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
肖毅甚至白靈這五年來是怎麽過來的，也甚至白靈心裏也一直有著自己。
但是肖毅沒想到，自己即便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麵前，白靈依舊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而且是已經死了五年的那個人。
“哎……”肖毅輕歎一聲搖了搖頭。
看著白靈，肖毅如此的心疼，那濕噠噠的衣服緊緊貼在白靈那單薄瘦弱的身體上。
一縷縷還在嘀著水的秀發雜亂的飄在肩膀上，甚至那長長的睫毛上也掛著雨水。
隨著白靈的抽泣，雨水流進了眼窩裏。
從進屋開始，白靈的一隻手就抓著那來自便利店的臨期麵包和火腿腸。
這是白靈能買到的最便宜且是最好的食物了。
那手提袋上麵的臨期食品的四個字此時砍在肖毅眼中，是那麽的諷刺，諷刺到肖毅心頭猶如刀割一般。
自己五年時間裏成了項目研發成功的大功臣，成了國家重點培養的國之重器人才。
慶功宴上，最高領導人給了自己最高的榮譽。
這一切，都是用五年時間換來的。
但是這一刻，從看到懂事乖巧撿易拉罐的小女孩，從眼前淒慘悲切的白靈，再到眼前那臨期食品的四個字開始。
肖毅真的疼了！！
難道自己一身榮譽的代價，就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要過成如此困境麽？
項目研發成功了，祖國強盛了，而自己呢，自己的女人呢，自己的孩子呢，自己的家呢？
五年時間，如果這個項目當時是十年呢，如果是十五年，二十年……肖毅不敢想下去了。
因為這已經是自己最大限度的將研發時間縮短，五年，已經是最短時間的極限了。
可是五年前的所有都是物是人非了，尤其是眼前心愛的女人，白靈。
白皙的皮膚，苗條豐盈的身體，還有那烏黑發亮的秀發。
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每每看向自己的時候都仿佛春天一樣溫暖和溫柔。
五年後，白靈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眼前，沒有精心保養的皮膚已經開始發黃發黑。
那豐盈苗條的身材也被生活折磨的單薄瘦弱，一頭秀發也失去光澤枯萎不堪。
最讓肖毅心疼的還是此時白靈的目光，大大的眼睛再也看不到那春天般的溫暖。
取而代之的事仿佛寒冬一樣冰冷的目光，這目光中充滿了因愛而生的滔天恨意。
肖毅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張開雙臂想要將白靈抱在懷中。
可是肖毅手臂還沒有碰到白靈的時候，白靈拒絕了，身體向後退去，搖著頭看向肖毅。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白靈……”肖毅近乎是哭著對白靈說道。
白靈也終於忍不住，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
“對不起？嗬嗬，你這五年究竟是去了哪裏？為什麽讓我找不到你？”白靈哭著說道。
麵對白靈質問，肖毅何嚐不是想了無數次怎麽回答，可是真的聽到了這句問話後，肖毅沉默了。
因為這句話讓肖毅知道，白靈的心中還是惦念著自己，即便是五年沒有任何消息，否則，白靈不會剩下女兒的。
可是，肖毅不知道的是，白靈當年去過多少次警局，白靈在警局哭了多少次，甚至哭暈在了警局的大門前，就為了等到肖毅的消息。
可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絕望，白靈沒有放棄任何一次尋找肖毅的機會，每一次警局發現了屍體，白靈都跟瘋了一樣的跑過去看看是不是肖毅。
當看到不是肖毅屍體的時候，白靈心中再次升起一絲希望，可是到最後，白靈多麽希望有一天警局發現的屍體就是肖毅。
她等不起了，也不想等了，絕望和痛恨已經占據了白靈的全部........
“你為什麽還活著，你應該死掉的……”
“我寧可你死掉，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五年了，你為什麽要打擾我現在的生活，你太殘忍了，我恨你……我恨你肖毅……”
白靈哭喊著，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那已經破碎的心再次被狠狠的踢了一腳，白靈徹底崩潰了。
“白靈，我們能不談這五年麽？”肖毅搖著頭輕聲說道，簽署了保密協議的自己，不能說起那隱秘的五年。
“什麽？不談……這五年？”白靈愣住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不談這五年，憑什麽？”
“這五年是你的，難道就不是我的，難道就不是女兒的？憑什麽你就能說出不談這五年……？”
白靈的絕望猶如被扔下了十八層地獄，一瞬間，白靈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蒼白的，一切都好像在眼前這個男人眼中不值一提。
“我的五年青春可以不提……但是女兒的五年你也可以不提麽？女兒的五年在你眼裏也一文不值麽？”
“你身為一個父親，一個孩子口中的爸爸，你陪過他一次麽？你知道每年六一兒童節我們是怎麽過的麽？”
“你五年後的現在出現了，告訴我不提這五年，你的良心難道是被狗吃了麽？”
“每當別人問我孩子的爸爸去哪裏了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心情麽？”
“你知道我一個人懷著女兒，一個人在醫院生女兒的時候，是什麽心情麽？”
“五年啊，我一個人工作，一個人照顧女兒，我不是神仙，我就是個女人，我一晚上隻睡兩個小時就為了照顧女兒，你在哪裏？”
“你知道五年裏，我承受了多少，你現在跟我說不提這五年，嗬嗬，你還是個人麽還是個男人麽？”
白靈將這五年的委屈和憤怒一股腦的傾瀉了出來，麵對白靈的所有傾訴和謾罵，肖毅沉默著。
“肖毅，我問你，你有什麽資格告訴我不提這五年？”白靈抽泣著，全身顫抖著指著肖毅。
還是沉默，死一樣的沉默，肖毅此時就如同那牆上掛著的照片一樣安靜，沉默。
麵對白靈，肖毅確實是沒有資格來說著五年不提。
“為什麽？”白靈在這沉默中爆發了，大聲的對著肖毅喊道。
“白靈……我…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肖毅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