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又見張憐兒

石猛帶走了莫秦川、裘震,沈方鶴的心算徹底放下了。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寧靜,小集鎮的生活慢悠悠的,沒了流血鬥爭,沒了勾心鬥角。山上的火神廟還在修,說是要在五月十六之前完成。

四月十八,晴。

醫館裏沒有病人,沈方鶴坐在門口看著老侯跟李東平下棋。太陽暖烘烘的曬得人昏昏欲睡,就在這時,小街的那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方鶴抬頭一看,一行十幾人簇擁著一個頭戴官帽身穿官袍的人向醫館走來。腳步好快,轉眼就到了麵前。

“洪知縣。”沈方鶴心裏暗叫一聲。

“誰是沈郎中?”洪知縣來到醫館門口喊了一聲。

“回大人,小的就是郎中。”沈方鶴連忙行禮。

“嗯。”

洪知縣上上下下打量著沈方鶴,良久才開口道:“聽說沈郎中醫術如神,今天本官給你帶來一位病人,還望沈郎中盡心呐!”

“不敢,不敢,那是,那是。”沈方鶴不住地點頭,招呼道,“大人裏麵請。”

洪知縣讓衙役們等在外麵,隻帶了三個人進了診堂。沈方鶴忙給洪知縣搬來木椅,沏上茶水,趁空偷眼看了看其他三人,一人像是捕頭模樣,腰挎短刀,雙目炯炯有神。筆直地站在洪知縣身後,手握刀柄眼睛盯著沈方鶴一舉一動。

另一人身材不大,看體型枯瘦幹癟,頭上罩著黑巾,看不見麵容。

還有一人身高中等,看穿著打扮年齡不大,頭戴一頂挑邊大草帽,遮住了眉眼嘴喉。沈方鶴看著此人心裏猛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到底哪裏不對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洪大人,請用茶。”

“嗯,”洪知縣端起茶水啜了一口,又輕輕地放回桌上,問道,“沈郎中到侯家集多少年了?”

“回大人,也沒多長時間,三四年光景。”

洪知縣“哦”了一聲,低下頭品著茶水,嘴裏發出“嘖嘖”之聲。

沈方鶴被這聲音刺得心裏發毛,到底這洪知縣到這裏所為何事?看此情形可能不是好事。

好半天,洪知縣終於放下茶碗,說道:“沈郎中,這家客棧開了多久?”

“回大人,去年年初開的。”

“嗯,生意好嗎?”

“大人,侯家集地處偏僻,地小人稀,過往客商也不多,所以談不上生意不生意的,就是混口飯吃。”

“是嗎?”洪知縣突然詭異一笑,瞬間又收了笑容,沈方鶴看了不由心裏一緊。

“沈郎中,請問你醫館中有沒有能讓人忘記過去的藥物?”

沈方鶴聽完心裏一涼:忘記過去的藥,野火麻!看來此人是知道那件事了。

“大人說笑了,世上哪裏有這等功效的藥。”

洪知縣嘿嘿冷笑道:“是嗎?那沈郎中你瞧瞧這是誰?”

洪知縣說完一抖手,掀翻了身旁那人頭上的挑邊草帽,一張熟悉的臉一下子呈現在眼前。

誰?

張憐兒。

沈方鶴陡然一見張憐兒,全身如同雷擊,腦中一片空白。

他怎麽會跟洪知縣在一起?他不是去京城了嗎?

洪知縣眼睛盯著沈方鶴的臉,帶著嘲弄的語氣問道:“怎麽樣?沈郎中,認識他嗎?”

沈方鶴定了定神,說道:“回大人,他叫侯四,就是這侯家集人。”

洪知縣扭頭看了看張憐兒,張憐兒臉上一片茫然,似乎全然不知道沈、洪二人說的是什麽。

“你說他叫侯四?”

“對。”

“你說他是侯家集人?”

“是的。”

“說謊,”洪知縣大吼一聲,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起了茶壺茶碗,摔在地上摔個粉碎。門口老侯老李聽到聲音探頭向屋子裏看看,被衙役擋了回去。

“他本不是侯家集人,去年他路過侯家集在你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失去了記憶,忘了家鄉在哪裏姓甚名誰,如今他懷疑你見財起意,給他服了忘記記憶的藥物,貪了他的財寶。沈郎中,我勸你從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沈方鶴道:“大人無憑無據如此誣陷小可,怎能讓人信服。”

“無憑無據?憑據就在你客棧裏,來人,給我搜。”

話音一落,門外捕快衙役一湧而上,就要動手。花滿月、丁苗、燕秋離等人張臂欲攔,哪裏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惡奴。

“慢著!”

門外一聲斷喝,老侯、李東平連侯競東一同擠了進來。

“大人,”侯競東一拱手,說道:“小的剛才在門外聽到了幾句,大人說這位是過往客商住在客棧裏,失了記憶丟了財寶。丟沒丟財寶我不知道,客棧他倒也住過,還不止住一天。”

“侯司集,你見過他?”

“何止見過,他就是我堂弟侯四。”

洪知縣一皺眉頭,喝道:“侯司集,你可要看清楚,假如你弄虛作假包庇惡人,我可要治你的罪!”

侯競東一拱手,說道:“大人,我侯競東作為侯家集一方司集,對人對物無愧於心,大人若不信我,可讓我侯家集百姓一一指認,如有一人說他不是侯四,屬下願以死謝罪!”

“好、好、好,”洪知縣臉色鐵青,說道,“那他說沈郎中貪他錢財,你又做何解釋?”

“回大人,我這堂弟呀,好吃懶做,終日賭錢喝酒,不務正業。至於大人說他告沈郎中貪他錢財,我想他是想訛上一筆吧。”

“既然侯司集說他是你堂弟,此人就交給你了,不過沈郎中要跟我去縣衙一趟,說個清楚。”

沈方鶴道:“既然沒有貪人錢財一事,為何還要小人去縣衙說什麽清楚?”

洪知縣大喝一聲:“讓你去就去,哪來的那麽多話。”

洪知縣話音未落,那黑巾罩頭之人一步上前,一把抓向沈方鶴。

沈方鶴橫臂一擋,兩手相交,震得兩人各退了一步。

“你敢反抗?來呀!給我拿下。”洪知縣暴跳如雷,大聲吼道。

“呦!這是幹什麽,還穿著戲服,是要唱戲嗎?”

話音一落,嚴讌兒如幽靈般地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一下子擋在了沈方鶴跟那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