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詩一首驚良人

天越來越冷,昨夜的風吹到了清晨仍不肯停,街上的行人越來越越少,街道兩旁的店鋪還沒有幾家開門。

沈方鶴起來洗漱後看到燕秋離、丁苗等人的房門還沒開,笑著搖了搖頭:“年輕人呀。”

沈方鶴打開了大門,把院子裏的地掃了一遍。回診堂沏了茶水,坐下來翻開了醫書。

過了一會兒,花滿月起來了,喊起了沈蘭舟、燕秋離,做早飯、收拾客房。昨晚住進來的幾個路過的客商也紛紛起床結賬後離去。

等到花滿月跟裘莫愁做好了早飯,端進了廂房內,沈蘭舟給裘震、莫秦川二人送去早飯,再送給納小七時房門敲了很久也沒人應聲。

“爹,納公子不會有事吧?”沈蘭舟把事情說給了沈方鶴知道。

沈方鶴想了想後道:“再等等,可能他睡著了。”

燕秋離想說話,嘴張了幾張又閉上了。心裏想納小七這麽多日子以來每天都是很早起床的呀!怎麽會今天……?

日上三竿,街上的人多了起來,沈方鶴站在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心裏感慨萬千,要過年了,又是一年過去了,來到這裏已是第四個年頭了,還要在侯家集呆多久,今生還能不能回到京城,京城的家裏怎麽樣了?還有年邁的母親?

“爹。”

沈蘭舟輕喚一聲,沈方鶴轉過身,花滿月跟沈蘭舟剛從樓上下來,站在廂房門口向他招手。

“什麽事?”

沈方鶴進屋後,沈蘭舟關上了門,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

沈先生敬啟。

字很漂亮!龍飛鳳舞,鐵畫銀鉤。不用看就知道是納小七所寫,因為這個地方隻有納小七一人稱呼自己做先生。

“哪裏來的?”

沈蘭舟答:“剛才我又去了納公子的房間,敲了敲門還是沒人應,我試著推了一下,門開了。進去後發現屋裏沒人,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不但納公子不在,他那個裝畫筆紙硯的木箱也不見了。接著就在桌子上發現了這封信。”

沈方哦了一聲:“看來他是走了。”

花滿月道:“師兄快看看他寫了什麽?”

沈方鶴撕開信封,細細地看了一遍,開頭是一番客氣話,大致是說來到侯家集蒙先生照顧,一些感謝的話。後麵是說他突然想自己有個姨娘住在跟清水縣相鄰的黃石縣,想想已經多年未曾遇見,就想著去黃石縣一趟,如果能尋到姨娘,這年就在那裏過了。來年春天再來侯家集拜見先生。

看完後沈方鶴長舒一口氣,將信遞給了花滿月,說道:“這瘟神總算走了。”

花滿月接過來看了一遍,說道:“師兄你覺得他真的是去尋他姨娘嗎?”

沈方鶴道:“不管他去尋誰,隻要不在侯家集,不在我眼前就好,這些日子我看到他就煩,煩到恨不得掐死他。”

沈方鶴說到最後咬牙切齒,眼裏湧現了紅色。把花滿月跟沈蘭舟嚇一跳,多少年來從來沒見他這個樣子。

“隻有這封信?”

“還有一錠銀子,還有……”花滿月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麽?”沈方鶴瞪起了眼!

花滿月手伸進袖口抽出一張紙,道:“還有這個,寫給莫愁的詩。”

沈方鶴伸出了手:“給我。”

花滿月沒給他,退了一步道:“師兄,你看這個不好吧!”

沈方鶴用手指點了點花滿月的額頭,道:“你糊塗呀!滿月,眼下人是刀俎,你我是魚肉!生死攸關還有心情談兒女私情,人家是在利用她你知道嗎?”

花滿月被師兄一吼清醒了過來,雙手將紙卷兒遞給了師兄,說道:“師兄,你說得對,我是糊塗了。”

西風漸烈破衫裘

荒木無心半尺秋

草色日寒人欲晚

何來驚笛上高樓

沈方鶴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問道:“你怎麽知道是寫給莫愁的?”

花滿月指著詩的第二行道:“師兄你看,這句裏不是有秋無心三個字嗎?”

沈方鶴又看了一遍,搖搖頭道:“我覺得沒那麽簡單,這裏麵肯定還有別的說法。”

“哪是什麽?”沈蘭舟也不懂。

“可惜呀!我也想不明白!”沈方鶴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如果你三師叔在肯定能看出來。”

“你說我三師兄?”花滿月表現得很興奮,像個小女孩一樣的蹦了起來:“三師兄會寫詩嗎?”

“師父這一生收了三個徒弟,我跟大師兄天資愚鈍,隻學會了醫學這一門技藝,你三師兄是帶藝投師的,醫卜星相,奇門遁甲,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隻是……!”

說道這裏沈方鶴住了口,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可惜什麽?三師兄去了哪裏?”

“以後我跟你們慢慢說吧,做事去吧。”

顯然沈方鶴不願多說以前的事情,花滿月也不再問,心裏卻勾起了兒時的記憶,那個英俊少年,自己老纏著他、叫他凡哥哥丁凡如今去了何方。有生之年是否還會重逢。

“還不出去?”沈方鶴看花滿月愣在那裏催促道。

“師兄,那詩?”花滿月指了指沈方鶴手中的紙。

“哦!”

“那這詩要不要給裘姑娘?”

沈方鶴道:“給她,你也提醒她一下眼下的處境,別太相信別人。”

別太相信別人。

花滿月暗想,勸人不要相信別人,那人家會不會也不相信你呢!

風依舊在吹,燒著的紙錢被風吹到空中像蝴蝶一般飛舞。

墳。

三座墳。

三座墳連在一起。

墳前擺著酒,沈方鶴、老侯、李東平三人圍坐在一起。酒一杯我一杯地喝著,話卻不多。

好半天,老侯打破了沉默,說道:“你說姓納的小子去了哪裏呢?”

李東平回道:“我估計他是回去向他主子稟報去了。”

沈方鶴的看法不同,說道:“不對,這裏到京城萬裏迢迢,是什麽樣的大事需要他親自回去?別人不能捎信嗎?”

老侯點頭道:“有理,依你之見呢?”

“我覺得納小七此次出動必定跟那件事有關。”

“哪件事?”

“第三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