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運籌帷幄

“哦,不知李公子有何良策?”魏公公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也難怪這老狐狸不恥下問。

以他在宮裏多年的鬥爭經驗,碰上這種事情也頗為棘手,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首先代王李陽不管是不是自汙,逛青樓這是肯定的,這是誰也否定不了的事實。

第二個就算天香閣是趙家的,晚上這個局是趙家大公子邀約的,胡女也是他安排的。

但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整件事情就跟趙家有直接的關係。

第三找到曼陀羅花粉,即便是民間難以找到,也不代表就是秦王李承綱從宮裏拿出來的。

畢竟這東西原產地在西域,今晚這胡女不就來自西域嗎?

說不定就是她自己配製好帶來的呢?

如果整個事情,如秦王和趙家計劃的那樣,代王李陽將胡女露絲殺死。

那麽很大可能李承綱和趙家,就能托詞置身事外。

普通老百姓的官司可以屈打成招。

到了這一層麵的較量,就需要實實在在的證據了。

不是一兩句莫須有就能改變大局的。

現在尉遲衝帶著府兵圍困趙家,也隻是趁著局勢混亂而為。

知府呂鬆擎盡管是自己人,但這宵禁戒嚴的命令也不可能持續太久。

畢竟老百姓要生活,要出門,社會經濟不能長期封閉。

前世印度那些耳熟能詳的封城計劃,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文明如此發達的現代在停止了社會經濟活動之後,猶如一潭死水,斷崖式下降。

更何況這經濟發達程度不高的大周朝了。

不用一個月,封鎖十天就可能會引起民變。

魏公公的發問一半是考教,一半也算是請教。

李逢春從未想過自己會牽扯到這大周朝最高層的權利鬥爭漩渦裏。

而且,還發揮著這麽重要的角色。

那種剛重生時,做一個富家翁的想法,看來過於不切實際了。

政治鬥爭,向來都是刀光劍影,你死我活。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沒有那麽溫文爾雅,文質彬彬。

攜千年文明餘威穿越而來,李逢春哪裏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但他更知道鬥爭來不得半點仁慈和軟弱,敵人就像彈簧,你越用力,他越退縮。

深呼吸了一口氣,李逢春腦海裏浮現出無數個念頭,瞬間有了決斷。

“魏公公,這汴城裏有你,有呂知府,有代王殿下!”

“怎麽也輪不到我這一介布衣書生來出主意吧。”李逢春笑著說道。

這個事情要說清楚,不然容易給對方留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印象。

魏公公人老成精,哪裏還不懂他的想法。

“無妨,我們這些人處理尋常朝政和宮廷裏的爭鬥可以!”

“應付像眼前這種波詭雲譎的複雜局麵,思想過於僵化保守了。”

目光凝重地看著李逢春,魏公公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們去處理,可能骨子裏會因為明哲保身的想法縮手縮腳!”

“反而是你小子,總能劍走偏鋒,想出一些出人意表的做法。”

“老實說,現在的局麵對代王殿下已經很被動了,需要非常規的手段來破局!”

“不然的話,這一盤,代王殿下隻能認栽了。”

魏公公不愧是侍奉過兩任聖人的宦官首領,從迷霧一樣的局麵裏,一眼就看出症結所在。

目前代王李陽麵臨的情況,就像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見李逢春還有些猶豫的樣子,魏公公心中一陣腹誹。

這小子,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這樣子,代王殿下受驚過度,神誌尚自混沌,我就倚老賣老,做一會主。”

“這汴城裏的軍政事務,從現在起就由你小子一言而決,這樣總成了吧。”

魏公公長身而立,朗聲說道。

隻見,月光下他衣袂飄飄,身形如嶽峙淵渟,同讓人高山仰止。

不得不說魏公公這武道天尊氣魄恢宏,格局宏大。

他認定了隻有李逢春能解開眼前的危局。

於是,一個無品無級的宦官就敢做呂鬆擎一個正四品知府,尉遲衝一個從四品武將的主。

換了一個人,哪裏有這膽色。

李逢春心底暗讚,想來前世那威風八麵縱橫南洋青史留名的三寶太監。也不過如此吧。

“既然如此,小子再推辭就是陷公公於不義,那就卻之不恭了。”

李逢春知道現在雙方都在爭分奪秒,鬥爭的形勢瞬息萬變,容不得再優柔寡斷。

他收起那些患得患失的小心思,轉身大步走入房中,將漫天白雪和凜冽北風拋在身後。

代王的府邸裏自然文房四寶樣樣齊全。

李逢春拿過書桌上的毛筆,蘸滿濃墨。

略一思索,在紙上筆走龍蛇,龍飛鳳舞,不一會兒就寫了滿滿一頁紙。

將寫有字的紙塞進一個錦囊,李逢春遞給身邊的勇衛營親兵。

“小哥勞煩走一趟,送給在趙家宅院的尉遲校尉。”

親兵單手捶胸,行了個標準的大周軍禮,應聲而去。

一旁的魏公公看著也是歎服不已。

這些勇衛營的禁軍從來都是眼高於頂,現在個個對李逢春尊崇有加。

可見這年輕人在軍中的威望之高。

李逢春沒有耽擱,繼續鐵畫銀鉤地草書了幾個字。

同樣塞進錦囊,讓另一名禁軍送給勇衛營統領秦懷道。

作罷這兩件事,李逢春這才好整以暇地坐下來。

他不疾不徐地給魏公公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茶,微笑著說道。

“魏公公,請茶,接下來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那份淡定從容舉重若輕的氣度。

讓魏公公一恍惚間以為自己麵對的是,朝堂裏那些曆經宦海沉浮寵辱不驚的大佬們。

看來這場龍爭虎鬥,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魏公公看著一旁,因為一晚上的折騰而沉沉睡去的代王李陽,默默想道。

汴城趙家宅院。

咻!

“又一隻,校尉你看。”

一名府兵小卒很狗腿子地舞動著手裏的連發手弩,得意揚揚地向尉遲衝表功炫耀。

不遠處,一隻雪白的信鴿掉落地上。

羽毛散落一地,身上被一支鋒利的弩箭穿過,翅膀不停地撲棱著。

“這是第幾隻了?”

說話的,正是汴城府兵校尉大人尉遲衝。

此刻他卻沒有一點正四品武將的風采。

隻見他光著膀子,手裏拿著一隻油乎乎的烤乳鴿正大快朵頤。

一大口咬下去,滿嘴流油,神態甚是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