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善待孟學儒家屬

第二天在窯工駐地,池窯戶把窯工們都叫來一起商量,如何處理孟學儒的善後事宜,池窯戶翻著看了賬本,算了算今年窯上的收入,對窯工們說:“目前賬麵隻盈餘40塊銀元,預算上窯工的工資,和夥食開支,還要扣去8塊,現在挖出的一部分煤積壓著沒有賣出去,今年窯上人員都安全,沒有出安全事故,本來今年要盈餘100塊銀元左右,孟大佬出了這樣的事,就按窯上出的事故對待吧,一個青壯年勞動力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個八塊銀元左右,對孟大佬按10年補償吧。先付30塊銀元,剩下的打欠條,等過幾個月煤賣完後付清,這樣下來窯上今年就不賺錢。”

大家聽了,都點頭稱讚,本來這次事故不是煤窯上發生的安全事故,是馬家隊要進煤窯搜查紅軍,強迫造成的安全事故,與窯上沒啥關係,可馬家隊這夥人不講理,你能找他賠償嗎?當然不能。這事隻好讓窯上,讓開煤窯的老板承擔了,大家都稱讚池老板的寬厚待人。

孟學儒的老伴、兒女聽到孟學儒出事後,都很悲痛,傷心地哭喊著,又聽說是在馬匪的強迫下進窯搜紅軍造成的,所以對馬匪無比痛恨,但這夥人凶殘野蠻,不講理,也隻能自認倒黴了。同時也看到池老板能承擔責任,按自己窯上發生的事故對待,所以對池老板無比感激,答應了池老板提出的補償辦法。

窯工們一起動手,把孟學儒拉回家裏,設了靈堂,親屬朋友們吊唁了三天,把孟學儒安葬了。池窯戶給孟學儒的兒子說,以後可到他的窯上來幹活賺錢,養家過日子。

池窯戶辦完孟學儒的後事,走在返回煤窯的路上,想到今年窯上白幹了,沒有收入,還因為孟學儒的事欠了債。走著走著,他突然轉身,滿含熱淚的向東方跪下來說:“兒子,為了你的理想,為了你的追求,為了紅軍,我可把家裏的資財全部散盡了。”

池窯戶回到煤窯上,做飯的女人走進來說:“最近這些天她蒸的饃饃,灶上的土豆,小米消耗很快,可能是被誰拿走了。”

池窯戶猜測可能是有人拿去給了流散紅軍,可他卻說:“唉,煤窯上幹的活苦,大家多吃就多吃一些吧,要管飽肚子才有力氣,別管誰吃了。”

池窯戶在想怎樣送趙營長他們幾個人回去的辦法。他突然想到在他煤窯上幹過的李生忠這個人來,覺得這個人有點接近共產黨,人也可靠,不妨問一問,可能有辦法。他趕快到張老板的煤窯上去找李生忠,去後才知道李生忠已不在那兒幹了,他又走了兩家煤窯,才找到李生忠,他在那家煤窯上跑業務,幹銷售。相互寒暄一陣後,池窯戶提防著對方,試探性的問:

“我有幾個外地朋友是去年冬天從蘭州一帶過黃河來到這兒做生意的,幾個月來生意不順,他們想快一些回到蘭州去。你看能幫忙嗎?”池窯戶說。

“池老板的啥朋友?我聽你的意思可能是流散紅軍吧。”李生忠猜測說。

“不太清楚,可能與紅軍有點聯係。”池窯戶說。

“你既然為這事找我,就要相信我,如果你把我出賣了,我也會供出你的。池老板,我們是老熟人了,我知道你是忠厚人,支持紅軍革命,支持共產黨。如實說吧,是不是紅軍?”

池窯戶覺得李生忠可靠,就如實說了:“是的,是五個流散紅軍,能幫忙讓他們回到蘭州一帶找部隊去嗎?”

李生忠說:“張掖城區有一家福音堂醫院,院長名叫高金城,他還有個身份是“張掖抗日後援會”的會長,是紅軍總部派到張掖這邊來的,正在暗中大力營救、聯絡流散紅軍,他有辦法讓你的朋友安全回到蘭州去。我盡快給你問一問,這事要保密,不能讓別人知道,讓國民黨馬步芳的人知道了是要坐牢的。”

池窯戶說:“好的。”

過了三天,李生忠找到池窯戶煤窯上來了,說和高金城院長聯係上了,讓他們再等兩天,以蘭州某個工廠用工的名義,用汽車送他們到蘭州去,過關卡備查的證明信已開好,同去的還有七八個流散後被高院長收留的紅軍。池窯戶聽到這個消息很高心,給趙營長他們送飯時又把消息告訴給了趙營長,趙營長等五人也很高心,池窯戶乘煤窯上窯工出工食堂內沒人的機會,給趙營長他們做了一頓豬肉麵條飯,趙營長他們吃著很香。一個多月了,他們被馬匪追著天天都打戰,吃的是幹炒麵、煮的或炒的豆子、玉米、燒土豆、胡麻渣,渴了喝冰水、吃雪,能填飽肚子就行,有時找不到吃的就要挨餓。今天能吃上麵條飯,哎,真是個享受,這豬肉麵條的味道真香。

汽車來的那天,陽光燦爛,天氣格外晴朗,山坡上的小草偷偷地從土裏鑽出來,整個山坡披上了淡淡的綠色。池窯戶給趙營長他們五人換了身做工穿的衣服,把他們帶到一個僻靜沒人的地方上了車,池窯戶要給趙營長他們路費,趙營長堅決不要,說他們身上還有幾塊大洋,路上夠用了。他們要分別了,趙營長握住池老板的手,再次感謝池老板的救助之恩,蔡玉花四人含著淚花給池窯戶行禮,池窯戶擺動著手,有些依依不舍地說:“走吧,走吧。”

汽車上負責送行的同誌手上有高金城院長托人開的通行證,這東西果然管用,張掖到蘭州一路要經過馬家隊和地方政府設的七八個關卡,看了通行證後都不再阻攔,一路放行。汽車在路上走了兩天時間,趙營長他們安安全全抵達蘭州,回到了八路軍辦事處,算是圓滿的歸隊了。

四月初,池窯戶和趙營長他們又聽到紅軍失敗後的情況,馬匪到處搜捕紅軍,反抗的都殺了頭,還有一部分人被活埋了,高台城東、張掖的東校場等地都有活埋紅軍的萬人坑,活埋了紅軍的坑內五六天後都能看到有人在動彈和掙紮。唉!核人聽聞,慘不忍睹啊。被打散的紅軍處境極為艱難,有些人因找不到隊伍,隻好隱姓埋名,流散到各地,有些被馬匪搜了去殺了頭。

西路軍失敗後,中共在蘭州成立八路軍辦事處,全力營救流散各地的紅軍。趙寶堂營長他們一行五人在池窯戶、李生忠、高金城等人的幫助下,很幸運,張掖到蘭州這段路他們走的最快、最順利,是最早到八路軍辦事處的人。半月後,趙營長他們陸續看到了一部分革命意誌堅強者,經過20多天,或一個月的向東行走,終於找到了紅軍援西軍、或者八路軍辦事處,回到了革命隊伍。趙營長他們聽說還有一支紅軍隊伍繼續向西開進,經過了酒泉,在瓜州城下打了一仗,穿越茫茫的隔壁灘,經過星星峽,在紅軍總部派出人員的全力幫助和接應下,最後進入新疆。趙營長聽到這個消息,他在想這應該是西行支隊吧?賀誌勇也在其中吧?這是五六月份的事了。