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改變的開始
府兵隊伍，在李逢春的帶領下嫻熟地繞了個小圈，輕鬆回到點將台下方。
遠處的箭靶已經慘不忍睹。
大多數靶子上像刺蝟一樣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箭矢，甚至有的箭靶已經被射穿了。
當然散落在地上的也不少。
外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
普通人看著好像平淡無奇，但是將門出身的秦懷道內心，確實泛起了驚濤駭浪。
“秦統領，如何，我這箭術可還看得過去？”
回到秦懷道身前，李逢春笑吟吟地說道。
在秦懷道還沉浸在震驚裏無法自拔的時候。
尉遲衝很有眼力見地解散了所有府兵和勇衛營的親兵。
低聲吩咐了一下把勇衛營帶去飯堂，尉遲衝就笑眯眯地轉向了秦懷道。
此時的秦懷道，哪裏還不知道尉遲衝不肯繼續比試並不是怕了勇衛營！
而是，給他留了點麵子。
李逢春和尉遲衝拉著秦懷道來到中軍大帳，為他倒上一杯熱騰騰的綠茶之後說道。
“秦統領，從進來到現在，難道你沒有從府兵的訓練設置和裝備器材裏看出些什麽不同嗎？”
秦懷道拿起綠茶喝了一口，眼睛發亮，一口氣喝了下去。
舒坦！
渾身酸痛一掃而空，在茶多酚的作用下腎上腺素極速飆升，秦懷道感覺自己精神為之一振。
聽了李逢春的話，秦懷道開始細細思索。
確實跟現在大周的訓練有些不同，甚至說全麵優於整個大周的練兵體係！
但是不同在哪裏，好在哪裏，秦懷道一時還摸不著重點所在。
“老秦，我當初也是跟你這樣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逢春這小子腦袋怎麽長的，總是那麽多新奇的想法，偏偏又很奏效。”
尉遲衝笑著拍了拍秦懷道的肩膀，緩解了他的尷尬。
“近幾十年來，我大周一直被黨項人襲擾，到處被動，四處漏風，屢戰屢敗。”
“真的隻是馬匹和騎兵的問題嗎？”
引導著秦懷道的思緒，尉遲衝緩緩看向了北方感慨地說道。
作為軍人，他們感到的隻有屈辱。
“不能再這麽渾渾噩噩下去了，我們一定要改變！”
“老秦，不管別人怎麽樣，我們作為開國八國公的後代，一定要背起自己的責任。”
尉遲衝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本來我也很迷茫，看不到方向，直到上次逢春過來，跟我徹夜暢談，我們談了很多很多。”
“我們改變不了過去，但從現在起，我們可以試著改變這個時代！”
日光直射進大帳裏，尉遲衝滿臉胡子的臉上，充滿了堅毅的神色。
秦懷道被他這氣勢磅礴的胸懷和格局明顯震到了！
他怔怔看著這個發小，仿佛重新認識他一般。
“秦統領，我為尉遲大哥設計的這些訓練項目，都是針對府兵的任務而來的。”
“府兵沒有對黨項人作戰的任務，主要是維護大周境內的安全，剿滅土匪，流民。”
李逢春平穩而有磁性的聲音娓娓道來。
“這就決定了府兵作戰的戰場環境，主要是山地，丘陵！”
“所以你看到那些障礙跑，就是為了戰時設計的。”
“我們一切都是從戰時出發，剛才我改進的連發手弩你也看到了！”
“不追求精準度，隻追求火力壓製和飽和打擊！”
“這就減少了我方的傷亡，爭取了戰場的主動。”
李逢春不介意用自己前世有限的軍事知識，來引導這眼前兩位武將勳貴的世子。
前世一戰的時候，德法英幾國那舉世震驚的對戰，也是采用了這種思路。
每次炮火準備都是以小時為單位，每天都要消耗掉天量的炸彈基數。
大周對付土匪和流民就應該如此，充分發揮自己資源和補給的優勢！
用泰山壓頂的戰法碾壓對手，而不是亦步亦趨，跟著屁股後麵追剿。
秦懷道被李逢春的理論再次震驚，大膽新穎，充滿想象力！
更要命的是毫無破綻，聽起來極具操縱性。
作為武人的他，如同一個好色之徒看到了**的美女一樣，心裏直癢癢！
他恨不得一下子把李逢春的腦袋撥開，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
“要想改變對黨項人的劣勢局麵，不是一種兵器的改良或一種戰法的革新能夠做到的！”
“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比拚的是綜合國力，包括財力、物力、民心等！”
“況且大周目前的問題不在外麵，而在這裏。”
李逢春說得興起，也不管這言論是不是大逆不道，指了指自己的心窩。
“攘外必先安內，沒有一個穩定的內部發展環境！隻能是內憂外困，結局可想而知。”
他一直都認為前世蔣公奉行的這條並沒有錯，甚至可以說是無比正確。
沒有統一的思想和行動，隻能內耗。
現在的大周就是這個情況，內耗嚴重。
各地的州縣稅收，已經無法正常收繳上來了。
偌大的疆域，隻有京城臨安和周邊市皇權所能到達的範圍。
其他的，就像被割裂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諸侯國一樣，各自為政。
當然明麵上，他們還是聽從大周的聖旨的。
秦懷道被李逢春的言論震驚到了，以前一直想不通的問題豁然開朗。
盡管他是一個武將，但一直也很關心政治問題。
像李逢春這樣將問題高度精簡提煉，就是朝堂上那些大佬也做不到。
看到自己的高談闊論已經起到了效果，李逢春心裏微微得意。
尉遲衝一看效果也差不多了，拍了拍秦懷道的肩膀。
“老秦，咱哥倆打打鬧鬧這麽多年了，也該幹點正事了。”
“逢春老弟說過後幫你們勇衛營設計一套管用的戰法，改良一下裝備。”
“折騰了一天肚子也餓了，先去吃點東西。”
秦懷道暈暈乎乎的腦袋總算是清醒了過來，聽尉遲衝說到吃的，忙不迭地擺手。
“在你這裏吃？算了吧，你說哥哥嬌貴也好矯情也罷！”
“我是吃不下那些粗麵饃饃。到我那裏吧，起碼有白麵饃吃。”
一想到，以往在別的地方府兵駐地，吃的那些發黑發綠甚至有點餿味的粗麵饃饃！
秦懷道感覺肚子有點反胃。
尉遲衝一聽跟李逢春對視一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