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高台城被圍困

一天中午,賀誌堅找池窯戶請假,說家裏父親捎話來,家裏出了事讓他趕快回家,問出了啥事?捎話人沒有說。賀誌堅嘀咕思量著,出了啥事呢?一時又猜不出來,就找池老板請假。池窯戶說:“剛來沒幾天,唉,有事就去吧。”賀誌勇聽到堂哥家裏有事,也一起回去了。

再說紅軍打下高台、撫彝城後,平靜的日子過了十幾天,有消息傳來,說國民黨馬家隊和紅軍在高台、撫彝地區打起來了,這次大決戰似的打得很厲害,馬步芳把飛機、大炮都用上了。紅軍自元月1日占領高台和撫彝城後,馬步芳看到自己兵力不足,沒有取勝的把握,就趕快從自己控製的青海調兵,除了正規軍、還調來了大量民團參戰,馬步青部、韓起功部都參戰了。大野口峽穀內的煤窯、煤礦雖然地處山區,但每天進進出出的人、買煤的驢拉車、馬拉車也不少,山外有啥新聞不到一兩天時間山內就都傳遍了。

武威、張掖、酒泉地處河西走廊中部,這三個城市都是古代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節點城市,距離南麵的青海省有蜿蜒逶迤的祁連山阻隔》,“祁連”是古代匈奴民族的語言,本意是“天”。能稱為“天”的山足見其雄偉、險峻和高聳。但張掖一帶過祁連山有一個叫“扁都口”的峽穀,古代把這一條峽穀叫做“大鬥拔穀”。這是東西幾百裏長的河西走廊進入青海的唯一通道,古代把這條道路叫做絲綢之路的羌中道或叫甘青道,隋朝的隋煬帝西巡張掖,走的也是這條道。從這條道上調兵,走的真是捷徑,兩三天時間,就從青海到臨高地區了。

這時期紅軍駐紮在倪家營子、沙河堡、撫彝縣城、高台縣城,擺成了一條一字長蛇陣,馬家隊一看這陣勢,高台城地處西北末梢相對孤立一些,駐守的紅五軍人數少,駐軍少,就集中兵力攻打高台城。裏三層,外三層的把高台城包圍的水泄不通。先是飛機大炮轟炸,然後再是步兵衝鋒攻城,一次兩次不行,就反反複複的每天攻。打了幾天了,目前還是沒有攻下來,目前兩家打成了膠著狀態。

晚上,窯工們又圍在煤油燈下,有的坐著,有的躺著。閑聊著,議論著,交換著看法。這些人雖沒有多高的文化,但能出來做工,也算是走南創北的,和村內種地的多數人比起來,已算是高水平的農村人了。大家聊著聊著,話題又轉到紅軍身上來了。

“嗯,馬步芳厲害!飛機大炮都用上了,這在我們這兒打戰還是第一次聽說啊。”劉蛋兒說。

“是啊!馬家隊是哪來的飛機呢?”袁家寶問。

“肯定是馬步芳找國民政府和蔣介石援助的唄。”劉蛋兒說。

“哎,還說西安事變打成一致協定,要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協議都簽了二十多天了吧,戰還打得這樣凶,那協議起了個啥作用嗎?”

孟學儒臉前晃動著煙袋,吸了幾口,接著議論說。“聽說馬步芳這次下了大本,調過去參戰的部隊和民團有十多萬人哩,從青海調來的部隊延延續續的從我們家門口走了十多天。紅軍隻有兩萬多人,守衛高台的部隊就更少,哎,再聽聽馬家隊又有飛機、大炮的狂轟亂炸,我分析紅軍的這邊懸著哩。”

“啥意思?紅軍要敗?”吳有糧看著孟學儒,疑惑的問。

“烏鴉嘴,少說不吉利的話!”袁家寶瞪了吳有糧一眼,訓斥說。

池窯戶是老板,單獨住在離窯工窩棚不遠處的一間土坯平房裏,平房內白天要記賬,算賬,要給窯工考勤,要銷售煤炭,要負責處理煤窯上日常事務,算是辦公室了。晚上沒啥要做的,閑得無聊時,也會跑到窯工的窩棚裏逛一逛,今天他揭開門簾,推門進來時剛好聽到窯工們正在議論紅軍。

“池老板,過來坐。”

“請坐!”

“坐爐子旁邊吧!暖和一些。”窯工們紛紛打招呼,有人讓開了一條凳子,讓池老板坐下。

“聊啥哩?”池窯戶問大家。

“我們正聊紅軍和國民黨馬家隊在高台、撫彝打戰的事哩”。劉蛋兒說。

“池老板,你見多識廣哩,給我們分析分析兩邊的對戰態勢啊。”袁家寶說。

“啊!你們都分析的對,我剛才進門時就聽到了。”池窯戶接著又說。“我也是聽別人說,馬家隊把高台城包圍了,一波一波的在輪番進攻呢。大約是本月12號開始進攻的,今天已經5天了,城池還是沒有攻破,戰打得很激烈,雙方傷亡都很大。”

“那,哪邊要占優勢呢?”有窯工問。

“馬家隊十多萬人哩,又是在個人的地盤上,彈藥糧食供養豐富。紅軍才兩萬多人,駐守高台的人數就更少,供養不足,畢竟是從外邊來的,還沒有站穩腳跟呢,每天的傷亡減員又難於補充,紅軍盡管做了動員,但加入紅軍的人還是很少,他們來這兒才十多天,這人心的變化是要有個過程的。”池窯戶說。

“能打就打,打不贏就走啊!咋讓人家調去了好多人,把高台城包圍起來了呢?紅軍在高台城一呆又是半個月的。”袁家寶問?

“我聽說啊,再就是通過看報紙知道,西安事變後期,國共雙方簽署了停戰協定,張學良陪同、護送蔣介石回南京,結果到南京後張學良就被蔣介石扣押了。駐守在高台、撫彝一帶的紅軍,是他們的上峰不讓他們走。占據甘肅、青海的馬步芳,占據寧夏的馬鴻逵是西北最大的兩股軍閥勢力,他們對西安事變持反對態度,西路軍在山丹呆了一個月,在高台呆了半個月,就是為了牽製西北的‘二馬’這兩股大的軍閥勢力,促成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池窯戶說。

“哦,原來是這樣啊!”劉蛋兒說。

“那,張學良放回來了沒有啊?”袁家寶問。

“沒有,不過國民黨對紅軍的圍剿在陝西、甘肅隴東一帶的大部分地區已經停下了,西安事變的談判算是有效果,隻有我們這一帶,馬家隊還在圍剿紅軍,戰是越打越激烈了。”池窯戶說。

大家聽著,聽著,沉默了,心中暗暗地為紅軍的處境擔憂。池窯戶把聽到的接著說給大家:

“高台在河西走廊中部,有“河西鎖鑰、五郡咽喉”之稱。高台往西是酒泉,酒泉往西,便是新疆。所以這兩座城池對西路軍來說,無論是進軍新疆還是‘建立甘涼根據地’,都必須占領。紅五軍占據高台後,部隊逮捕了地主惡霸王天佑、盧懷植等,召開群眾鬥爭大會,並且公開槍決,這在當地產生了很大影響,人們奔走相告,一些青年積極參軍,紅五軍在高台縣成立蘇維埃政府,同時成立抗日義勇軍甘肅省第五路軍,那些天紅五軍士氣高漲。

1月初,馬元海集騎、步、炮兵及民團2萬餘人,對高台和臨澤實施分割包圍,並集中兵力進攻高台城。此時紅五軍兵力不足三千。

1937年1月12日,敵軍以超過紅五軍7倍的兵力,向高台發動了進攻。高台城池不大,也不甚堅固,難以堅守。董振堂準備趁敵人立足未穩,組織小分隊實施突圍,免遭全軍被圍。同時,暗中打通了高台城通往城外的地道,隨時都可突圍。但在緊急關頭,董振堂接到駐紮在臨澤的五軍政委黃超派人送來的總部急信,要求五軍配合西路軍總部的行動,堅守高台,以策應兄弟部隊的戰鬥行動。董振堂身經百戰,諳熟戰略,攻守皆能。而此刻,董振堂持信在手,唯有仰天長歎。隨後,董振堂即刻召開幹部會議,傳達指示,號召全軍將士:人在城在,誓與高台共存亡。”

“哦,是董軍長看到兩邊實力懸殊,有危險,準備帶隊撤出高台,可是上級讓他堅守,不讓他們撤出,他也就隻好服從了命令。是吧?”劉蛋兒問。

“嗯,是這樣的。”池窯戶說。

“那就再等一下,聽結果吧。”孟學儒說。

“不說紅軍了,孟大佬,你念一陣甘州寶卷讓我們大家聽吧,大家說行嗎?”袁家寶想轉換一下話題,調節一下氣氛。

“行,好!”大家都讚同。

孟學儒從枕頭下拿出《薛仁貴征東寶卷》來,接著前麵念過的部分念起來。

薛仁貴打獵遇元帥,唐天子遊玩鳳凰山

蓋先模,把敬德,親自押送;往三江,月虎城,前去獻功。

敬德在,囚車裏,憂愁納悶;再一走,到江都,有命難存。

有番兵,整三千,前後跟定;蓋先模,在後邊,跟的甚緊。

不覺得,又過了,一座高山;走山嶺,過平地,快走如風。

……

夜深了,窯工們聽了兩章寶卷後,都有些困乏,準備上床睡覺。池窯戶也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內,他還沒有睡意,他還在琢磨共產黨紅軍這些人和事。紅軍已到我們這兒來了,這是個大事情,紅軍如果想要實現自己的政治主張,一定會和當地的軍閥、地主等惡勢力集團發生衝突和流血鬥爭的,高台城被圍困就是兩大勢力集團鬥爭的例子。紅軍的政治主張如果成功了,實現了,那麽當今社會一定會發生大的變革,將是社會的一大進步哩。他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書籍和報紙。這些都是他兒子池登雲的東西,他想找一些介紹共產黨的書籍資料看一看,斷斷續續的翻到了不少,其中介紹李大釗其人其事的居多,這些資料他以前就看到過,不過當時不太在意,認識也比較模糊。現在再看一遍後,他對這位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和先驅有了較為全麵的了解。

李大釗,字守常,河北省樂亭人。少年時代在入天津北洋法政專門學校求學,後赴日本入早稻田大學政治科留學,開始接觸社會主義思想。1914年組織神州學會,進行反袁活動。次年為反對日本滅亡中國的“二十一條”,以留日學生總會名義發出《警告全國父老》通電,號召國人以“破釜沉舟之決心”誓死反抗。

1916年5月回中國,在北京任《晨鍾報》《甲寅日刊》編輯,推動新文化運動的發展。1918年任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後任經濟、曆史等係教授,參與編輯《新青年》,並和陳獨秀創辦《每周評論》,推動共產主義。

1918年11月15日,北京大學在天安門舉行演講大會。李大釗作題為《庶民的勝利》的演說。李大釗的演說是根據協約國戰勝同盟國是“公理戰勝強權”的觀點而發。李大釗認為,取得這次戰爭勝利的不是協約國的武力,而是人類世界的新精神;不是哪一國的資本家的政府,而是全世界的庶民,勝利是“庶民的勝利”。這篇演說發表在1919年1月的《新青年》第五卷第五號上,同期還發表了李大釗的《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勝利》的觀點,熱烈讚揚俄國十月革命,預言:“人道的警鍾響了!自由的曙光出現了!試看將來的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1920年,和陳獨秀醞釀組建中國共產黨,發起組織馬克思學說研究會。同年秋,他又領導建立了北京的共產黨早期組織,並與在上海的陳獨秀遙相呼應,積極籌備建立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黨成立後,負責黨在北方的全麵工作。在黨的三大和四大上當選為中央委員。1922年,李大釗根據共產國際指示,赴上海會見孫中山。1924年,參與“國共合作”,出席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任國民黨第一屆中央執委。李大釗曾在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演說:“本人原為蘇聯黨員、第三國際共產黨員……。”

1925年五卅運動爆發後,李大釗與趙世炎等人在北京組織5萬餘人的示威。李大釗因“假借共產學說,嘯聚群眾,屢肇事端”而被北洋政府下令通緝,遂逃入東交民巷俄國兵營。1926年3月,在極端危險和困難的情況下,領導並親自參加了北京人民反對日、英帝國主義和軍閥張作霖、吳佩孚的鬥爭。

1927年4月6日,奉係軍閥張作霖派軍警突襲搜查蘇聯大使館,李大釗等80餘人在蘇聯大使館被捕,在獄中,他備受酷刑,始終大義凜然,堅貞不屈,著有《獄中自述》。由於李大釗是北京大學教授,各方都有人試圖營救,張作霖麵臨很大壓力。此時蔣介石發來密電,建議“速行處決,以免後患。”4月28日,李大釗等20名共產黨員和革命者被以“和蘇俄裏通外國”為罪名絞刑處決,時年38歲。

池窯戶覺得李大釗這些人是真正的革命者,他們不是為自己,為的是國家複興和人民幸福。他們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為他的信仰,為了全人類的解放而犧牲,確實是一群可敬可愛得人。他想起李大釗作的一首詩來:

壯別天涯未許愁,

盡將離恨付東流。

何當痛飲黃龍府,

高築神州風雨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