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幻象陡生
回到李逢春和尉遲衝躲藏的街角，親兵將方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了兩人。
“難道呂頌那小子和代王殿下沒有來這邊？”尉遲衝一聽不禁有點懷疑。
李逢春卻是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對方的否認，證明事態變得嚴重起來了。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代王李陽都不會輕易改變行程，而不告訴魏公公和秦懷道。
畢竟你領導出去快活也要說自己在什麽地方！
要不，被仙人跳了咱們也沒辦法幫你不是？
也是他們幾人大意了。
認為有呂頌這個汴城頭一號的紈絝陪著，都不用打出皇子的牌子！
在城裏就是可以橫著走的局麵。
現在看來，還是對於鬥爭的形勢過於樂觀了。
縱觀曆史上那些皇室的鬥爭，哪個不是血淋淋的殘酷？
後世的玄武門之變，八王奪嫡，都被翻拍爛了。
現在對方明擺著串通趙家，就是不想讓他輕易找到代王！
好實施，他們不知道是什麽的陰謀詭計。
硬闖肯定不是辦法，一時半會不好找，還會驚動天香閣裏的人。
“怎麽辦啊，老弟，你快想想辦法。”
看見李逢春皺著眉頭不說話，尉遲衝在一旁幹瞪著眼著急。
天香閣裏。
一個坐落於閣樓邊緣的陰暗房間裏，小清靜靜坐著。
淚水在她臉上無聲滑落，她卻沒有去擦拭。
她獨自一人呆呆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一直賣藝不賣身，讓天香閣的老鴇對她意見很大。
倒不是因為賺不到錢的緣故！
老實說天香閣的生意這麽火爆，也不差一個兩個歡姐的收入。
而是她這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讓老鴇和天香閣的那些歌姬們都自慚形穢！
然後又惱羞成怒。
憑什麽我們在這曲意逢迎，你就可以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
裝什麽處女，都到這地方賣了，賣什麽不是賣？
所以，今晚索性以她彈唱的曲目過於清冷，客人不喜歡聽為由，早早把她趕下台！
又不準她早點離去，隻關在這陰暗的房間裏。
小清早已習慣天香閣眾人的冷落嘲諷，並沒有太多的反對。
她內心裏，其實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了。
隻是這麽多年來的執念，讓她沒有勇氣去結束生命而已。
她還記得十年前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才八歲。
也是在如同這個房間一般昏暗的房子裏，多病的母親在她懷裏咽下最後一口氣。
臨終前給了她一個玉佩，說是她們那無情的爹爹留給她的。
妹妹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玉佩。
她記事得早，還記得妹妹被送走的模樣。
“別怪娘親，這世道實在讓人活不下去。為娘的對不起你們，沒能把你們撫養長大。”
“送走你妹妹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母親咳出一口血，斷斷續續地說道。
“也別怪你們爹爹，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這輩子別去尋他了，就當他去了遠處吧。”
母親突然眼中發出異樣的光芒，緊緊抓住小清的手。
“答應娘親，等你長大了，找到妹妹。替為娘的對她說一句，娘親對不住她。”
小清哭泣著點頭答應。
母親臉上露出笑意，眼中光芒漸漸消失，就這樣解脫了苦難。
小清至今，還清楚記得那個晚上的所有細節。
跟鄰居家借來一張破席。
在大家的幫助下將母親草草入葬後，小清毅然決然將自己賣到了天香閣。
那年她隻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一幕幕的往事在小清腦海裏閃過。
幸好這暗無天日的生活裏還有一絲亮色。
小清很慶幸自己遇到了秦婉兒和李逢春。
在婉兒姑娘身上，她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覺得對方很親切，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保護她的衝動。
而李逢春就更讓她如沐春風了。
這個年輕帥氣的讀書人，在藝術上卻是造詣很深，教自己的那些曲目和技法！
直到現在自己還在摸索熟練中。
想到這裏，小清滿是淚痕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麽優美動人的曲目，是要勤加練習才行。
她摸索著收拾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古箏，略微調了調音，清了清嗓子！
在這漆黑四下無人的屋子裏就緩緩唱了起來。
天香閣。
代王李陽和汴城第一紈絝呂頌，此時的藝術之旅已到了關鍵時刻。
胡女身上的薄紗隨著曼妙的舞蹈漸漸脫落。
身上那種濃鬱而詭異的香氣，更是隨著舞動飄滿屋子，氤氳可見。
李陽和呂頌兩人已經如癡如醉。
世間竟有如此美妙的舞蹈，讓人心潮澎湃，欲罷不能。
呂頌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心裏暗罵趙啟剛這個混蛋。
明知道我們兩個人來，卻隻安排了一名胡女，這不明擺著讓本公子幹著急嗎？
再給幾個膽子，自己也不能給代王殿下搶女人啊。
既然不能動手，那就多看兩眼過過癮也好。
想到這裏，他又定睛朝著胡女那近乎**的胴體看去。
恨不得從眼珠子裏伸出手來，將對方**肆虐一番。
沒想到這一看，讓呂頌嚇得幾乎跌落凳子。
眼前的身影還在賣力舞動，但已經不是那個魅惑的胡女，而是一頭斑斕猛虎。
那猙獰的額頭上大大的王字清晰可見。
渾身黃黑相間的斑斕身軀隨著胡笳聲緩緩扭動，說不出的詭異。
呂頌仿佛置身荒野叢林，像所有被這百獸之王盯上的動物一樣，被嚇得完全發不出聲音。
他想跑卻沒有一絲力氣，便強忍著恐懼，扭頭向代王李陽看去。
希望李陽能帶著自己逃離這個噩夢般的困境。
但看到李陽讓他恐懼更甚。
隻見原本是李陽坐著的位置上一條似龍非龍，半龍半蛟的生物。
正張牙舞爪對著那吊睛白額虎咆哮。
這下，我們小呂童鞋的小心髒，再也受不了了，頭一歪昏死過去。
代王李陽此時的境遇，也不好過。
隻是在那麽一恍惚之間，眼前性感嫵媚的西域胡女就變成了一具紅粉骷髏。
原本豐滿的肉體變得瘦骨嶙峋，隻剩下那些骨骼和筋絡，猙獰恐怖。
他強忍著不發出聲音，轉頭看向呂頌。
卻沒有在位置上找到呂頌，隻看到地上躺著一個圓溜溜的烏龜。
李陽哪裏經曆過這樣詭異的場麵，隻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隻覺得頭痛欲裂，掙紮著起身想要逃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