶,所以窗沒栓。”

“有理,”李東平認同沈方鶴的說法。然後又說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他盜取了這封密信也沒有用,不是還有另外兩封的嗎?”

老侯道:“或許他認為葉青楓已死,那封信燒掉了,另外一封說不定這些日子他已經找到了。你怎麽沒問問葉青楓第三封密信在誰手裏。”

沈方鶴搖搖頭,否定了兩人的推斷,說道,“有沒有第二封、第三封都不重要了,就裘家這一封就能讓那人放心對我們出手了。”

“為什麽?”兩人齊聲問道。

“你來看這個。”沈方鶴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微微泛黃的紙,攤在了桌子上,兩人伸過頭去借著燭光一看,又一齊縮回腦袋,麵麵相覷。

“這是什麽?”

隻見這張半尺見方的紙上,歪歪斜斜畫著三個身穿黃色衣服的小人,既沒有字且畫功拙劣。如同孩童畫來遊戲玩的。

老侯搖頭道:“這是念生畫的嗎?怎麽可能?念生當年可是狀元呀,怎麽能畫出這樣的畫來。”

對呀!當年皇上看上謝華珍可就是從餘念生給謝華珍畫的畫像開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